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传奇人生:赌徒笔记》 第九章 血债血还 在线阅读
九万和王勇买了两张到广州的长途汽车票。他临走的时候,给李丽红留下了两万块钱,他身上现在只有三十多万,他要把自己输掉的钱加倍地赢回来。
花都,皇都大酒店。
九万平静地问王勇:“你有没有想到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
王勇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想找到马建云?”
九万摇了摇头,淡然一笑:“马建云他们一伙做的职业是杀千,也就是专门对付像我和董金花这样的老千,他们只要把我们引诱上赌船,目的就达到了。我想老千们之所以上当,就是疏忽,本来是联手去杀别人的,却想不到这反倒是一个圈套……我们被他们黑吃黑,也不敢报警,因为一旦报警,所有的钱都会被作为赌资没收,还有可能以赌博罪被判两三年……他们是一个团伙,势力很大,即使找到,也奈何不得他。”
“我可以在暗中捅他几刀……还有那个贱人,也不得好死!”王勇怒目圆睁,狠狠地骂道。凭他的脾气,如果真的遇到了马建云和蓝薇,他不会考虑,唯有拔刀相向。
“这个已经不重要了。”九万微微摇头,“马建云骗我,就好比赌桌上他抓了三张A,我手中有三张K,输定了,愿赌服输,无话可说。至于那个女人,是她觉得跟我这么多年没给她一个名分,她离开我也情有可原……我现在想的是赢点钱,把董金花的钱补上,然后和他一刀两断,我不想欠他的钱,我只想让他无话可说。我要在白水河重新站起来,必须有钱……”
王勇怔怔地望着九万,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来:“九万哥,这里面还有十几万,你拿去用吧,如果输了,就算我的。”
“兄弟,我不能要你的钱,你想一下,如果我向唐飞、金生国这些兄弟开口,要凑一百万也不难。”九万认真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向大家凑钱?”
“为什么?”王勇一怔。
“因为我不能让大家都感觉提心吊胆的,我这一次输得很彻底,不能再输,如果一旦再输了,就永远没有出头的日子。”九万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你是怕连累兄弟们,但是我这个钱你一定要,不管你是千万富翁还是身无分文,我们都是最好的兄弟!”王勇激动地说。
九万的心一阵感动,话到这里,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他和王勇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花都这边,有钱的人多,有钱人多的地方赌场就多,我在这边失去的,要一块钱、又一块钱地赢回来,把我输掉的,全部赢回来。”九万豪气云天。
“九万哥,你行的!”王勇摇晃着九万的手,哈哈大笑。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九万和王勇在这边半个月,就已经知道了两三家地下赌场,当然都是金花赌场,因为九万在金花场子上才能有所作为。
九万和王勇进了一家四川人开的赌场,大家说一个地方的方言,彼此之间容易沟通,更容易拉近彼此的关系。这个场子打十元的底,两百封顶,这样的局,九万拿几千块就足够了,虽然在这样的场子里赢不了什么大钱,但想赢几千几万却易如反掌。
九万进这样的场子是要熟悉赌徒,然后作为跳板,到更大的赌场上去。这些赌徒比自己更熟悉这里,从他们的口中能得到更多赌场的信息。
九万在赌场中认识了一个叫何细的人,高高瘦瘦,身后还跟有两个小弟,赌博出手也大方,而且常常对别人吹嘘上过大赌场。九万和他一来二去就熟悉了,请他吃喝几回,彼此就称兄道弟了。
“细哥,兄弟我是来这边做生意的,不太清楚这边的情况,有没有刺激一点的地方?”一次,九万请何细喝酒之后试探他。
“别说了兄弟,上个月我在一个场子里一把牌输了几十万,大伤元气,到现在还缓不过劲来。”何细垂头丧气的样子。
“那么多钱,打多大呀?”九万表示惊讶。
“两百的底,五千封顶。”何细向别人炫耀的时候,脸上有得意之色。
“这么大的场子,不容易去吧?”九万不动声色地问。
“当然,要熟人介绍,最少二十万现金才能进场。”何细叹了口气,“兄弟我就没钱了,否则,哪能沦落到这个小场子里混呀?”
