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日前,本市著名企业家陆子昂于家中身亡,死亡原因仍在警方调查中···”
“他死了,他死了!”
客厅突然传来丁渝的叫喊声,我顾不上手里的马桶搋子正在滴水,直接就冲出了厕所。
第一眼就看到他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的背影,安安静静的。
我不由得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幻听了。
我摇摇头,松了口气,走近前,却被丁渝的样子唬了一跳。
他呆呆地坐着,浑身颤栗,两手攥着沙发,青筋毕露,脸色晦暗得像是死了亲爹,两眼直愣愣地盯着电视机屏幕,发白的嘴唇嗫嚅着,似乎呢喃着什么。
我从没见过他如此,心头不由涌上几分害怕,但转而又被担忧所取代。
“老婆,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生涩嘶哑的男声响起。
我刚放松下来的身体瞬间又僵直起来。
什么?丁渝他杀人了?这,怎么可能呢?
“老公,你别跟我开玩笑,你平时连只鸡都不敢杀,怎么可能杀人呢?”
“真的,他死了,新闻里都报了,我杀人了,杀人了···”
他猛地站起身,揪着自己的头发,疯狂重复着。
“新闻?那个企业家陆子昂?老公,老公!你别吓我啊!”
我咽了咽口水,暗自后退了两步,颤巍巍地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准备打120。
按下拨号键的前一秒,我犹豫了。
老公说他杀了人,所以我是该打120还是110?
2.
“结果没等我报警呢,你们就进来把他抓走了,情况就是这样。”
我摩挲着纸杯壁,无奈地看着负责询问的女警官。
女警‘嗯’了一声,跟记录的警员耳语了一番,就出去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闭眼调整呼吸,这莫名的压迫感啊!
再回神,已经换了一个人坐在我面前,是齐恒——在抓捕丁渝时向我亮过证件的刑警队长。
“江小姐。”
触及他犀利的目光,我紧张地一口闷下杯中的水,小心翼翼道。
“齐队长,我老公他,真的杀人了么?”
齐恒面色如常,“案情还在调查中。”
“那,那我什么时候能走啊,明天还要上班呢。”
我焦急地等待着他的答复,毕竟要是旷工的话,就又要被扣奖金,又要挨白痴经理的骂。
“别急,还有几个问题要问您,问完了,您就可以走了。”
“十五号那天,丁渝那么晚回来,你身为妻子,不出去问问?”
我苦笑着抽了抽嘴角,“齐队长,我跟丁渝在一起五年了,他四年半是靠我养着的,十天半个月不回家是常事。最近他都安稳地在家呆着,我就已经很高兴了。至于别的,我管,他还要吼我,索性不管了。”
齐恒执笔在本子上划了两笔,又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丁渝的梦话都说些什么?”
“好像大部分都是,对不起?对,就是对不起。”
齐恒若有所思地盯了一会本子,扣上笔帽,站起身。
“江小姐,你可以走了。”
3.
“江小姐,又见面了。有空嘛,找个地儿坐坐?”
齐恒?我惊讶于他的出现,更搞不清他出现的目的,也不想答应他的邀约。
“江小姐,搬家搬得很利索嘛,而且听说好像搬去和一个男人住了?是无缝衔接?还是早有预谋?”
齐恒挑了挑眉,眼神戏谑。
我眼下微动,他怎么连这都查到了。
“只是闲聊,江小姐不必紧张。你跟丁渝的爱情故事,能讲讲么?”
我强压下心头的烦躁,搅动着桌上的咖啡,银匙撞击杯盏发出清脆的响声,将我拉入‘回忆’的国度。
刚认识丁渝的时候,他老爹还没进去,他还是个二代子弟,纵情声色,挥金享乐。
以钱为基础堆砌的浪漫很难不让人心动,我也未能免俗。
后来他爹进去了,树倒猢狲散,人走茶未凉。
我选择留在他身边,因为我相信我和他之间是有真感情的。
但这几年,我是受够了,看透了,该离开了。
“故事讲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我痛苦地睁开眼,冷冷道。
“江小姐对丁渝还真是一往情深呢,要不说情字害人,江小姐为了他不惜触碰法律底线,该说你为爱奋不顾身,还是愚蠢至极呢?”
“齐队长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怎么可能违法犯罪呢?”
我镇定一笑,心不在焉地拿起咖啡送入口中。
“咖啡可不是用来豪饮的,像江小姐这种在银行包VIP柜的上流人士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糟糕,我在银行的保险柜被查到了,事情恐怕要败露了。
“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
我紧张地环顾四周,邻桌几人的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扫过这边。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是便衣。
“江小姐,这些,你怎么解释?”
齐恒指了指从保险柜中搜检出来的一堆财物,衣物以及一把水果刀。
他勾着唇角,等待着我开口。
我沉默不语。
“江晚,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护着丁渝么,他可早就把你帮他的事全撂了,不然,我们怎么可能查到这。”
“原来是这样,是我错了。齐队长,我交待。”
我强忍着泪水,不让其溢出眼眶。
这五年,是我看错了人,做错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