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当年追我追地死去活来,看起来超级憨厚老实的老公,也会耐不住性子在婚后第五年搭上了一个“绿茶”。我第一眼看到那个茶里茶气的女人就很不舒服,但老公和婆婆都说她是远方亲戚,婆婆还让我好好照顾她,老公更是对她体贴入微,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是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
我和陈钧是上大学认识的,他是我的初恋。
当年陈钧追我,是摸透了我心软的脾性,又是送饭送药,又是淋雨表白,年少的我,以为这就是爱了,只犹豫了一个晚上就答应了。
他不是帅气的男生,个子也不高,长着一张憨厚的脸。
我想,丑点穷点没关系,对我好就行,至少长得安全,不会在外面招摇。
我们很快在一起,毕业不久就领了证。
婚后五年,生活渐趋平淡。
在结婚纪念日这天,我想来点不一样的。
我早早下班,下了血本,在商场买了一条香槟色的丝绸长裙,包裹出性感的曲线,镜中的我美艳动人。
这些年,陈钧一直想要个孩子,我却在回避,不想那么快过上围着孩子转、被束缚的日子。也是天遂人意,在他的哀求下,试过了几次也怀不上。
现在,我俩到三十了,也该有个孩子了。今天,我想给他个特别的礼物,我算过生理期,怀上的几率很大。
“我回来啦!老公!”
一进门,我就感觉家里有些异常。
陈钧是个极懒的人,不催着他,绝不主动做家务。
可今天他本应顺手甩一边的西装,却熨得板板正正,挂在衣架上,皮鞋也是擦得发亮,齐刷刷地放在鞋架上。
“老公,你做家务了?”我一边脱鞋一边想:陈钧现在长进了嘛,还会给我惊喜了。
“任希,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不是加班吗?”陈钧从卧室里走出来,表情很是慌张。
他举着手机说:“我正想打电话告诉你,有一个堂妹进城找工作,要住咱家一阵子。”
“堂妹?一阵子是多久?这不好吧,我早出晚归的,也照顾不了她。”
好端端的二人世界,突然闯入陌生人一起生活,我内心很抗拒。
这时,“砰” 的一声,厨房门开了,一个穿着白T恤、粉短裙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左手舞着锅铲,用手背蹭了下汗,二十五六的模样,眉眼有些姿色,皮肤不白,衣服也是糙料子,但还是挡不住年轻,散发着勾人的气息。
这就是陈钧口中说的堂妹了。
“嫂子,没啥子,我没那么娇气,不用照顾。我就是头一回进城,怕遇着坏人,想让钧哥帮衬一下”
看这架势,是打定主意住我家了,陈钧是怎么想的!居然没有跟我打声招呼,就放人进来了。
我心头窝火,但又在外人前,不想给他难堪,只得佯作温柔说: “来前倒是说一声呀,我也好有个准备。”
“老婆,下班饿坏了吧,先过来吃饭” ,陈钧适时岔开了话,扶着我坐到桌前,脸上堆着笑,倒是好久没见他这么热心了。
饭桌上,他介绍:“这是我小叔的女儿,叫陈妍妍,一直在乡下务农,她也不容易呀,母亲一下病倒了,得挣医药费,来城里找活儿干,就我一个熟人照应。就让她住阵子吧,等安定下来就走了。”
陈钧为了留她,真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再挑理,反倒成我的不是了。
女人的第六感在此时起了作用,我隐隐觉得,此事不简单。
但现在只能不露声色。
我摆出女主人的姿态,上前挽住陈钧的手臂,暗地掐一把撒气,脸上却笑开: “妍妍难得来一次,我作为嫂子,得尽心的,工作好说,我朋友公司正好缺个话务员,管住宿,打个电话,明天就能过去上岗了。”
陈妍妍听到管住,不见一点欣喜,反而作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嫂子,你还是要赶我走,我就这么惹人嫌吗?以前老听钧哥夸你,谈你们的过去,我就羡慕的不行,对你不知道多崇拜,多想跟你学一学,也成为那种大城市白领……”
“希希,你从来都是最善良的,怎么这会儿,心就这么硬,那种宿舍多乱,出了状况,我怎么跟小叔交代。”
陈钧义正严辞地护着她,伙同一个外人,一起来对付我。
果然,女人一扮柔弱,就会把男人吃得死死的。我还能说什么,只好把这事默许了下来。
晚上快九点的时候,陈钧端着切好的果盘进来了,陪着小心的笑: “老婆,这次是我不好,没跟你说,就把妍妍来的事给应下来了,我错了,来,吃点西瓜消消火。”
看着陈钧的脸,我越发感到陌生,他这么低声下气,却是为别的女人。
再气又如何,我爱他。
“陈钧,让她暂住一周可以,我不是小气的人,但你处处避着我,什么也不和我说,真的让我心凉”,我道出了委屈。
“老婆,知道你心里过不去,你放心,我一定尽快让她走。” 陈钧拥住我,把水果送到了我嘴边。
我心里叹气,还是吃下,算是宣告这次不快的尾声。
“我穿的裙子好看吗?” 我还惦记着今天的日子。
“好看,但挺贵的吧。咱们手头也不宽裕,别老和你同事她们攀比,能省一点是一点,还得存钱养孩子不是?”陈钧撂下一句话。
我愣住了:“你不记得今天什么日子吗?”