“兄弟介绍一下,我想到那个场子里看看,如果赢了,喝酒是少不了的。”九万哈哈一笑。
“好说。”何细一听就来了精神。原来,赌场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带了新人进去,只要有钱的,赌场都会给介绍人一笔介绍费,赌场没有新鲜血液(),很容易开死的。
九万何尝不明白这一点。
对何细而言,这是别人给的钱,不要白不要。
第二天,九万接到何细的电话,他带了二十万,王勇带了十万,其余的钱都放在酒店客房里,然后开车而去。这里需要说明一下,九万以每天一千五百元的价格租了一辆崭新的宝马车,只是为了装门面。与何细汇合,何细直接把两人带到一家工厂的办公室里。
这是这家厂的老板开的赌场,别人都喊他威哥,四十多岁,一看就是一个混江湖的人。赌场也抽水,按照百分之三的比例抽。
办公室很宽大,不打牌的人是不允许在里面的。发牌的是一个小姐,也负责抽水,然后就是威哥和他的两三个小弟站在赌桌后面。
今天赌桌边有八个人,个个脑满肠肥,大腹便便,有五个人讲的是本地话,两个四十多岁的人讲的是江浙一带方言,只有九万讲的是四川方言。
九万给自己编造的身份是在这边开厂,加工女性内衣什么的。当然是名不经传的小厂,而且煞有其事地把自己的名片发给每人一张。
有两个本地人对九万不屑一顾:“这里是赌场,又不是谈生意。”
九万回答相当得体:“赌桌上是对手,赌桌下是朋友!”
那两个江浙人却对九万很客气,因为在他们看来,九万具有生意人的头脑。
那个威哥也觉得九万不错。
九万很快就熟悉了赌桌边的几个人,叫什么贵哥、富哥、天佑哥……这年头,凡是有俩钱的男人都可以算是一哥吧。
赌局下的底不大,两百,但别人一闷一般都是五百、一千,这样的结果是一把牌赢上十几万就不难了。
九万刚上场的半个小时,首先要注意牌上有没有人为的记号,当然,如果是密码扑克,自然更逃不过他的眼睛。
牌上没有任何记号,而且赌桌上相当宽松,任何人都可以洗一下牌,也可以要求切牌,只是固定由一位小姐发牌。
前半个小时没有换过一副牌,这就说明,这个场子并没有被专业的赌徒洗劫过,那么,这个场子开的时间一定不长。
果然,九万略施小计,就套出了这个场子才开一个多月,大多都是彼此的朋友什么的来赌博,因为要二十万的资金底线,一些混混之流是进不来的。
果然是天无绝人之处!
等换了一副牌之后,九万就开始在牌的角上留下专业的记号。他并不是用指甲刻意划,而是用捏牌角的方式,这样别人即使看出牌角上有什么痕迹,也想不到是特意留下的,这就是专业赌徒和一般赌徒的差别。
九万的手脚渐渐放开了。
这一点,这些老板更不会怀疑,大家的心理都一样,初到一个不熟悉的环境,谁也不会刚来就放开手脚赌。
九万连续闷了两把,每一把都闷过了一万,结果都输了。第三把牌还没有开始,九万就放出话来要多闷。贵哥、富哥也是输家,输的人都想赢回来,而且都坚信下一把牌自己会赢,所以,大家都跟着闷。
九万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藏了一张黑桃A在衣袖里,他是在前一把弃牌扣牌的时候藏的。
别人根本就没有看出来。
这一把牌刚一发,九万就认出了一张黑桃K,因为他都是在大牌上做记号,而恰巧这张黑桃K做过记号。现在自己可以控制的牌有四张,其中两张是黑桃,另两张任何一张是黑桃,就是一个A的金花,这样的机会非常大。至少,自己赢的机会比别人都大,因为自己多了一张牌。他先喊出要闷,就是给自己创造机会。
九万闷了好几手之后,只有一个浙江老板弃牌,这个人赌得比较谨慎,没有大牌绝对不跟,这样的人,在没有老千的赌场上,输不了大钱,也赢不了大钱。
