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子彬给我带来了很多珠宝,也带来了伤药。
他没了那日的阴鸷。
脸上尽显真诚。
他说:「阮绵,那日是我唐突。
「我以为盖头下是阮灵,心急了些,但我看是你,也很欣喜。
「无论是你,还是灵儿,能做我妻,我都是愿意,都是欣喜的。
「虽然我知你心有怨恨,但请你相信,轿子错了之事,我并不知情。
「王家比我卢家门第高,让你嫁我是我高攀。
「可我保证,只要你放下心结,嫁我为妻,我一定会一辈子对你好。
「我爹娘知道了此事的详情,也理解你那日的冲动。
「他们也愿意接纳你,对你好。
「阮绵,我们卢家诚心向你求娶。」
我坐在床上一声不吭。
暂没有力气给他一剪刀。
他脸上的伤已好了,留了一道红红的疤痕。
他捂了上去,淡淡一笑:「你的脾气真够烈的,以后成了亲,可不能嫌弃这个疤。」
「滚!
「滚出去!」
他不走。
反倒往我面前挪。
他尽力笑,试图笑出好看的模样。
他走得很慢,我的心突突跳。
他走到我跟前时。
我已攒足了力气,向枕下摸去。
继母派人把我屋子里能伤人的物件都收了。
但她不知道我枕头套里还有一把。
他猛地扑了下来,黑厚的嘴唇往我的唇袭来,我扭了头,他没亲上我的唇,伸出的舌头舔上了我的脸。
恶心得我差点吐出来。
幸好已摸到剪刀。
在他又低头对我唇袭来时。
我抽出剪刀,用尽力气,对上了卢子彬的眼。
誓要让他成为独眼龙。
可惜,他对我还是有防备。
迅速抽身,躲开。
剪刀没扎进去。
只破了眼皮。
但足以吓破了他的胆。
尤其是他看到凶器,仍是剪刀。
大骇。
捂着眼,狂叫着跑了出去。
我努力喘气。
好一会儿,才把气息喘匀。
祖母带着丫鬟进来了。
这次,她没有骂我。
她挥退丫鬟,坐到我床前。
我还攥着剪刀。
她向我摊开手。
我不松开。
僵持了半天。
她眼里现出无奈和妥协,我才把剪刀递了过去。
她说:「你是真看不上卢家。
「那就去王家吧。」
「我要我娘的嫁妆。」
我绷着脸,只有这一句。
她说:「这个不可能。
「若把嫁妆从王家抬回来,阮灵在王家也待不下去了。
「你已没了出路,再不能毁了她的未来。」
她眼里有着不容动摇的坚定。
我明白了。
在她这里,这事已毫无转圜之地。
她说:「我去给你打点,争取你与灵儿地位相同。
「都是正妻,你们分院而居,所生子女皆为嫡子女,你也有一半管家权。
「这是我能为你争取到的最好的路。
「至于嫁妆,我会补给你一份,不会比你娘留给你的少。」
她看向我,眼里有慈爱更有施压。
若我不答应。
她就真的会放弃我。
她以为这就是为我好吗?
我看着她,心里对她最后的一丝期盼消失,随之消失的是对她的留恋和爱。
我咬着牙,一字一字往外吐:「我,选,上,山。」
祖母怔然。
随后大怒:「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不知变通?你怎么就不能顾全大局?你怎么就不能为阮家想一想,除了你和阮灵,阮家的旁支还有多少姑娘待嫁?
「你这样子,谁敢来阮家提亲?」
我擦了擦嘴边的血,冷冷道:「始作俑者是你儿子,子不贤母之过。
「若阮家女儿婚嫁困难,怪不到我头上,应怪你。」
「畜生。」
她狠狠扇了我两耳光。
「我怎么会疼你这么多年,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
「今日你就给我滚出阮家!
「我会把你清出族谱,自此,你与阮家毫无干系。」
她气得嘴抖,手抖,全身抖。
我颤颤巍巍爬下床。
在她怒视中,对她磕头:「谢祖母成全。
「让我能够脱离这样的阮家。
「我马上便会走。
「但是,他日,我会来讨回我母亲的嫁妆。
「还请祖母早日做好准备。」
说完,我踉踉跄跄往外走。
死,我也要离开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