“知道你今天发工资,但也别一到手就挥霍”
陈钧有点烦躁,刚才的笑意全然消失,把盘子放床头柜上说:“我去洗澡了,你自己想想。”
我心下赫然,他怎么变脸这样快,到底哪个是真实的他。算了,再提结婚纪念日也没意义,我默默脱掉裙子和成套的内衣,扔进了洗衣筐。
刚结婚两年的陈钧,还是很有耐心的,给我买什么都不眨下眼,但现在,变得一提钱就很敏感。
婚房是我家里给首付,也是以我名义还贷款的,而他倒一直想写上他的名字。
我已然把他当最亲的人,不在意房子,但父母却执意拦着,我不好一人做主。
因此,陈钧想多存点钱,换套大点儿的房,说是为孩子准备,所以他分外讨厌我花钱。
今天发生这么多矛盾,我一宿难眠,陈钧把陈妍妍安顿好再回房,已经很晚了。
我侧躺着,他不作声,没一会儿就呼呼大睡了。
早上五点多,我就被厨房里“叮呤咣当”的声音吵醒了。推开厨房门,就看见陈妍妍在和面。
“妍妍,这么早你干什么呢?我们白天上班,得多睡会儿,厨房这么吵,我没法睡了都,你饿了就把三明治热热吃了”
“啊,我在给钧哥做饭呢,他最爱吃老家的宽面条了,没想到会吵到你呀,真不好意思”
“听说城里的饭贵,还不干净,钧哥说你不会做饭,我怕他饿着,就早点起来做了”
陈妍妍穿着我的吊带睡裙,小了一大截,露出锁骨和光溜溜的大腿,稍往上缩,就盖不住屁股了。
她这打扮,我只看得脑壳疼,是一点都不避嫌么。
“陈钧比我起得还晚,不迟到都万幸了,还想吃完早饭走?”
“……那我给他做肉包子”
“行,你去剁馅吧,到时候被左邻右舍投诉,陈钧也保不住你!”我留给她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正要去睡回笼觉。
不料,这时陈钧从卧室出来了。他的目光在陈妍妍身上溜了一圈,闪过一抹欲望,转向我,又冷言道:
“一大早的怎么又置上气了,妍妍还小,你做嫂子的,让下她不行吗?”
“陈钧,你知道我只睡了两个小时吗?”我失望地看着他。我想我现在一定很丑,蓬头垢面,满眼血丝。
“她也是好心,你懒得做饭,还不许人做了,我成天早上来不及排队买饭,空肚子上班,也不见你心疼一下。这妻子当的,连个客人都不如”,陈钧愤愤地说。
我愕然,原来,他早已积攒了这么多不满。
“钧哥,我不想你俩为了我伤和气,今天是我不对,不懂城里的规矩,吵着嫂子了,我下次不会了”,陈妍妍小心地上前,拽了拽陈钧的衣角,一副小女人情态。
“陈妍妍,你这么殷勤地做饭是给谁看的,你心里清楚。合着这个家,我是外人了,行,你们自己吃吧!”
我见不得她惺惺作态,忍不住戳穿了。但一出口,就有些后悔,我被气走,不正中了她的下怀吗?