到了两家人跟注、三家人闷的时候,九万果断看牌,结果三张之中刚好有一张黑桃9。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九万镇静自若,在看牌的时候把黑桃A换了出来,然后跟了五千。
因为现在大家已经闷到了两千,看牌必须跟五千,如果有人查牌,要一万才行。
说句实在话,就是A、K的金花也不敢保证必定能赢,但九万是一个职业赌徒,一个职业赌徒肯定比非职业赌徒经验丰富,就是在观察别人表情变化方面,九万也可以保证比别人更准。
两家闷的人继续闷,赌桌上,所有的赌徒都只相信自己,不相信别人。
能够从别人的动作、表情上判断出别人牌大小的人都是高手,九万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老板跟了两手之后,终于忍不住了,他下了一万查九万的牌,九万看了一下他的牌,是一个顺子,自然把他的牌扣在牌墩上。只要有这个扣牌的动作,九万就可以顺利地把自己衣袖之中的牌也扣了下去。
衣袖之中没有了牌,九万更放心了。
现在还有两家闷,两家跟,在九万废了一家牌之后,天佑哥的手微微颤了一下。从这个细微的动作上九万可以断定:他手上是一副金花,但基本上要比自己的小。现在场上的威胁就是那两个闷家。
果然,有一个闷家看了牌之后,果断地下了五千,面不改色,目不斜视,一本正经。
九万心中好笑:这样的人,其实牌不大,只是自己投入太多了,放弃非常可惜,想拼一把,拼个未来!
赌桌上,很多人就是输在这个不能果断放弃上面。
另一个闷家是富哥,他看了牌之后,把三张牌又插了一下,又看了一下,九万分析他手中是一个金花的可能非常大。
果然,富哥跟了五千。
九万决定跟五手,如果五手之后另两人没有查牌或者弃牌,那么,自己就必须查牌,而那样的结果,自己输的可能性就非常大。
不过非常幸运,才跟了三手,天佑哥就开始查牌,他也是查九万。九万看他的牌是一张方块9,另一张方块6,心里就很踏实了,无论他的第三张牌是什么,也不可能比自己大。
九万把天佑哥的牌也扣在废牌墩上。
最后就只剩下富哥,他又连跟了九万两手。九万为难了,当然,要开牌是绝对的,关键是他想多赢一点。
“富哥,咱们来个痛快的,各放三万比大小,点子一样平分,如何?”九万提议说。
“不行,要比就下五万。”富哥说,“如果你不想比,五千开我的牌也行。”
“五万就五万!”九万经历过大场面自然不怕,更何况自己即使输了这一把也才输出去十几万,还有近一半的资金可以打下去,而赢了,能赢十几万。
两人各自扔进去五万。
富哥翻出了第一张牌,红心A。九万心中一喜,富哥只有四个机会赢自己,三张A,A、K、Q的顺金,A、K、J或者A、K、10的金花。
九万也翻出了一张黑桃A,所有的人都发出一声惊呼。
富哥额头的冷汗冒了出来,他翻出了第二张,红心Q,而九万是黑桃K,富哥就只剩下唯一的机会——第三张牌是红心K。
“你是A、K金花?”富哥额头的汗水“唰”地一下冒了出来。
“难道你是清一色顺子?”九万假装吃惊地问。
“不是。”富哥翻开了第三张牌,红心9。
九万哈哈一笑:“我龙虎,我赢。”
赌桌边的人一起惊呼,不是这把牌有多大多小,而是精彩。
这一把牌九万赢了十几万。
下一局开始发牌,刚才已经输了不少的富哥一下子从椅子上直起身来,喊道:“九万哥,咱们外围赌五万……”
“还要赌啊?”九万一边整理钱,一边慢条斯理地问了句。
“怎么,你不敢赌?外围,就我们另外比大小,如何?”富哥很怕九万不赌。
九万若无其事地看了一下自己面前的牌,他已经看出有一张方块A。有了一张A,还有什么不敢赌的呢?更何况下面还有两张牌。
