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死了,死在法院开庭的前天晚上。
她最近在和老公闹离婚,可钟国富打死不配合。经历了三次冷静期,这人找尽理由来搅和。
周围人也劝她少年夫妻老年伴,你老公这人一不赌二不嫖,三不打人四不乱搞这不比现在很多小年轻好多了?人要知足才常乐,为了一些小事真没必要。
真是小事吗?两个人从结婚到现在钟国富就没往家里拿过一分钱。公婆在时他说他是长子赡养父母是应该的,公婆走了又说自己兄弟负担重身为长兄必须帮衬。
因为钱的事两个人不知道闹过多少矛盾,大家都劝她反正你也不是养不起这个家就当是为了孩子随他去吧。
她一忍再忍,钟国富却越来越过分居然还想把家里的房子卖了给小叔子还赌债。
沈照咨询律师,律师说婚后收入都是夫妻共同财产丈夫的单方面赠予她有权起诉追回。
她向法院递交了申请,可没等来开庭。
当晚,满身酒气的钟国富砸开家门逼她撤诉。她不同意,钟国富抬手就想打老婆。两个人厮打在一起,他一脚踹在沈照心口上,头撞上桌角,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
刚死那会儿,她灵魂不散。
看到儿子急匆匆地跑来,儿子脸色不善埋怨父亲不该动手影响孩子将来考公。
又听钟国富打电话叫来了小叔,看到她的尸体钟建强笑得吊儿郎当。
“我早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大哥你要早些立起来哪能闹成这样。”转头又安慰自家侄子,“没什么好慌的,这种事我和你爸又不是没干过。当年你那个姐姐......”
意识消散的瞬间,沈照好恨!
她恨自己怎么就看不开,忍了一辈子养出来一家白眼狼不说还落得枉死的下场。早知今日当初就该拿刀砍死钟家这群畜生,就算是吃枪子也好歹能出了心中这股恶气。
现在呢,只怕她是怎么死的都不会有人关心。
要是可以重来,她绝对不忍!
迷迷糊糊的,沈照好像听到了哭声。
她觉得奇怪,还有谁会为她哭?
父母早就不在了,哥嫂也断了往来,难道是那个不孝子?
也对,他和他爹一样惯会装蒜,骨子里是如出一辙的自私冷漠但在外人面前却是满嘴仁义道德。
听说她要离婚,儿子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开始她还以为是父子情深,儿子舍不得。现在总算是想明白了,她要是和钟国富离了婚等以后他爹老了病了谁来照顾?这爷俩一样的自私,只当她是不要钱的保姆。
至于钟国富散出去的那些钱,他也不敢计较,毕竟亲叔叔的拳头砸在身上疼。就是房子早说了过户给他就什么事都没了,但他妈非不同意。该!
哇哇的哭声越来越清晰,近得好像就在她的耳边。
沈照睁开眼睛,入眼是灰扑扑的蚊帐,顶上的几处破洞还粘着胶布。环顾四周,阴暗狭小的房间里只有窗子里透进来的一点天光。身下的木床应该有些年头,稍有动作就咯吱作响。床柱旁边是根细绳,绳子另一头连着一只半黑的灯泡。
沈照疑心自己真如老人说的被牛头马面带着收足迹,不然她怎么会回钟家老屋。这里她有些年没来过了,后面还拆迁修了汽车站。
难道是老天知道她心有不甘,给她机会和钟家人做个了断?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沈照心中的恨意就如野草一般疯长。她也顾不上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只想砍死钟国富好出心中那股怨气。
她挣扎起身,手掌下是粗糙的竹席,凸起的毛刺扎得她心头微颤,这种诡异的真实感。
太阳才刚落山,乡下地方不舍得这么早开灯,院子里只隐隐显出竹床和矮桌的轮廓。
钟国富他老娘蹲在角落烧草堆灭蚊,嘴里骂骂咧咧:“哭!天天就知道哭,怎么不哭死你这个赔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