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沉默片刻,才问清了地址。
丽都娱乐是清河市首屈一指的娱乐场所,分为上下三层,招待的从来都是上层社会的人,就连背后的老板也从未露过面。而那天晚上,在餐厅兼职的慕白有幸见过,对方留了一张卡片给她,说假以时日,万一走投无路了可以找她。
都是场子上混过的,慕白怎么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
她简单到路边药店买了擦伤膏坐在路边长椅上抹了抹,这才奢侈了一把打车过去。
灯光璀璨,接待她的是个画着眼线的男人,名叫bellen,领着她穿过一楼大堂,略微有些鄙夷的视线扫过她的膝盖,扯过旁边儿衣架上的水蓝色连衣裙,“去换上,唱首歌听听。”
攥着衣服的手有些抖,但想到躺在病床上的弟弟,慕白咬咬牙,换好衣服上台唱了一首英文版的《不要说再见》,歌喉动听,声音婉转楚楚动人,水蓝色的裙摆舞动露出膝盖上的擦伤,真是我见犹怜。
二楼包厢,bellen翘着兰花指,“乔爷,你从哪儿弄来这么个尤物?”
尤物么?
男人一双鹰隼般的视线收回,女孩婉转的歌声伴随着动作,任何男人都受不了,就连他……喉头动了动,男人薄唇轻启,“bellen,我把她交给你,结果?”
“不到一年,能让她红透清河市。”
略带紧张的唱完一首歌,慕白脸色微红,下台便被bellen拽到一旁。
“bellen哥,我能通过面试吗?”
“行行行,凭你这张嗓子和脸,妥妥的。”bellen扬眉,“三楼有几个大客户在谈生意,我待会儿叫人带你上去。”
“bellen哥,我听说咱们这是不用陪客的……”慕白咬牙,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濡湿一片,妈妈在世时曾说,人人生而平等,但是人,千万不要做作践自己的事情。
她知道丽都是高级娱乐会所,那些人不敢乱来,这才壮着胆子来,得到肯定的回答,慕白这才放下心。
三楼的包厢一般是清河市有头有脸的人物谈生意,放松,bellen说她只需要做个摆设唱唱歌做个背景墙就成,可慕白也不敢大意,紧张的整个背都湿透了。
途中有个喝醉的公司领导对她动手动脚,幸好bellen解围,递过来一张纸巾,慕白委屈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冲进浴室借着水龙头哗啦啦的声音哭了一场,这才吸着鼻子出来。
可没走两步,就撞见了一个最不想看见的人。
傅轻朝指尖燃着点点星光,深邃的五官笼罩在阴影里,懒洋洋的抱着胳膊靠在墙上。
“辞了餐厅的工作,原来是攀上了高枝儿?”
“傅轻朝,你让开。”
傅轻朝索性灭了烟,口中呼出一口浓烈的白雾,借着烟雾缭绕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收起之前傲娇的姿态,此刻的她像极了邻家小妹。
不,像极了带刺的玫瑰。
他嘴角扯出一抹笑,“让?我还不知道让是什么。”
傅轻朝缓慢的靠近,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慕白,你不觉得丢人吗?”
慕白没说话。
“堂堂千金小姐现在来做会所唱歌,我还嫌丢人。”傅轻朝期身压了过来,她穿着平底鞋,堪堪到他的下巴,被他逼的一步一步后退,夹杂着烟草味道的灼热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前妻,你混成这样还这么硬气做什么,可以来求我。”
“说不定,我会给你一口饭吃。”
傅轻朝眼中的戏谑太深,慕白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一把将他推开,“傅轻朝!请你自重!”
自重?
这个女人居然跟他说自重,当初是谁不知廉耻的爬上他的床非逼迫他结婚的?
傅轻朝倏然抽身,慕白已经气得脸色发白,她咬牙瞪着眼前的人,“是你做的对不对?!是你让医院逼我们走,只有你这么无聊做这些事!为什么?”
“因为我开心。”
看着傅轻朝唇边的笑,慕白的心一点点碎裂开来,两人之间仿佛隔着沟壑,她竭力抑制住颤抖的肩膀,抬手就要打过去,可却被傅轻朝紧紧攥住。
“哎?傅总,你怎么在这,大家伙都等着你呢!”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带着酒气的叫喊,慕白急了,傅轻朝却轻而易举的揽住慕白的腰,低沉的回复到,“这就来。”
包厢还是熟悉的那个,只是大家看她和傅轻朝一同出现,纷纷变了脸色,询问他们的关系,傅轻朝则是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随意的答了句,“女人么,还不就是那样。”
言语中似有略无的蔑视自然让大家想入非非,可慕白第一天上班,什么都不懂,又不敢得罪这些有权有势的人,白酒一杯一杯的往下灌,不一会儿就眼神迷离,脸色酡红。
“哼,刚刚还装什么贞洁烈女,还不是随便……”
短而肥的手摸了上来,吓得慕白手心一个不稳,酒已经洒在了男人的西装裤上!
“你这个表子,怎么做事儿的!”
那人说着抡起胳膊就要打,下一刻却猛地肚子一疼,已经被人用酒瓶顶住!
傅轻朝一双清亮的眸子也有几分醉意,看着狼狈的跟兔子似得窝在沙发上的慕白,自己也湿了大半的西装裤,嘴角一勾,“老冯,你玩儿上瘾了?要不要把你老婆叫过来一块儿玩?!”
“傅,傅少我知错了……”
几个人立刻上来劝架,傅轻朝按了按跳动的太阳穴,一把提起跟鸵鸟似得女人,暗骂道,“不会喝酒还傻喝,蠢吗?”
说完,直接将人拎起来开了间房,刚要走,可挂在他身上的小女人却搂着他的脖子哭诉道,“傅轻朝,你混蛋……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啊……”
“如果不是我引狼入室,爸爸就不会入狱,弟弟也不会没有医疗费,都是你啊,我当年为什么要瞎了眼喜欢你……嗝……我好后悔……”
看着她迷茫的整张脸都哭成了小花猫,傅轻朝太阳穴跳的越来越厉害,她后悔?她有什么资格后悔!
他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着,将人直接扔在床上,自己也躺了上去。
次日,慕白昏昏沉沉的醒来,映入眼帘的便是男人光滑结实的背脊,她一惊,下意识拽着被子裹着自己的身体,“你怎么在这?!”
“你觉得呢?”傅轻朝眼底一抹淡淡的青色,修长手指系上领带,望向床上蜷成一团的女人。
不,不会的。
结婚那么久傅轻朝都没有碰过她,怎么可能会趁着她喝醉……
慕白掀开被子,看见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完好无缺,咬着粉唇,“傅轻朝,你究竟想做什么?”
“呵。我想做什么?”傅轻朝危险的靠近,直到慕白狼狈的别过头,用手肘撑着床,他才从喉咙里吐出来一句,“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的身体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