真正的赌徒,敢赌,而且能把握住机会。
“好吧!”九万一边说,一边把五万放在一边,“你赢了到这里来取。”
结果九万还在闷牌的时候,富哥已经看了自己的牌,然后把自己的牌递给九万看了一下,是一张K的杂牌,可以说,他已经输给了九万。九万示意他把牌放到中间,一边说:“我不晓得能不能赢你,但是我要多闷两手。”
赌局之中,这叫乘胜追击,更何况九万知道自己已经赢了五万,那么,他要闷一万下去,如果这一把自己再赢了,也能赢十几万。
“有个性,我喜欢你这样的人,我陪你闷!”天佑哥对九万赞不绝口。
九万两千闷了五手之后,看了一张方块10,这样,他就知道自己有两张方块,于是,他看最后一张,先看到是红色的数字,然后又看到一个红色的尖,那么,也是张方块没有疑问了。
九万把牌一扣,跟了五千,旁边几个人就幸灾乐祸地对富哥说:“富哥输定了,人家跟了,肯定比你大呀!”
富哥哀叹了一声:“命不好呀!”把自己的五万扔到九万面前。九万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富哥成全。”
“是命成全你。”富哥嘀咕了一句。
九万已经额外地赢了五万,又是一手A金花在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高明的赌徒并不是每一局牌都要出千,而是把握机会,把握能赢钱的机会。
天佑哥跟。贵哥也跟。九万没有考虑,跟。
三人连续跟了三手,贵哥考虑查牌了,因为他的牌并不大,他选择查九万的,结果九万看了他的牌之后,把他的牌扣下,表示自己赢。
九万又跟了一手,那边天佑哥哈哈一笑:“九万兄弟,你这个名字不错呀!我们也来个外围赌,就赌九万如何?点子一样大家平均分……”
满桌皆惊。
现在决定权就在九万的手中,只要他开口,就是近二十万的输赢。当然,他也可以以五千块开牌。
九万假装点烟,在烟雾从嘴里吐出来的那一瞬间,他抬起眼帘,看了天佑哥一眼,他用一瞬间的时间从天佑哥的眼神之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安。
九万“呼”地一声站了起来:“锤子!赌了,开牌!”
他先把自己的牌亮开,方块A、10、7的金花。那边天佑哥也“呼”地一下站了起来,瞪着一双惊异的眼睛,忽然又重重地跌在椅子上,因为他的牌是草花A、10、6的金花。
旁边围观的人一片惊呼。
这样的冤家牌,除了说明九万的运气好之外,还能说什么呢?
“天不佑我,今天不赌了。”天佑哥赔了九万,连连叹气,不下底了。九万感觉自己运气非常旺,当然希望大家继续赌下去。在随后的半个小时之中,九万连赢了几把,都是自然赢的,没有出千,此时又有两人表示今天手气不好,九万也果断地罢手了。
许多赌徒不知道见好就收,最后的结果就是把赢的连本带利又输出去。
今天,九万赢了四十多万。
出了厂之后,九万先请何细与王勇喝了顿酒,又给了何细五千块。九万一高兴,多喝了几杯,心里酸甜苦辣都涌了上来。
“九万哥,我们去找个女人庆贺一下!”王勇的兴致也很高。
九万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酒店,就在酒店的盐浴城各选了个小妹。盐浴,大家都懂的,洗浴是台面上说的,台面下就是那么一回事。
第二天中午,九万先后接到三个电话,一个是赌场老板威哥打来的,一个是天佑哥打来的,一个是富哥打来的,电话的内容差不多,都是喊九万到场子里去打牌。
九万和王勇住在一个房间,王勇有点担心:“九万哥,是不是被他们看出什么了?”
