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薛烛吃了半个鸡蛋,喝了半碗小米粥。”
听到秘书的汇报,祁劲松揉了一下太阳穴。
他们三人,尤其是薛烛的伤情反复,一直牵动着祁劲松的神经,也打乱了尧峰村的扶贫工作计划。
经过近两个周的精心治疗,三个人终于出院了。
贺敏开车把他们从省城接回来。
祁劲松私人请客,安排在大尧山附近的一个农家饭庄里为他们压惊。
一路上,薛烛和贺敏都没说话,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王亨利却风趣地讲起了四人在清北大学组成大尧山“西游团队”的事,“县长,我们‘西游团队’就差师父。你做我们师父如何?”
“哎呦!”祁劲松故作惊讶,“我做了和尚,你师娘咋办呢?”
王亨利挠挠头,“这,这,这可咋办呢?”
贺敏忍不住打了他一下,“呆子,县长说师娘,就认可做我们师父了。”
“对对对!”王亨利如梦初醒,双手抱拳,“师父以后可要关照徒儿啊。”
祁劲松边开车边调侃道:“好吃的,师父肯定先关照八戒。汾东虽穷,但不缺好吃的。”
王亨利摸摸肚皮,模仿着猪八戒的样子,“我老猪和大尧山有感情了。这儿离大尧山不远,干脆上大尧山吃黑山猪肉炒竹笋吧。”
“去不了啦,路封了。”祁劲松低声说道,“再说猪八戒咋能吃猪肉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人笑得要岔气了。
薛烛停止了笑声,“师父,大尧山为什么封路啊?雪不化了吗?”
祁劲松迟疑了一下,“嗯,额,听说有一段路塌方了。”
农家饭庄里,大家欢声笑语。
祁劲松端起茶杯,庄重地说:“来!为劫后重生干杯!”
大家一时愣住,薛烛反应最快,端起茶杯,“真的是劫后重生,我非旧我!”
薛烛的话既庄重又诙谐,大家受到了感染。
“劫后重生,我非旧我!”
五个茶杯碰在一起。
“劫后重生,无酒不欢!”
王亨利闹着要喝酒,祁劲松不想扫他的兴致,就点了几瓶啤酒。给贺敏和俞子期点了大尧山核桃榨汁,因为贺敏要开车送大家,俞子期还不能喝酒。
酒过三巡,王亨利打着饱嗝和酒嗝,拍着肚皮说:“哦……师父,安排到哪儿玩玩?”
“八戒不说,我倒忘了。”祁劲松从皮包里拿出一沓门票来,“这是全汾东县景点的门票,晚上的也有。我有事,就不陪你们了。”
王亨利一把将门票拿过来,“有大尧山的吗?”
“大尧山没开发,当然没有。”祁劲松摇摇手,“明年也很难说啊。”
薛烛敏感地问:“怎么啦?师父。”
祁劲松摇摇头,“唉!一言难尽。因为小青龙伤人事件,要关闭3个月,进行整改。”
大家的笑容都僵住了,气氛陡然一转。
王亨利扇了自己一耳光,“都怪我!”
他正要再打时,被薛烛拉住了,“亨利,别这样!”
薛烛自责道:“怪我当时麻痹大意。”
“额,额,额没想到会这么圆,圆肿。”俞子期的舌头没完全好,把我说成“额”,把“严重”说成“圆肿”了。
祁劲松看着大家黯然神伤的样子,就说:“好了,娃娃们。你们和我女儿一样大,犯错也是一种成长,很高兴都能检讨自己。”
他站起身来,“不过,这次你们还立功了。”
“立功?”王亨利张大了嘴巴,薛烛、俞子期和贺敏也都惊讶地看着祁劲松。
祁劲松声音提高八度,“公安局通过薛烛提供的诱蛇药线索,摸到了偷猎者的蛛丝马迹,算不算立功啊?”
“当然算!薛烛一等功,我俩浪费了小青龙的毒液,只能算二等功……”王亨利还没说完,俞子期拿起筷子“梆”地一声敲在他脑袋上。
祁劲松扫视全场,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不过,我还是要批评薛烛。”
“OMG!”王亨利耸耸肩,抱拳说,“师父别辣么严肃,吓死老猪了!”
“12月13号了,本月工作还没动……”祁劲松看了一下表,又扫了一眼薛烛,“薛烛缺乏领导者的担当,怕得罪人,不敢红脸,让这次事故轻易发生。如果不改掉烂好人的缺点,今后还会出事的!”
薛烛站起身来,“我接受批评。”
“作为队长,负有带领队员不断进步的责任。”祁劲松示意他坐下,“写份检讨交给我。”
俞子期举手说:“这次不怪队长,是我俩任性……”
祁劲松摆摆手。
王亨利站起来说:“师父,是我犯浑,一人做事一人当……”
祁劲松敲敲桌子,“你这个活宝,今后要注意,工作上薛烛就是头,不能乱。”
“大尧山上有宝藏,龙宝石传说天下扬。核桃坞的核桃最硬朗,玫瑰谷的玫瑰最芬芳……”话还没说完,他的手机响了。
他接通手机,“祁县长,我爷爷在医院里不吃药,不打针,还要绝食。”
薛烛疑惑地问道:“谁在住院?”
