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太子青梅竹马,从小他便嚷嚷要娶我。
成婚前夕我带着心上人私奔,还没出京城就被抓了。
回家后却听说太子也跑了。
我的父亲,是权倾天下的靖安侯。
我从小就在宫里长大。
逃婚被抓皇上也并未责怪我,只因西境戈纳国于关外囤兵,战事一触即发。
他需要陆家。
我爹领命上战场,阿弟头回出征,我让跟随我多年的侍卫墨玄一同前去保护他。
墨玄是我的心上人,八岁那年把他捡回府,日久生情我早已倾心。
可他,从不接受。
我早同太子宋景闲说过我的心上人,他说愿意等我回心转意。
仗打了三个月,我等回了阿爹的头颅。
阿弟被俘,父亲违抗军令执意带领陆家军出战,五万大军于关外被戈纳国射杀!
阿弟被悬于城楼上曝尸三日。
此战大败,我国损失惨重!
陆家因此满门抄斩。
因我还是太子妃,我被困于宫中。
母亲生前偷偷托人给我送毒药自尽,却没死成。
废除我的圣旨还没下来,宋景闲匆匆赶回宫要与我完婚。
“只要你嫁给我,太子妃身份能保你性命,不过成亲之后我要娶蓉蓉。”
秦蓉蓉,京城最大花楼的琵琶女。
我不明白从小嚷嚷要娶我的他,怎么突然变了。
或许他只想要一个无根基的太子妃稳坐东宫遮掩丑事罢了。
他果然求得皇上留下我的命,嫁给他为太子妃。
我再也没有墨玄的消息,直到东宫有刺客闯入,他于刺客刀下救了我。
旁人喊他墨统领。
“此次出征的陆家人皆已伏诛!为何你留下了?还谋了东宫侍卫统领的官职?”
他不答,留下廖廖几字。
“不要嫁给太子。”
成婚前夜墨玄说在花园等我,去时宋景闲也在,听到他们谈论陆家我连忙躲起来偷听。
原来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皇上早就忌惮陆家,可陆家严密始终无法安插眼线进去,从十年前我在大街上遇见墨玄那日起,陆家便不再密不透风。
墨玄是皇家暗卫,后又交给东宫管辖,宋景闲为了除去皇上心中大患派墨玄接近我。
他跟着我回府,多年来监视陆家一举一动,这次兵败是早就计划好的,就是为了一举扳倒靖安侯!
因此事宋景闲还深得皇上赏识。
我连夜逃跑。
宋景闲当即封锁全城派人四处找我,整个皇宫戒备森严,可我早就趁着清晨藏在运菜车里跑了。
出城门时还是被发现,侍卫将我团团围住。
我寻机抽出侍卫的剑夺下马意图闯关,只听身后宋景闲震怒命令墨玄放箭。
一支箭带着疾风而来射穿了我的肩膀,我软绵绵的从马上摔下来。
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
小时候爬上树摘果子不慎摔下来,是墨玄飞身而来抱住我,他陪我练武,一起骑马,他射箭极好我总缠着他教我,我将许多少女心事说给他听。
不曾想如今这一箭竟是他射向了我。
我还是被抓了回去和宋景闲完婚。
宫里都说太子对我一往情深,从小就心悦我,跑了两次还是念念不忘。
很多年前我也曾心悦过宋景闲。
我们一块儿在云山书院求学,他功课好武功强是书院里炙手可热的俊美郎君。
他隐藏身份只有我知道他是太子。
与寻常青梅竹马不同,我们整日干架,做梦都恨不得把对方打趴下,算是从小打在一块儿,民间常说打是亲骂是爱,大抵也能生出别样情愫。
一次书院组织排演话本,我抽中了一个文弱女子的角色,是他的白月光。
我是个将死之人,他为了我抛弃妻子,狠心剖她的心为我续命,但凡是我说的他无一不应。
我大抵是入戏太深,深知实际上自己不是她的白月光,便代入了妻子角色,对他心生抵触。
可因这段戏皆让众人觉得,我与他天生一对。
成婚第二日东宫里多了一个女子。
她长得实在美丽。
白衣雪袍更称得肤如凝脂,身姿娇软,一颦一笑最是明艳动人。
琵琶女身份她终究无法名正言顺,于是东宫上下都称她“秦姑娘”。宋景闲把她保护的很好,她的屋子我从不许靠近,她想要的宋景闲无一不应。
就像当年话本子那样,可我换了角色。
夜里雨打芭蕉,有人突然闯入我的房间,一声惊雷炸响看清了她的脸。
秦蓉蓉。
她双眸含泪拉着我的手苦苦哀求:“我不喜欢太子,太子妃,救救我……”
她原本是江南织造总督的女儿,家中突遭变故她沦为贱籍于花楼做乐妓。
“是太子!我不想嫁给他便污蔑我爹贪赃,秦家满门抄斩啊……我每日对他笑脸逢迎只觉恶心!”