九万摇了摇头:“他们绝对没有看出什么,这个场子新开不久,开场子的威哥并没有多少经验,现在是一个赢钱的好机会。更何况,场子里的戒备并不严密,就是有什么意外发生,我们拼命也能拼出来……”
“好!”王勇铁板钉钉。
今天两人带了四十万,九万把三十万装在一个提包里,王勇身上带了十万,以备不时之需。
两人到了工厂外面,早有一个厂里的保安等候在门口,一看到九万和王勇,把两人带了进去。到了办公室,昨天的人一个不少,还多了一个肥头大耳、小眼睛、浅眉毛、穿丝绸衣衫的傲慢家伙。
“九万来了,正等你呢!”富哥、天佑哥、贵哥纷纷招呼九万,但是那个傲慢的家伙连眉毛也没有动一下。
“这位是长寿哥。”威哥把九万安排在那个傲慢的家伙身边,并毕恭毕敬地给九万介绍。
九万一看他那架势,就明白这个傲慢的长寿哥在这些人之中是混得最好的一个。人都这样,在圈子之中混得最好的人,无形之中都有一股高高在上的气势。
叫什么长寿?能活过六十岁就算奇迹了!九万看这个家伙脑满肠肥的,一身的富贵病,眉宇之间还隐隐有些不快,心里这么想,但是嘴里客气地称了声:“长寿哥!”
长寿哥浅浅的眉毛动了动,眼皮都懒得动一下,只是他肥大的手指头在桌子上点了点,算是对九万招呼了一下。
九万不动声色,不过他看了看长寿哥的手指,手指上戴有一枚戒指,戒指上镶了一颗钻石,价值不菲。
今天的赌局非常有意思,这个长寿哥每一把牌必闷到最后两个人,而且无论牌大牌小,他都要跟几手。通常的情况下,这样没有技术含量的诈金花必输无疑,但今天长寿哥的运气特别好,场面火爆,所以大家的输赢都不大。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九万一直没有出千。很简单,九万必须摸清楚这个长寿哥的底细。他必须做到万无一失,他已经输不起了。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仔细观察,九万得出结论:有钱,人傻!他现在最希望遇到的就是这样的人。
九万连续七八把牌都是闷几手,然后弃牌,有时候手中有一个顺子或者小金花,有可能赢的他也故意放弃。
他一边藏牌一边做牌,他的衣袖里已经藏了两张A,如果再有一张A发在自己面前,那么,他就可以整成一副三张A的豹子。
这样下来,九万已经快一个小时没有赢过一次。
“今天衰呀,我都没开张呢!”九万一边说,一边又把牌扣了下去。
“九万,你昨天赢了几十万,今天也该输点了。”天佑哥幸灾乐祸地说。
“不急,打鱼不在激水滩,生意不在一两场。”有人假惺惺地安慰九万。
“不下赌桌就不算输,我只要一把牌就足够了。”九万挺了挺身子。
又等了几把,九万终于盼来了一张做有记号的A。这只是迟早的事情,既然来了,还等什么呢!
九万清楚地看到那张A在最下面一张,他右手从自己的牌上面不经意,实际上是有意经过的那一瞬间,藏在衣袖之中的两条A就已经换下了上面两张牌,这样,三张A就到了赌桌上,而那两张没用的牌必须还回去。
这个更简单,因为发过牌之后,发牌小姐随手就把剩余的牌放在桌子中间,而大家下钱也是下在中间,废牌也是弃在中间,九万只需要在闷的时候连钱带牌一起丢上去,就万事大吉了。
戒备严一点的赌场,藏牌的可能性非常小,唯一能接触到别人牌的机会,就是查牌,也只有在那个时候过牌,而过牌就需要有自己人。但这样的小赌场,就给了九万一个人施展的舞台。
“闷两千!”每一次涨价的都是长寿哥,而他又刚巧在九万的上手方,九万想不闷也不行。
“跟两千。”九万把钱摊开,丢在中间,一边说,“我就不相信老天不给我一个活路。”
后面几个人想九万昨天赢了那么多,今天该输了,个个落井下石,也狂闷。
现在九万要做的就是如何表演得更完美一些,然后等着收钱。
又闷了几圈,九万假装犹豫不决的样子,后面天佑哥和富哥唯恐他没有输完,大多赌徒都是这个心理吧,希望别人输,自己赢:“闷,怕什么呀!搏一搏,单车变奥拓嘛!”
