萧怀瑾坐在主位上,绿萝递上一杯茶,说是茶,其实并没有成片茶叶,不过是些茶碎沫。前世成为五皇妃后,萧怀瑾喝过很多绝世好茶,早已忘却这个味道,如今再喝,心境却是不同,前世是逆来顺受,今世偏偏要逆流而上。
萧怀瑾拂了拂茶沫抿了一口润润喉咙,甘甜的茶水滑入喉咙,只觉身心都舒展开来,将茶杯放在手边,抬头从每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一干人等不知萧怀瑾要做什么,心中疑惑,和旁边的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面对萧怀瑾,脸上却没有半点恭敬,只有只是不耐烦。
萧怀瑾眼中厉芒一闪而过,向绿萝招了招手,绿萝点头,挺直腰板走到面前,众人面露疑惑,都停交谈看着绿萝。
绿萝看了一眼众人,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清了清喉咙“刚才小姐说所有人到大厅,现在就开始点名,点到的人说一声到,现在开始。”
大家还在疑惑之时,绿萝已经开始点名。
“大成家的”。
“到”回答之人正是守门的婆子,因嫁给了前院的大成,所以大家就叫她大成家的。
“王婆子”“到”
“张婆子”“到”。。。。。此起彼伏的声音好一会才结束。
“小姐已经点完了,这是没有到的人。”绿萝将单子递给萧怀瑾,萧怀瑾看了一眼就放在桌上。
“事发突然,很多人没有来,现在我就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你们去通知还未到的人,如若不来,后果自负。”说完抬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吃了两口桂花糕,起床到现在忙着去接老夫人,萧怀瑾一点东西也没有吃,肚中早已饥肠辘辘,现在总算好了一些。
几个下人转身出去,过了一刻钟,下人陆陆续续回来,萧怀瑾放下桂花糕,满足的舔了舔嘴唇,绿萝上前记录来的人。
“还有谁没有来?”萧怀瑾慵懒的问着,吃饱了就觉得困了。
“还有李麽麽”绿萝迟疑道。
“哦?”萧怀瑾眼前一亮。
李麽麽是张氏给萧怀瑾指的贴身麽麽,美名其曰教导萧怀瑾,实则是监视,平日里仗着张氏,可没少倚老卖老,萧怀瑾不喜与人争辩,对李麽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助长了她的嚣张气焰。
不过如今此人用来做下马威再好不过,萧怀瑾嘴角上扬,“来人,去给我把李麽麽"请"来。”
听到萧怀瑾的话,其余人松了一口气,不免洋洋得意,李麽麽是夫人的人,小姐不敢轻易得罪,现在去请的话还能两边卖好。
思及到此,几个心思活跃的婆子争着要去“请”李麽麽。差点为此大打出手,萧怀瑾随手指了一人,指到的人欣欣喜喜的出去了,未点到几人则垂头丧气的立在一旁。
萧怀瑾冷笑一声,将手中的茶换了一盏后,李麽麽才姗姗来迟,李麽麽见屋内乌压压的站在一堆人,心中疑惑,不知萧怀瑾想做什么。
李麽麽并未行礼,而是直奔萧怀瑾身前,“小姐,你差人来叫我有什么事,刚儿我正睡着呢。”语气中竟透着浓浓的埋怨。
萧怀瑾乐了,原来自己这个正经小姐差她来还需要理由?
李麽麽生的圆圆胖胖,面白干净,笑容讨喜,身穿一件玫红色棉布的水田小袄,底下是藏青色夹裤,头发全部梳在脑后,用一根银簪固定,耳上带着一对镀金耳环,任谁看见她都只觉慈眉善目,可背地里却是没少做恶事。
前些年李麽麽刚到蒹葭院,仗着是张氏指派过来的人,没少对萧怀瑾指手画脚,出于对张氏的敬重,萧怀瑾也宽待李麽麽,处处忍耐,李麽麽见状更是得意。
一日院中一小丫鬟因顶撞她两句,李麽麽直接让人将她打死在院中,萧怀瑾看到那丫鬟的惨死的样子,吓得生了场大病,自此对李麽麽有了些害怕。出嫁后更是不要李麽麽做陪嫁,后来听闻李麽麽被府外的儿子接出去颐养天年,好不快活。
但现在的萧怀瑾就是那地狱中归来的恶鬼,以前害过自己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要让她们也尝尝自己经历过的痛苦,一个李麽麽还不够看。
“怎么?李麽麽的意思是我叫你来还需要给你提前通报?”萧怀瑾笑着说道,眼中杀气一闪而过。
李麽麽心下一跳,总觉得萧怀瑾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再仔细一看,萧怀瑾脸上分明是含着笑,难道是自己眼花了?李麽麽嘟囔一句。
随即脸上堆着笑容,“那道不是,您是小姐,需要我时只需说一声,我就出现在您身边,不过今儿个日头有点毒辣,头有点晕,如果没什么,我就先下去歇息了。”说着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不耐烦。
“呵呵,我从未知道我这个小姐还未去歇息,你倒要先去休息,不如你来做这个主子好了。”萧怀瑾含笑说道,语气渐冷。
李麽麽身体僵硬了一下,面露尴尬,“我这也是为小姐着想,我。。。”
萧怀瑾抄起桌上的茶杯摔在李麽麽的脚下,茶水溅了李麽麽一身,几片泡开的茶叶粘在裙上,茶水滴落在地上,李麽麽被这变故惊得半天说出话,一干下人惊讶得张大了嘴。
“李麽麽你好大的胆子,我叫你来你推三阻四,来了之后不行礼就罢了,身为下人却自称我,不自称奴婢,怎么,你是想做主子?还是没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没把老爷夫人放在眼里,没把老夫人放在眼里?”
