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子,你那白胡子师兄没教育你要尊重长辈么?”虽然给人的第一印象不怎么样,但也不至于老是乞丐乞丐的叫来叫去吧。再说了,我愿意弄成那个样子啊。先挨雷劈又在深山老林里呆了那么久,能有我那样的造型已经很不错了。
“好吧,那你叫什么名字啊?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的。”
“说的也是啊,”看来还是我自己不好,没有及时的做自我介绍,“我叫……”
我该叫什么啊?唐三藏么,那是我的名号啊,可不能随便乱讲啊,会被如来劈的。只能临时编一个了。顺带还要给自己编一个比较凄惨的身世。
“啊,我叫唐三,来自东土大唐。我是到西域经商,结果回乡的路上遇到强人,赔了个血本无归,才沦落到这步田地。路上一个人,迷了路,在山中转了快有一个月了……”说得有些期期艾艾的,我当然是要解释一下怎么会在这射阳山中,“哎,我跟你这个小屁孩说这些,我犯得着么。”
“你爱说不说。”小道童很不屑的瞟了我一眼,然后眼神就飘移到了别处。隐隐的,似乎有泪光在眼眶闪动,我想,应该是月光的关系吧。
这时候我已经适应了昏暗的环境,虽然月亮不算亮但也足够照明。“你大半夜的到房顶干什么?”
“菜花晚上不知道为什么,像发疯了一样,窜到了房顶。我有些担心,就跑上来追。结果……”小道童说着,眼泪忍不住就掉下来了。
“菜花?菜花是谁?”我左右转头,并没见什么活物。
“菜花是跟我一起长大的花猫,我叫他菜花,已经有七岁大了。”
“哦,那是一只老猫了。你的菜花呢?”
“死了……”
“死……怎么回事?谁杀死了你的菜花?”
小道童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等我追上来菜花已经躺在那里,浑身是血。”小道童指了指距离我们坐的地点一丈远的位置方向。
“没有啊。”我转头看过去,并没有什么花猫尸体。
“刚刚还在那里的啊,太吓人了,我没敢过去。结果,你又爬上来我光顾着跟你说话了。怎么这么一会儿就不见了呢?”这大晚上的,月亮还那么圆,你跟我说房顶上有一直死猫,就是有一只死耗子也能看的清楚吧。
我好奇,便爬过去看看。见那个地方确实有些凌乱,瓦片基本上都没有了,只有些杂乱的土坯,似乎还有些漏。土坯上有一大滩黑乎乎的东西,应该就是猫血了。那滴在我脸上的血就应该是从这里滴下去的菜花的血。我迟疑了一下,这么黑的血,又是半隐在黑暗里,那小子是怎么看到的?算了,可能是真的能看到的。
在旁边还有一点血迹,好像是更久之前留下的。那些血都已经凝固了的样子,上面沾满了泥土。不对,难道血还能在半空就凝固了?掉到地上就成个球?一块黏糊糊的松糕掉在地上也就是这个模样吧。而且那血的味道可不是什么畜生血,而是人血。是不是那个小娃娃的?看他身上好好的,也不像是哪里漏血的样子呀。
算了,管他什么乱事呢,怪吓人的,没事还是不要在这个地方呆了。“小家伙,你怎么敢大半夜的爬到房顶上啊。就不怕掉下去摔死?而且这么黑,要是遇到鬼怎么办?”
“谁是小家伙,我有名字的,我道号叫灵云。我又不是第一次上房顶了,今天倒是活见鬼遇到你。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现在呆在上面下不去。”
“好,灵云子道友。你下不去凭什么埋怨我啊?”我还真不吃小孩子无理取闹的那一套。
“你还好意思说,我当初爬上来的梯子让你搬到这边,现在呢?又让你弄倒了,你说我怎么下去?”
经他这么一说,还真在理。我于是探头向下看了一眼地上的梯子。那梯子有一半倒在阴影里。这下可惨了,他下不去我一样下不去啊。总不至于让我陪着这个小子在房顶上看一晚上的月亮啊。而且这上玄月已经落了一半了,待会就是月黑风高了。
“我们怎么办?”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问完就后悔了,都是跟悟空呆一起久了惹的祸。遇到这种情况我一般都是问他的。当着这么一个小孩的面,我也好意思问得出来。
“我怎么知道,都是你惹的祸哎。”
“要不我们喊救命吧。”我开始觉得有点冷了,也快失去了在上面呆下去的耐性。
“你好意思?”