九万显然被这些人激将了:“锤子!输钱不输气质,闷到底!”
赌桌上的气氛空前地热烈起来……
再下来是四家人看牌跟注,两家人闷牌。轮到长寿哥,他哼了一声:“就是你们五家跟,我也要检查你们谁大谁小,再闷一手。”财大气粗,视钱财如粪土,更唯恐天下不乱。
九万自然要看牌,这样是给长寿哥面子,满足他的虚荣心,再好赢他的钱。
九万看了牌之后,跟五千。
满桌人顿时哗然,已经弃牌的暗自庆幸,逃过一劫;牌小的焦急不安,想放弃觉得可惜,想继续跟下去又怕陷了进去;牌大的暗中窃喜,只希望别人下得越多,自己就赢得越多。
一番较量之后,还剩下三家,长寿哥、天佑哥、九万。
赌桌中间已经堆了一大堆钞票。
天佑哥的眼睛血红,长寿哥若无其事,因为他是大老板,这点小钱在他的眼中根本不值得一提。九万是彻头彻尾地在表演,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让两个人下更多的注。
所以,他不时翻自己的牌看上一眼,眼神始终不和天佑哥、长寿哥正面相碰。天佑哥是熟悉长寿哥的,这个人钱多,胆子大,他并不可怕,但现在九万一直在跟注,那么,他究竟是一手什么样的牌呢?
天佑哥考虑了很久,终于决定查九万的牌,结果自然是他输。
轮到长寿哥说话,他敲了敲桌子:“我是一手大牌,可不可以加注?”
“这个是你们两人的事情,需要你们两方同意才行。”威哥在一边笑吟吟地说。
“你说呢?”长寿哥傲慢地斜了九万一眼。
九万自然不怕他加注,但是,他身上只剩下二十多万,外面王勇身上也只有十万,为了安全着想,他回答说:“我只剩下二十万。”
九万的话刚落,长寿哥立刻说:“就赌你身上的二十万,一锤子买卖!”他招了招手,一直站在身后的一个保镖立刻把一只密码箱放在桌子上,从密码箱里抱出二十万。
九万也把自己所有的钱推到一起。
“什么牌?”长寿哥哈哈一笑。
“三张A!”九万显得相当激动,这也是装出来的。
很多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
长寿哥丝毫没有输的迹象,反倒一下子站了起来,手舞足蹈,兴奋异常:“哎呀!我抓鸡的,却不想抓到石头上,嗷!你赢了……”
所有的人都瞪大眼睛,因为他的手中居然是一手杂牌——3、5、6。
完全是拿钱来找乐子!
连九万也怔了怔,但随即他在心里骂了句:猪,不杀白不杀!
九万收了钱,旁边的人羡慕一片。长寿哥刚坐了下来,后面的保镖把电话递给他,低声说:“长寿哥,卫老板电话。”
“肯定是约我诈金花的。”长寿哥接过电话,哈哈一笑,“姓卫的,又想赢我的钱了吧?什么,到淡水去?我懒得跑那么远,叫他们过来吧……”
姓卫的,淡水……九万的心中猛地一震:难道是他们?
长寿哥打了一通电话,站了起来:“各位,我朋友要过来玩牌,一般要带五百万现金,有兴趣的可以跟我走啊!”
“五百万?玩得这么大,我们怎么玩得起?”有人发出惊叹声。
“五百万,不就是钱嘛,又不是赌命!”长寿哥的虚荣心得到最大的满足,飘飘欲仙,得胜而去。
长寿哥带着几个保镖离开之后,九万吃惊地问威哥:“长寿哥玩这么大呀?”
