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的心跳一下子加快许多,“我想先把她送回去。”
“她可以走。你得留下。”
沈子城直言不讳地道,“等完事了,想走没人拦着你。”
“可我冯心盈……”云深将几乎倒在自己身上的冯心盈抓的更紧,冯心盈现在这个状态一个人怎么回得去?
“子琛,别闹了。让她们走。”
就在云深为难之际,身后的阮靳南开口了,语调温和却隐约夹杂着一丝命令。
云深暗暗吃惊,偷偷抬眼看向阮靳南,阮靳南的目光却已经不在自己身上,而是看向了沈子城,“很晚了,我明天早上9点还有一个会议要开。”
“呵呵。”沈子城嘴角咧开,爽朗的笑出声,“我说兄弟你也太会怜香惜玉了吧,我这给你谋福利呢,好人全让你当了。”
“你不是明天也有一个收购的项目要谈?”阮靳南不答反问。
沈子城点点头,“好吧不玩了,向阮总学习,要收心工作。”
“你们俩可以滚了。”
沈子城像个太子爷一样发布施令。
云深扶着冯心盈的肩膀往门口快步走去。
身后仿佛是一个暗黑的深渊,她头也不敢回,只想带着冯心盈快点离开。
华丽厚重的双开木门就在眼前。
可当她搭上门把手的那一刹,阮靳南的声音缓缓飘来。
“你的手机号还是之前的那个?”
云深周身一顿,手臂僵在了半空。
她从来没有给过别人手机号码,可他竟然知道!
他特意调查过自己?
“嗯。”踌躇半晌,云深低声给出回答。
“很好,等我给你电话。你要保证我可以联系到你,随叫随到。”
云深点点头,丝毫没有回头的勇气。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一直到身边的冯心盈叫住她,她才回过神来发现已经走到了路边。
“这里打不到车,我们到门口去。”云深勉强冷静下来,将冯心盈搂的更紧。
“对不起。”
回应云深的是冯心盈的哭腔。
冯心盈抓住了云深的手,漂亮的脸蛋这会儿已经肿的不像话了:“对不起,云深,是我连累你。可你如果不来,我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样?我只有你这么一个信得过的朋友,对不起……”
云深的呼吸已经慢了半拍,怀里的女孩还在哭着,“年底聚会那次,我只是想帮你,我才把你带过去,我觉得靠着一个男人也好过你自己这么累……我没想到会这样的。呜呜,都是我的错。”
“别哭了。”云深抬起手轻拍着冯心盈的后背。
“呜呜,我家里也很需要钱,我妈身体一直不好,我要是不找个男人我应付不了的。我没想到沈子城会发火,我不知道他会这么凶我……对不起。”
“没事,这些年是你一直帮我。如果不是你帮我,学费我都交不起。我们是朋友,能帮到你我很开心。”
能救下冯心盈她是很欣慰,同时也很恐慌。但她不可以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我们回去吧。不想要这些了。”
“呜呜,对不起云深……”
冯心盈把头埋在了她的肩膀上,嗓子都哭哑了,好像只会说这一句,一路上不停的重复。
回去之后,冯心盈又发起烧来,她照顾到凌晨2点,期间冯心盈一直在说对不起。
云深给她盖好被子,像是哄孩子一样哄着她才逐渐安静下来。
她不怪冯心盈。
什么尊严,理想,这些在强权面前统统都是笑话。
她一路奋战苦读,逃离了那个重男轻女的山村,离开了暗无天日的继父家,在家里一分钱都不给的情况下坚持读大学,就是想有一天可以摆脱贫苦的命运。
在那个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不是人。没有她的地位,甚至连一个属于她的房间都没有。
她从来没有过像样的衣服,只有干不完的家务和粗鄙的责骂。
她一直告诉自己,只要读完大学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但现实总是残酷的。
一周后。
“这是你今天的日结工资。”
带着遮阳帽的男人从钱夹里掏出一张红色票子,递给了云深,“明天是万达广场旁边地铁口那边集合,9点前准时到这儿。”
“好的。”接过钱,云深友好的陪着笑脸目送店长离开。
夕阳西下,暮色四合。
站在广场一角,她仰起头看向天空却无法见到落日,只能从大厦外墙的玻璃上看到折射过来的一片火红余晖,宛若一团正在燃烧的鲜血。
从9点到下午5点,一整天的时间她都在这片广场上穿梭,发了无数广告单才换来这一百元。
今天是双休,她可以多做两份工,晚上还有一份兼职在等着她。
往地铁口走去,小挎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云深赶时间,快速跑下楼梯的同时掏出手机就接通了电话,“店长我马上就赶过去了。不会迟到的。”
奇怪的是,对方并没有跟往常一样催促。
一阵均匀绵长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入云深耳中。
云深匆忙的脚步立刻缓慢下来,狐疑地蹙起眉头,“请问您是哪位?”
“是我。”
对方只吐出简单的两个字,用着极其轻淡的语气。
可这声音,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云深的心头。
云深立刻停下了脚步,在行人匆匆的地铁站入口显得那样醒目。
周围一切纷杂的声音,人群,都成了幕布一样的背景。云深好像突然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周围没有亮光只有无边无际的绝望。
“今天晚上9点,到别墅来。”
“位,位置在哪?”云深一下子结巴起来,她没有想到会这么突然。
那天晚上回到学校以后,她在战战兢兢中渡过了人生最漫长的三天。每一天都寝食难安,最怕手机响起,最怕看到陌生来电。
她无时无刻都在想那个男人到底什么时候,会用何种手段,让自己献身。
纠结了好几天,她没有等到预想中可怕的电话。竟然逐渐有些忘记了,幻想着也许对方忙于公事根本不会记得她这样一个小丫头。
可现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却一下子将她拉到了一周之前,那个夜色沉重的夜晚。
原来,他并没有打算放过自己。
“地方你知道,一周前你还来过。”阮靳南的声音无比清晰的传了出来,透着一分命令,“我不喜欢别人迟到,你最好准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