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水滨市地处东北,寒冷的冬天在这里并不常见。今年却是例外,自进入腊月以来,大雪融化的速度始终赶不上下雪的速度,公路两侧的积雪始终坚硬如初。
水滨市辖区下有个富有的县城叫旅县,县上有一家大型海参加工厂,在厂长办公室里,两个身材魁梧的东北汉子正争论得面红耳赤。他俩都姓开,一位叫开光是父亲,另一位叫开挂是儿子。
开姓,据说是源自周文王姬昌的子孙康叔。在周武王时期,康叔被封于卫地建立了卫国。到了春秋时期,卫国有公子开方,开方之后有支庶子以开为姓。而今,“开”字常作开心,看开,有豁达之义,然而此时此刻的开氏父子却争得不可开胶。
“开老板,今晚你必须签下这份《脱离父子关系协议书》,否则我就到税务局告你做假账,偷税漏税!”开挂梗着脖子,右手指着开光愤怒地吼道。
“你个混账东西!你是我儿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法律上是不支持的!天底下哪有儿子告老子的道理……”开光撑着颤抖的身体反抗道。
不等开光说完,开挂便打断他的话:“我混账东西?那你就是混账老东西!你我的关系弄成现在这样,都是你成天作的!你看看你这些年来干的事,哪一件叫人事?娶小婊子,养野孩子,坑大舅子,骗亲儿子……我不想跟你废话了,赶紧签了吧!”
此时外面又下起了雪,肆虐的北风吹着口哨,在楼道口、巷子间横冲直闯,厂长办公室的窗玻璃被击得啪啪直响,像是为父子俩的争吵呐喊助威的!开光的脸青得吓人,灯光在他脸上不停地上下左右晃动,他再没有说任何一个字,用几乎要捏断笔的力气在协议书上签了字。然后低声吼出一句:“滚吧”。
开挂拿起协议书,摔门而去。
开挂1986年出生,家庭背景如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他的父亲是一位具有商业头脑的公务员,母亲是当地著名医院的“一把刀”,而姑父则是水滨市委的一把手,这样的家庭背景让他的生活充满了优越和尊贵。什么叫出生即巅峰?开挂即是! 青春期的开挂就像一颗灿烂的星星,只要有他在,周围的世界立即为之闪耀。
正如他的名字,开挂从出生一路开挂着长大,上初中时身高便突破了一米八五,如同高山峻岭,挺拔而骄傲。他的形象也如他的名字一样,鲜明而引人注目。一切仿佛预示着他未来非凡的人生。
那时,经常有人用“六必的”来形容当时的开挂,上课必睡觉的,着装必大牌的,吃饭必请客的,课余必游戏的,打架必完胜的,用度必奢侈的,是非常贴切的!他的生活充满了自信,他的每一天都充满了精彩和刺激。
由于姑父的庇护,把一个不会解初中方程的纨绔子弟送到了当地的著名高中----上课必睡觉想必是听不懂吧。 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光辉的形象,他高大英俊的身材如同一个挺拔的松树,矗立在人群中,让人无法忽视。
后来,由于与年轻的音乐老师和班花同时搞对象,引得两人为他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事情闹的沸沸扬扬,老师被除,女学生被退学,此事闹得太大,怕查出他当初的不正当入学,继而影响到姑父的仕途,开挂不得已终止了学生生涯。
开挂的行为已经到了不收拾的程度,父母为了他的事情互相埋怨、争吵不休,原本温馨的家庭开始破裂。
“看看你儿子做的好事……都是你贯的!”父亲大声的吼着。
“子不教父之过!你还好意思说我,你整天不着家,你管过儿子吗?”母亲反驳。
“我不着家,我为谁?不是为给这个家挣钱吗,不然你以为开挂大手大脚花的钱是哪儿来的?天上掉下来的?你呢,一天到晚泡在医院里,尽过妻子的责任吗,尽过母亲的责任吗?你干脆嫁给医院得了!”父亲边说边拍桌子。
“离婚!离婚!没什么好说的!”母亲已经歇斯底里。接着是一阵“乒乒乓乓”摔东西的声音。
开挂已经习以为常,每次听到父母吵架,他都是躲到外面去,几天不回家。
但是没想到,这次父母真的离婚了。
母亲郁郁患病,各种治疗都无效,不到半年便疯疯癫癫的到处跑,起初是开挂跟着,后又找了保姆照顾,可是即便两人轮换,也有打盹的时候。一天晚上她趁人不注意又跑了出去,全家出动寻找,被发现时已是在她就职医院楼下的血泊里。是不慎缀楼还是自已跳下去的,已是无从追究了,何况人都死了追究又有什么意义呢!
妻子死后,开光一度非常消沉,无法正常工作,性格变得很偏执。第二年,他竟然不顾所有人的劝阻,坚持要辞职下海经商。
做什么买卖呢?开光到是不糊涂!旅县三面环海,借着地利的优势,他找关系承包了一片海域,又索性办了现代化的海参加工厂,同样因为姐夫的背景,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然而,开挂的生活却更糟糕了,富足的生活改变不了他无业游民的事实,母亲去世后,他痛苦过,悔恨过,但很快被孤独和迷茫取代。他常常感到自己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他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渴望和对现实的无奈。他知道,他需要找到自己的路,找到自己的方向,才能真正地活出自己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