“不好意思,所以我让你喊啊。你一个孩子喊救命总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真不害臊。”那灵云小道童嘟囔了一句,站起身来走到房檐边上,毫无征兆的纵身跳了下去。还没等我来的及喊出来,他已经落到地上了。不用明眼人也能看出来,那小子的身手不错。
“我怎么办?”我趴在房檐上,探着头对站在地上的灵云悄声喊道。那小子还真是酷酷的,用脚指了指倒在地上梯子,然后就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我看那屋子正好就在我上房顶前拿梯子的那个地方。原来他房外面一直放着那架梯子的。大晚上的,我吃完晚饭进自己的房间时候也没有主意。更没有注意灵云的房间就在我的隔壁。
小孩子也不容易,我八九岁的时候还跟师父一块睡呢。我们化生寺在黄金地段,地少人多。禅房根本就不够用,就是到了我那个级别也没有单间给你住。好在我可以跟师父睡,不然就得跟那些师兄弟和师侄什么的睡大通铺。而这里就是地多人少,要不是有一家人吃饱了撑得跑来消遣,这么大一个道观人手一个单间都富余。
算了,看了看左右无人,把心一横,从房顶跳了下来。好在那房檐离地面还不是高的离谱,也就是撞了一下腿而已。就在我回顾刚刚从房檐上跳下来的壮举时,一个黑影从我面前闪过。
看那黑影的体积不像是个人。是猫么?这个就不好确定了,毕竟当时我的脑袋还在计算这房檐与地面的落差,不可能反应过来的。那黑影的体型不像人,但对一只猫来说,似乎有些太大了。难道是豹子吗?我在射阳山中遇到过。它们是晚上出来觅食,但是到守天观觅食,那不就是找死吗。
我住的房子是在道观靠中间的地方,在房顶上的时候,我有注意守天观的规模。看那一圈黑乎乎的围墙围起来的面积还真不小。在道观的西北角有一溜厢房,其中一间隐约有烛光透出来。那个黑影似乎就是朝着那个方向过去的。
看来这个地方还真不是什么太平之地啊。算了,第一次孤身一人行走江湖,还是不要惹事的好。转身回屋,也差不多三更了吧,睡觉要紧。
屋里可比屋外黑多了,一不小撞到了屋子中间的桌子。真缺德,干吗要把那破烂圆桌放在屋子中间啊。我扶着桌子停了一会儿,适应了屋子里的黑暗,才试探着爬到了那坑坑洼洼的木板床上。
突然想起来床上应该有从屋顶漏滴下来的猫血,感觉一阵的恶心。无奈之下,只能坐在床边,靠在墙壁上将就一下。睡觉是睡不着了,眼睛盯着头顶的黑暗,心里继续想着那个关于老鼠娶亲的故事。
就在小孩子被老鼠撕咬的时候他大叫一声,醒了过来。原来都是一场梦。不过庆幸过后,他又感觉自己的四肢有些疼痛,点上油灯仔细观瞧,才看到胳膊上面有一条很深的红色印子。那手指头轻轻一碰就痛得要命。
天亮之后,他到自己家屋后的老槐树下面,把周围的杂草都拔光了,还真的让他找到了一个巨大的老鼠洞。那洞口能有碗口那么大,靠近了能感觉从洞里面吹出阵阵冷风和股股恶臭。
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想的,可能是被那个梦给吓到了。恶向胆边生,回家烧了一大锅的热水,然后用瓢舀着一股脑的全灌进了老鼠洞里。等到从洞里反上来一股毛皮被烫的半熟的味道,他居然裂开嘴笑了。
小孩子不知轻重,一锅开水下去,没有把老鼠爷爷老鼠奶奶给给烫死,倒是把一家的小老鼠崽子给烫的一个不剩。这下算是来了个绝户。
就这样,小孩子晚上睡觉也没有再做什么老鼠娶妻的噩梦。他还神气活现的跟自己的爹娘讲。他爹娘倒是有些迷信的,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但也不知该怎么化解,只能找了个亲戚,带着小孩子出门躲上一些时日。
大概也就半年的光景,两口子觉得也该没事就把孩子给接了回来。可是这事怎么能就这么完了呢。
后来……后来我就坚持不下去了,眼睛一闭,头倚在床上就睡着了。
“啊……啊……”一连串的声嘶力竭的惨叫将我从睡梦中惊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似乎天已经亮了,只是这深山老林的太阳出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吃过猪肉还真没见过杀猪,估计杀猪的时候那声音也不过如此吧。还半眯着眼睛回忆刚刚梦见的八戒,下床不受意识驱使的开门要看个究竟。
刚打开门前脚迈出房间,就跟一个匆匆忙忙的道士碰个正着。
“怎么了?干吗慌慌张张的?刚刚那声惨叫是什么情况?”完全是肢体的自然能反应,我闪电般抓住就要窜过去的道士。
“死人了,死人了。”道士一脸的惊恐和慌张,“太守大人的家将死了一个。”
死人了?大脑马上被刺激醒了。
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