顾不得想了,我回房简单收拾下,就摔门而出了。
既然醒了,干脆直接去上班。男人都是说变就变的东西,不如动手挣的钱来的实在。
进了公司,空荡荡的,还没到上班时间,米米坐在办公椅上,抬脚一滑凑了过来。
“天,怎么脸色这么憔悴啊,是昨天结婚纪念日,你家那位太疯狂了?”米米同我一样大,未婚,却有超人的八卦天分,正拿我打趣。
“别提了,他连记都不记得,还带了个女人回家”
“不是吧,你家老陈会有这种胆量? 除了妈宝还抠,他还敢出轨?”米米一直不看好陈钧。
“没啦,只是他老家来了个堂妹,借住一阵子,看着乖巧得像个小白兔,但总让我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怎么回事?快说说。”
我把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她。
仔细想来,一般关系的堂妹怎么会宁可寄人篱下,看我脸色,也不去住宿舍。
米米也是一脸问号,就算是亲兄妹,住在一起也不合适啊。谁会受得了,一个年轻小姑娘在自己老公前,衣衫不整地晃来晃去。
“你说……是不是他们联合起来说谎了?说不定是他在老家养的情人呢?”
“这怎么可能,我问过我婆婆了,她也说真是亲戚家的女儿,来找工作的。”
“万一你婆婆也说的假话呢?你不是说因着几年没要孩子,她就对你处处刁难,什么都看不惯?”
我听了米米的话,心中一紧,确实,我婆婆做得出这种事。
当年和陈钧结婚,她就百般挑剔,总认为我这个城里大小姐,照料不好她的宝贝儿子。
明里暗里找了各种事儿,连八字不合的迷信说法都能拿出来大谈特谈。
要不是陈钧真的爱我,我也费心讨好,我们不可能走到今天。
如今结婚五年了,我一直没怀孕,彻底成了婆婆的心病,村里人还传我指不定是怎么水性杨花,才怀不上孩子。
或许婆婆是听信了这些谣言,才安插了个亲戚来监视我?如果真是派来的眼线,我千方百计赶走,不知她又要作什么妖。
种种念头在我脑中来回转,我却想不出周全的法子。
但同时,我心里有个更可怕的猜想一闪而过。
“米米你说,会不会,是我婆婆把陈妍妍送来,让她替我生孩子?” 我颤声说。
米米瞪大了眼睛,嘴张成O形。
良久,她说:“不可能的,他们是近亲,这生出来的孩子也说不准成什么样,风险太大。”
“可她和陈钧之间,总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气氛”
“虽说我不喜欢陈钧,但他不至于做到这步,你们可是快十年的感情了,当初他又是大费周折追到你,你样貌、气质、家世哪样不是碾压那个女人,石头和玉,他总不会分不清吧。”
“希望是这样吧”,米米的话让我安心了些,甚至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是女人到三十的危机感吧,让我一改往日的自信,成了个多疑怨艾的女人。
“唉,任希,你一个这么骄傲的人,怎么就想不开嫁给了陈钧?他条件不配你,也不见得对你多好。” 米米摇头叹气。
“因为他很爱我啊,这一点就够了,我不求别的。”
“你清醒点,任希!爱不是说出来的。结婚之后,你过得怎么样,用健康换来这么高的工资,却连咖啡都舍不得喝。陈钧,他却坐享其成,不上进,还拉低你的生活品质!”
“别这么说,米米,他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未来的孩子想。他也在证明自己,正忙活着一个项目呢,做成了就升经理了。”
“你呀,八成是傻了”,米米点了点我的脑袋,无奈地起身,不再与我多说,去给我买早饭了。
“我得跟陈钧好好谈谈”,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个法子。
怎么说,他也是陪我一辈子到底的人,日子要过下去,总得有一个包容妥协的。
我压下心头的酸涩,投入到工作中。
年轻时,一有不快就任性罢工,到三十岁的年纪, 我练就了内心再汹涌、面上也不着痕迹的本领。
下午时分,天降暴雨,工作群里发了通知,说今天有持续红色预警,安全着想,大家可以早点儿下班。
我归整好桌上的杂物,打了车就往家赶,有好多话想跟陈钧说。
一进门,陈钧的皮鞋又摆好放鞋柜里,他比我还早回来了。
客厅里没人,卧室倒有些窸碎的动静,我鞋都来不及换,放轻了脚步,一把推开了卧室的门。
这一幕惊呆了我,陈妍妍正使着劲儿, 把只着内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