“当然,长寿哥在广州是出了名的豪赌,一次输赢几百万是家常便饭,到我这个小场子来玩,是给我捧场。”威哥极力吹嘘长寿哥,仿佛和长寿哥是朋友就脸上有光一般。
之后,九万竭力平静自己,继续赌,只要有机会,他就不放过,而且连连出千。和这些菜鸟在一起,不大开杀戒,就对不起自己。当然,他也尽可能地打听一些关于长寿哥的事情。
到结束的时候,他赢了八十万。
走出赌场的时候,王勇看九万提的旅行包鼓鼓的,显然赢了不少钱,而他的脸色却看不出一丝喜悦,忙问:“九万哥……你?”
“你刚才看到那个中途出去的肥胖家伙没有?”九万问。
“看到了,他们一行七八个人,三部车,都是几百万的,有钱人。”王勇看了看九万,又问,“他们的钱不好赢吗?”
“好赢。” 九万简短地说了句,“你先给唐飞他们打电话,看他们谁的手上有马建云的相片……”
“我记得这个家伙不喜欢照相,现在想起来,原来是有意的。”王勇说。
王勇给唐飞打电话,把九万想找马建云相片的事情说了一遍,让他们问一下场子里的兄弟们。半个小时之后,唐飞回了电话,柳顺和的手中居然有马建云的相片。
原来这个柳顺和在九万的场子里发牌的时候,和马建云谈得来,偶尔有一次在酒吧喝酒,兴趣来了,搂着马建云的肩膀用手机照了一张相片。
九万心中一喜,脸色却格外平静,对王勇说:“你立刻回一趟白水河,把这个相片拿过来,争取在后天赶回来。”
王勇想九万这么郑重必然有用,也就没有问什么,只说:“你送我到车站,我立刻坐长途车回去。”
“不要把我的情况告诉他们,也不要带他们任何一个人过来。”九万想了想说。
王勇点了点头。
王勇回白水河之后,九万依旧到威哥的场子玩。这一天,他没有出千,小输了一点,他之所以这么做,是给别人传递一个信息:打牌就是靠运气,运气好就能赢钱。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要和威哥搞好关系,交上朋友。
第二天,九万刚到场子里,威哥正唾沫横飞地向几个小老板吹嘘,说长寿哥如何地视钱财如粪土,又输掉了几百万云云,仿佛他就在现场亲眼目睹一般。
说的有劲,听的有趣。
九万也附和了一阵,然后大家开始玩牌。
玩了一个多小时,九万接到王勇的电话,说已经拿到相片,正乘车赶回来。九万点了点头,故意把电话关机,然后说了声:“没电了。”又站起来,对威哥说,“威哥,把你电话借用一下。”
“好。”威哥把自己的电话递给了九万。
“威哥,帮我玩几把,输了算我的,我打个私人电话之后回来。”九万认真地说。
威哥坐在九万的椅子上,哈哈一笑:“我估计是九万兄弟的老婆和外面的女人吵起来了,要不,也就不会这么私人了吧?”
旁边几个老板哈哈一笑,男人在一起比的是钱多,女人多,这样才会觉得脸上有光,仅此而已。
九万出了场子,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翻查了威哥的电话号码,看到上面有一个长寿哥的,把号码牢牢记住之后,又拨打了王勇的电话,胡乱扯了几句,只是为了在威哥的电话上留下通话记录,表明自己真的打过电话而已。
回到赌桌边,威哥有点不好意思:“九万兄弟,给你输了两万。”
“钱又不是我印刷的,没什么大不了。”九万没有介意,反倒显得很大方,这让威哥觉得九万是个豪爽之人。
这一天,九万小赢了一点。
王勇回来之后,九万从他手里接过相片,说了句:“生死成败,就在这一张相片上了。”
王勇虽然不知道九万要这张相片有什么用,但是明白一点:事关重大。
中午,九万拨打长寿哥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一个女人接了电话:“您哪位?”
“我是九万,请找一下长寿哥。”九万客气地道。
片刻,电话里响起长寿哥傲慢和不耐烦的声音:“有话就说!”