李麽麽呆呆的站着,话入嘴边又咽了回去,一时没缓过神来,被萧怀瑾这一通逼问,瞬间一个激灵。
“我不是。。不,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老奴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不把老爷夫人,老夫人放在眼里。”
“哦,老爷夫人,老夫人你不敢不放在眼里,那我你就敢了?”萧怀瑾逼问道,眼中杀气迸出。
李麽麽心里一惊,急忙解释,“不是这样的,老奴。。。老奴。。。”汗水顺着脸上落下,脸上五颜六色的,看起来真是可笑。
萧怀瑾收起笑容,神色一凝。
“来人,李麽麽不懂尊卑,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下人们面面相觑,却没有人动,李麽麽听到萧怀瑾要打她,心里还很担心,可见无人听萧怀瑾的,不免又得意起来。
萧怀瑾看着李麽麽得意忘形的神情,心中冷笑不已,“怎么,我的话都不管用了是吗?还是说需要我去请夫人来?”
众人听到萧怀瑾的话,心下害怕,虽然大夫人背里对萧怀瑾不好,但是表面一定会做的,打一个下人,安抚萧怀瑾的心,想想都是很划算的,而去如果大夫人真的来的话,为了给萧怀瑾一个交代,她们一个都跑不了。
下人们对望一眼,两个粗壮婆子从人群中走出来,走向李麽麽。
萧怀瑾神色幽幽,连打个下人也要抬出张氏的名号,这个这个小姐真是失败,可如今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两个婆子站在李麽麽身前,皮笑肉不笑,“老姐姐对不住了,今儿你做错了事,理应受罚,你也别怪妹妹。”说着上前抓住李麽麽,李麽麽生的圆胖,又拼命挣扎,二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按住她。
“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我可告诉你,夫人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李麽麽就算被按住也不得消停,在地上使劲乱动,头上散落,如疯婆子一般。
两人正要把李麽麽带出,萧怀瑾抬手阻止。
“不用出去了,就在这儿行刑,所有人都给我看着,不懂尊卑的下场,谁要是敢闭眼,一同行刑。”
听到这话,人群中几个吓得早已闭上眼的小丫鬟齐刷刷的睁开眼,怕晚了,萧怀瑾连她们一块打,一个婆子拿来刑棍,手掌般宽大,涂着红色油漆,也不知是不是使用多了的缘故,尾部幽幽泛黑,寒气逼人。
原以为是吓唬人的,如今这架势李麽麽真的害怕了,“小姐,老奴错了,求小姐放过老奴吧,老奴错了。”
“我也很想放过李麽麽,可李麽麽在众人面前口无遮揽,不分尊卑,如果我不罚你,如何服众。”
李麽麽的表情由充满希望到面如死灰,萧怀瑾的心情瞬间好了,朱唇轻启。
“行刑”
“啊”杀猪般的惨叫响起,一婆子往李麽麽嘴里塞了块抹布,空中只留棍杖入肉的“噗呲”声,萧怀瑾只觉耳中清净不少,执杖的婆子下手凶狠,似与李麽麽有仇,每一下都打在李麽麽的屁股上,棍杖入肉又用力拔起,不一会儿血就浸湿了裙子,萧怀瑾不觉多看了那婆子几眼。
萧怀瑾手里捧着绿萝新上的茶,眼前的一切似没影响到她的心情,含笑的看着李麽麽,那目光让一干下人如坠冰窖。
许久,板子入肉的声音消失,一婆子上前,恭敬道,“小姐,打完了。”
萧怀瑾放下茶杯,走上前,此时李麽麽已经疼得晕过去,后面血迹斑驳,皮开肉绽,萧怀瑾满意的点点头。
“李麽麽你可知错?”此时的李麽麽如同一摊烂泥趴在地上,稍微动一下疼痛就传遍全身,心中早已将萧怀瑾诅咒了千百遍。
“老奴知错了,求小姐宽宏大量饶过这一次。”李麽麽声音沙哑的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悔恨。萧怀瑾点点头,没有错过她眼中的恨意。
“既然知错那就不可再犯,不然下一次我也救不了,你去修养着吧,暂时不用当差了。”说完摆手让人把她扶下去。
两个小丫鬟前来扶起李麽麽,许是太用力,李麽麽疼得一巴掌拍在小丫鬟的背上,一阵亮光一闪而过,萧怀瑾看着李麽麽骂骂咧咧的身影,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得异常诡异。
“今日之事,不止李麽麽,还有你们。”萧怀瑾顿了顿,众人只觉心都要跳出来。
特别是刚才萧怀瑾以雷霆手段打了李麽麽,李麽麽是张氏的人萧怀瑾也敢打,更何况是她们,不过是一群各院都不要的下人罢了,所有人赶紧跪下,七嘴八舌的求饶。尤其是守门的大成家的,早已汗流浃背,生怕萧怀瑾下一个收拾她。
“闭嘴”下人们禁了声,惊恐的看着萧怀瑾。
“箫府买你们来是做下人的,不是主子,谁再妄想爬到主子头上,李麽麽就是你们的下场,这次虽然你们有错,但是我今儿个不想再追究,所有人罚月银一个月,如果再犯,打出去发卖,你们可有异议。”
萧怀瑾冷冷的看着他们,下人们们不由得打了冷颤,他们相信,如果他们敢说一个不字,那李麽麽就是他们的下场。。
“没有,谢谢小姐。”众人兢兢战战的回道。
一般从府中发卖出去的都是犯了错的,这样的人别人也不会买,只能被卖去勾拦院或做苦工,现在只是罚了一个月的月银,已是万幸,不过众人也在心中嘀咕,怎么一个早上的功夫小姐就变得这么厉害了,抬头看向萧怀瑾时不知不觉带上了些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