我知道这是宋景闲惯用的手段,他想得到便先毁了她的一切,再告诉她你只能攀附我。
对秦蓉蓉如此,对我,亦是如此。
可惜我自身难保。
宋景闲常在我耳边说,只要我听话他一定会善待我,可他不准我见墨玄。
墨玄偶尔会溜进来看我,他承认是他引我阿弟落入敌人埋伏。
我气极了。
夜里投湖自尽墨玄把我捞上来。
他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了波澜,他抱着我,声音沙哑:“你得活着,活下去!”
宋景闲利用我招安父亲的剩余旧部,他们听说我嫁给太子为妃便纷纷归顺他,赶往京城来见我。
杨将军见了我老泪纵横,看见熟悉的面孔我忍不住落泪。
他压低了声音:“少将军还活着,小姐定要活下去待他归来。”
我染了风寒,时常坐在院中看新入宫的小宫女交头接耳巧笑嫣然,我与她们年纪相仿却再无生气。
从前我也天真烂漫,喜欢穿红衣,马球打的最是好,每每在场上我都能夺得头筹,就连皇上也说我是将门虎女,巾帼不让须眉!
墨玄偷偷来给我送东西,是一支发簪。
以前每年都是我主动向他求才会有礼物,今年他竟然主动准备还藏在怀里。
只可惜啊,并不能再让我欢喜。
宋景闲对我仍有监视,往来信件必会先交给他过目,我无法联系杨将军也不知阿弟究竟如何了。
秦蓉蓉找到我:“我知道太子对你有监视是怕杨将军联系你,我可以帮你,只要对太子不利我都愿意做。”
有了她的帮助我联系上了杨将军,阿弟身负重伤至面目尽毁!
我整日郁闷,墨玄递给我一个荷包,针脚极为粗糙。
他显得十分局促不安,都不敢看我。
“东宫还有这么手笨的宫女?我拿钉耙都比这绣的好。”
“这是……属下绣的。小姐的生辰礼。”
“这是红豆?”
“是。”
相思红豆,呵。
皇后召见我,拉着我的手说了好些话,无一不是开枝散叶之类的,我不多言。
她不知道,宋景闲不会有孩子。
我和秦蓉蓉都在屋内燃了香,香中药物不利于女子有孕。
杨将军一行人要去南阳城驻守,宋景闲派墨玄出城相送。
他故意支开墨玄夜里闯入我的屋子。
“母后发现蓉蓉了,她逼着我跟你开枝散叶!你进宫是不是乱嚼舌根了?”他冲过来一把将我扛起来扔在床上:“好啊,想母凭子贵是吧?本宫成全你!”
他撕裂我的衣裙伸手便往里探去,手指触及我的肌肤顿感恶心至极。
我虽会武功但并不是他的对手,他死死按住我,已经解开了里衣,他俯身压下粗暴的吻落在脖子上,他像发了疯似的根本不听解释。
“母后以蓉蓉要挟,今夜必须圆房!”
我痛极了,指甲深深嵌入肉里,无力与愤怒终淹没在痛苦的浪潮中。
他整理衣裳要走,我抽出剑疯狂砍向他,刀刀致命!
他一脚将我踹翻在地:“你既嫁给本宫,夫妻之礼是应尽之事!”
墨玄回来时我把自己泡在水里,任如何擦洗也洗不去这满身污秽!
“小姐……”
他颤抖着唤我,声音哽咽,可任他再心痛也于事无补。
“这就是你想要的?墨玄,你如愿以偿了。”
我被查出怀有身孕,更可笑的是,房中的香是墨玄撤下的。
有孕的消息让皇后很高兴,放了秦蓉蓉回东宫,宋景闲待我也突然温和了下来。他甚至隔三差五就来我房里,贴着肚子听动静,我知道这是皇长孙所以他格外谨慎,并非是因为我。
我恨毒了墨玄:“我看墨侍卫容貌清秀,做个近侍宦官最为合适了。”
宋景闲依我,第二日就安排墨玄净身。
他开始留宿我的房中,起初是隔三差五来,后来他每晚都会来哄我睡觉,和我讲许多我们小时候的事,待我睡着了他就走了。
秦蓉蓉说是去了她那里。
我很佩服宋景闲,他分明那样讨厌我,如今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他可以装作很爱我。
我提出帮秦蓉蓉逃走,她并未入宫籍,走了也不会有人追查,可她不愿,她说要长长久久的陪着我,咱们一块儿在东宫里也好有个伴。
她还是帮我和杨将军送信,突然有一天杨将军不回信了。
阿弟被抓了。
阿弟将于午时在菜市口被处斩。
我顾不得肚子里的孩子牵了马闯出府,宋景闲把我拦下来带到城楼上,那里刚好可以看到阿弟被处斩。
我跪下来苦苦哀求他,求他救救阿弟。
“以后我听话,你说什么是什么好不好?你救救他……”
“宋景闲,就当看在我们青梅竹马一场的份上,好不好?”
我低落尘埃,他蹲下来把我抱在怀里:“闭上眼,别看。”
阿弟死了。
任我如何挣扎哭喊宋景闲都紧紧抱着我,我亲眼看见屠刀斩下阿弟的头颅……
“宋景闲,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