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在场的人都是一惊,眼睛朝着声音来源看去。
来的人正是江望远。
江望远如今正是而立之年,和一般的中年人不同,江望远的身上有一股吊儿郎当的孩子气,长相也比同龄人看着年轻不少。
跟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个穿着一身玄袍的男子,长的气宇轩昂,身上还自有一番贵气。
那人......
江姝瞧了两眼,却没有认出来对方是何人。
似乎是察觉到江姝的视线,那人的目光也跟着望了过来。
江姝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父亲!呜哇——”
江芸看到江望远过来,眼里的泪水像是绝了堤一样汹涌而出。
“父亲,姐姐她推我!”
江芸哭得惨烈,江望远心疼地不行,他上前将江芸从地上拉起来抱在怀里不停安慰。
江姝就站在一旁,脸上没什么情绪。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江芸的哭声稍稍止住,江姝才上前想要说话。
“父亲......”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江姝就只感受到自己的脸庞受到了重击,随即整个人都被掀飞出去,摔落在地上。
手中的食盒也再次掉落在地上。
没人注意到江姝眼中一闪而过的厉色。
桃花吓了一跳,连忙冲过去想要将江姝从地上扶起来。
江姝别开她的手,定定地望着江望远。
“父亲都不问问是怎么一回事吗?”
自前世,江姝就知道江望远从来没有将她放在心上过,自从第一次讨好江望远吃瘪后,她就再也没有对江望远存过任何的奢望,左右她不过是穿越过来的,既然不是亲生父亲,也没有什么好失望的。
只是眼下,她还得费心思和江望远唱一曲母女情深的好戏才是。
江姝被扇到的右脸虽然还没肿起,但是却泛了一大片红,对比白嫩的左脸,看着极为吓人。
江望远见江姝一副惨样,才有些后悔自己下手过重,江芸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本能地知道对她不利,于是她轻轻拉了拉江望远的衣摆。
“父亲,我新做的衣服都被姐姐弄脏了,我身上也好疼。”
听到江芸的控诉,江望远的心又冷硬了起来。
“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也不应该对妹妹动手。”
听到江望远的话,江姝刚露出一丝期盼的小脸又沉寂下来。
桃花却是看不过眼了。
她“扑通”一声跪在江望远面前。
“老爷,按理来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不应该说主子的是非,但我实在是......心疼我们家小姐。我家小姐听说老爷最近心情不好,一大早起来就开始跟着厨房的人做桃花酥,想要做给老爷吃。
却不曾想在送过来的时候偶遇了二小姐和三小姐,三小姐一听说这糕点是送给老爷的,就要上来抢我们小姐的食盒,还将我们小姐推到地上,三小姐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江望远面色沉如水,桃花咽了口唾沫才字句清晰地说道:“她还说大小姐是有娘生没娘养的杂丨种,我们小姐实在是气不过,才失手推了三小姐一把,还请老爷看在我们大小姐一片赤心上不要责怪大小姐!”
说着,桃花还“咚咚”朝江望远磕了几个头。
等她再抬头起来,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片血迹,瞧着惨不忍睹。
“啧,江兄可真是让我看了一出好戏。”
原本只是站在一旁看戏的男人戏谑出声,江望远脸色更加阴沉,他将怀里的江芸拉了出来。
“你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江芸到底是个五岁的小孩,桃花磕出血的额头就在她的眼前,听到桃花将真相说的分毫不差,心下已经不知所措,又听到江望远的问话,终于忍不住又哭出声来。
“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江姝这么不禁撞,一下子就跌在地上了,父亲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江芸哭得直打嗝还不忘去拽江望远的衣袖,江望远每次见她这般都会心软不再责怪她。
江月就在旁白看着,仿佛置身事外似的。
江望远的表情很冷,根本不为所动:“有娘生没娘养这种话你是跟谁学的?”
江芸的哭声止了一瞬,下意识去看江月。
江月冷不丁接收到她的眼神心下一跳,连忙解释道:“前段时间妹妹陪着母亲去处理府里的杂事,估计就是那会从下人那里听到一些不该听的东西。”
江望远没有继续深究。
这时,江姝糯糯地开口了。
“父亲,你不要怪妹妹。”
江姝一说话,江望远像是才发现地上还有个人似的,他上前想将江姝拉起来,江姝却摇摇头。
江望远眉头皱起:“你先起来,这件事情你妹妹虽然有错,但是你也不要过于任性。”
江姝愣了一下,才将紧握成拳的右手伸到江望远面前,随即摊开,露出里面的一块不成样子的桃花酥。
江望远显然没想到江姝手里还握着这个,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对不起父亲,我弄巧成拙了。”
被江望远扇巴掌都没有哭的江姝,在看到手里那块已经不能吃的桃花酥的时候眼泪潸然而下。
她病还没有好全,又刻意叫桃花别给他上口脂,因此整个人看起来就像马上要羽化而去了一般,娇弱不已。
惹人生怜。
江望远沉默了,江姝想要起来,桃花连忙上前将她搀扶起来,又帮她整理好衣服,才将复又掉出来的桃花酥装回了食盒当中。
“这是你亲手做的?”
半晌,江望远问道。
江望远难得有板着脸的时候,平日里他见谁都是嘻嘻哈哈的,很是平易近人,也就这几年做生意沉着了些。
可只有江姝知道,在江望远那副和善的外表下,藏了一颗多么自私冷漠,唯利是图的心。
说起来江望远对江姝生母有几分情意,可一旦张婉能够给他带来更多的利益,他能够立马将和自己相处了四年的妻子丢在脑后,一心一意只想讨张婉的欢心。
也正是因此,在江望远对张婉有所求之时,她江姝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想要拉近和江望远的距离,就只能以自身造一场局,利用江望远为数不多的愧疚之心和对江姝生母的情谊来帮她达成目的。
这是弱者的悲哀,但也是江姝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她要借着所有能够抓住的东西向上爬,哪怕伤害自己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