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阵,索性直接倒了上去,伤口上剧烈冒着泡泡,将里面的脏东西全部冲出来,换做一般人,至少也要哼哼两声。
可安小离那是那副木头样子,仿佛这个身子不是自己的,目光注视的,是巡儿离开的方向。
她的孩子叫做巡儿,季巡。
“近期不能沾水,不然伤口发炎就麻烦了。”医生交代完,把药留给刘妈就离开了。
大概是上午的事情感动了刘妈,这会儿看见安小离这样子,也有点于心不忍,上去小声提醒,“安小姐,你何必这样,现在养好身子才是要紧事情,不然以后有机会,也没这个力气去看小少爷啊。”
“可我现在就想看见他,”原本流干的眼泪又涌出来,她仰起头看着刘妈,“那是我的孩子啊,我却连抱一下都没有过。”
被刘妈扶着上楼去休息,却怎么都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就是满脑子的画面,一会儿是巡儿给自己吹吹的样子,一会儿是安暖暖结婚前夕车子打滑冲入河里的样子,一会儿又是结婚那晚,一面咬牙切齿说下半辈子她都是还债的样子。
昏昏沉沉,一晚上不知道被惊醒多少次,被子都被冷汗打湿了,盖起来潮乎乎的,更加不舒服。
身上的伤口原本是为了透气,就没有裹纱布,在这湿被子里捂了一晚上,就开始发炎,整个人都烧得迷迷糊糊。
第二天刘妈发现的时候,安小离已经烧得整个人意识模糊了,脸颊潮红得不像样子。
正要送她去医院,却被安小离制止,“刘妈,不去了,活着没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说什么胡话,什么死不死的,这辈子还长着呢,要好好活下去。”
听了刘妈的话,安小离只是苦笑,这辈子越长,她和巡儿不能相见的时间就越长而已。
安小离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看见巡儿了。
可祭祖才过去三天,季司沉却又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巡儿。
站在三楼阳台上,安小离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揉揉眼睛确定这不是在做梦,赶忙抬脚往楼下走去。
可她发了太久的烧,光是从阳台到房门口,就已经用了不少的力气,气喘吁吁的,还未来得及抓住门把手,门已经从外面被打开了。
对上的,是季司沉的胸膛。
“司沉,啊,不,季先生,”她有气无力的开口,带着卑微,“请你让开好吗?”
季司沉却攥住她的手臂,看着那纤白的手臂上满是褐色扭曲的伤疤,以及那张因为发烧不正常潮红的脸颊,脸色越发阴沉,“烧成这样,还想去什么地方?”
她不吭声了,害怕自己说出是去看巡儿,就会被季司沉制止,关在这个屋子里,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可她越是沉默,季司沉就越是恼怒,推着她到床上,压在身上钳制住她的下巴,“说话。”
“我只是想出去。”
原本以为会被拒绝,可季司沉却起身放开了她,“那就出去吧。”
安小离顾不上怀疑什么,立马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朝着楼下跑去,生怕季司沉反悔,又把她给捉回去。
三层的楼梯,头一次在安小离成了最遥远的距离,好像走不到边似的,好长时间才到楼下。
她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巡儿,激动得嘴唇都在发抖,轻声喊了一句巡儿。
巡儿应声转过头来,朝着她笑了一下,脆生生的喊了一声妈妈,张开手臂朝着这边扑过来。
她赶忙蹲下身子去迎接,激动得不行,嘴角的笑意再明显不过。
巡儿叫她妈妈了!他知道自己是妈妈了!
可快到跟前的时候,安小离才发现,巡儿的眼神是直接越过她看向身后的,那个怀抱不是给她的。
那声妈妈,也不是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