“福袋叔,”祁劲松叹了一口气,“一是老毛病肺炎犯了,二是受处分心里不舒坦。”
“他受什么处分?”俞子期问道。
……
祁劲松将热起腾腾的龙子粥端到床头柜前,“大尧山上品龙子粥来了。”
福袋叔扭过头见是祁劲松,赶紧起身要坐起来。
薛烛将他扶起靠在枕头上,“人是铁饭是钢,老革命不能丢了革命本钱啊。”
福袋叔摇摇头,“咋吃得下呢?”
“县里压降事故保平安,大尧山关闭,山外的进不来,村里人不下馆子,新开的农家乐要关门了,大伙不戳我脊梁骨吗?我是尧峰的罪人啊。”福袋叔鼻子**着。
祁劲松拍拍他,“别那么悲观!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薛烛不是马上要过去吗?”
“38号,去做肺部**检查!”
护士小姐将检查单放在床头柜上。
福袋叔的小孙女洗完衣服回到病房,“县长来了,吃点水果吧。”说完就去端水果盘。
祁劲松摆摆手,“不客气,不客气,快去检查吧。”
福袋叔下了床,薛烛正要去扶,小孙女扶住了他,“我们去检查,你们坐会儿。”
“县长这么忙,回去吧!”福袋叔握着祁劲松的手说。
祁劲松摇摇他的手说:“没事,这个检查快,我看下结果放心些。”
两人走后,祁劲松招招手,大家都围了过来,“你们叫我师父,组建大尧山西游团队,趁这个机会,开个分析会如何?”
“好啊,好啊,师父快说,老猪我等不及了。”
王亨利拍拍肚皮,把大家逗乐了。
祁劲松没笑,神情严肃了一些,“尧峰村有两大问题:内因是班子力量弱。福袋叔年纪大,身体有病,班子成员还辞职了一个,至今没补齐;外因是王胖子公司严重影响了发展。”
薛烛回应说:“王胖子公司的事情您详细讲讲。”
祁劲松蹙眉道:“其实,大尧山早就就启动了旅游开发,由王胖子的旅游开发公司负责。他们偷偷开发别墅,侵占林地,炸山平地,破坏环境,已被叫停。这也是想邀请贺敏爸爸投资大尧山旅游的原因。”
贺敏一脸愠色,“这王胖子胆儿忒大了,上面三令五申还敢顶风建别墅?该法办!”
“该法办!”王亨利拍着床头柜说。
……
福袋叔在小孙女的搀扶下回到病房,“没啥事,县长忙,快回吧。”
“结果出来了吗?”祁劲松关切地问。
小孙女递给他一张报告单,“说是肺部纹理增粗,我又给他照了CT,一个小时才能出结果。”
薛烛在旁边瞟了一眼说:“还是有问题,福袋叔安心养病吧,我马上就到岗了。”
小孙女接过话茬说:“他咋安得下心?不住打电话接电话。”
薛烛扶着福袋叔在床上躺下,“不是让治保主任暂时主持工作吗?”
福袋叔靠着床头坐下,摇摇头,“他还是捂扎不住啊。”
祁劲松笑笑说:“明天我就带薛烛过去,这下放心了吧。”
福袋叔看看薛烛,又看看祁劲松,“县长,我住院期间,让薛烛代理支书咋样?”
“我没意见,你给乡党委讲讲。走了,多保重。”祁劲松握住他的手说道。
福袋叔点点头,“谢县长关心!你们先走,我和薛烛单独聊两句。”
薛烛将祁劲松他们送出病房,又返回来。
福袋叔示意他坐在床前,“你对饶新星印象咋样?”
“谁是饶新星?”薛烛问道。
福袋叔一头雾水,“就是我派去照顾你的,咋了?没去吗?”
薛烛眼前浮现出那个帅气小伙,“哦,他呀。人挺帅,不爱说话,没报名字。”
福袋叔说:“我让他照顾你,就是让你了解他。他是最年轻的党员,我一直在培养,想让他竞选村支书、村主任。”
薛烛指着自己说:“他是不是像我一样,嫩了点儿?还是得您掌舵啊。”
“这跟种庄稼一样,都是由嫩到老的。”福袋叔竖起大拇指,“小薛敢想敢干,尧玉矿业的设想非常大胆!”
薛烛脸一红,摆摆手说:“好多工作没做好,祁县长今天还批评我了。”
“一步步来,”福袋叔慈祥地看着他,“我想让你加快推动龙宝石开采的工作,最好能够在一个月内就开工。十八大开了,扶贫要有新气象,总不能外甥打灯笼照旧吧。得有点儿东西,让大伙看见光亮。”
薛烛点点头,“您说得对,这个东西就是产业,开采龙宝石矿是个好产业。”
“不过,我有点儿奇怪,”薛烛想了想问道,“之前为什么不开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