“长寿哥,我是九万,想和您谈一笔日赚千万的生意。”九万说。
“哪个九万?”长寿哥问。
“在威哥场子里和您打过牌的九万。”九万想以长寿哥的身份地位不记得自己很正常,但是从今天之后,他要长寿哥永远记得自己。
“想起来了。”长寿哥打了个哈哈,“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生意的?”
“我是说我能让长寿哥一把牌赢几千万。”九万说。
“什么?”长寿哥来了兴趣,还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他喜欢赌博,但是经常输,他最憧憬的事情就是一把牌大赢一两千万。
“我能让你一把牌赢一两千万,当然,你可能不相信,但是看了我的身手后你绝对相信。我能和你见面谈吗?你准备几副扑克。”九万恳切地说。
“好,我在国际酒店总统套房内。”长寿哥说。
九万和王勇赶到国际大酒店,乘电梯到了总统套房,两个戴墨镜的保镖先拦住九万,把他全身上下搜查了个遍,手机、打火机、香烟盒、相片都拿了出来。
“这张相片请让我带进去见长寿哥。”九万说。
一个保镖把相片给了九万,然后带九万进去,另一个保镖把王勇拦在外面。
九万进入套房内,长寿哥躺在沙发上,身边依偎着一个女人,沙发两边各站着一个面无表情、戴墨镜的彪形大汉。他斜了一眼九万,哈哈一笑:“九万,我今天要看看你能有什么手段?”
九万也不客气,坐到长寿哥的对面,不卑不亢地说:“长寿哥,我就不隐瞒自己,我是一个千手,也就是靠赌博为生的人。”
“千手?电影里看过,现实之中没有见过,哈哈……”长寿哥摇头晃脑,觉得好笑。
“很简单。”九万看到放在茶几上的扑克,“我给长寿哥表演几手。”
长寿哥点了点头。
九万拆开扑克,洗好牌之后,示意切牌,一个保镖上前把牌切了一下,九万说:“我发六家,第一家三张K,第二家三张Q,第三家红心7、8、9的顺金,第四家红心4、5、6的顺金,第五家黑桃A、3、5的金花,第六家草花2、3、8的金花。”
九万话说完,牌也发完了。
长寿哥问了句身边的女人:“你有听清楚没有?”
那个女人娇滴滴地说:“听清楚了。”
“你相信吗?”长寿哥问。
那个女人摇了摇头:“我不相信。”
“你翻开牌看看不就明白了?”长寿哥说。
“好,我翻开给你们看。”九万不慌不忙地把六家牌一一翻开,果然如此。长寿哥马上直起了身子,小眼睛里满是惊奇。那两个戴墨镜的保镖忙用手推了推墨镜架子,想看仔细一点。
“魔术?”长寿哥惊叫。
“不是魔术,是技术!”九万平静地说。
“再来一遍。”长寿哥回过神来。
“好。”九万把牌收拾起来,然后洗了几下,把牌拿到长寿哥的面前,“您亲自切。”
“你这次又发什么样的牌出来?”长寿哥也没多想,把牌切了。
“和上次一样的牌。”九万淡淡地说。
长寿哥瞪大眼睛看。
九万一张一张地发,四人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发完之后,长寿哥迫不及待地过来亲自翻牌,等他翻完之后,大叫了起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有老千,一切皆有可能。”九万微微一笑,“就是赌桌上有这样的牌,也是我赢。”
“你赢?”长寿哥惊奇地问,“你的面前是草花2、3、8的金花,在这一桌牌里可是最小的金花,你怎么赢?”
“我的牌的确是草花2、3、8的金花。”九万把自己的牌拿了起来,如果自己发牌,最后一家才是属于自己的。他把牌给长寿哥看了看,继续说:“长寿哥看好了吗?”
长寿哥一直盯着九万的手。
九万把自己的牌合上,再一次把牌展开,赫然变成了三张A。
“啊……”长寿哥和身边两个保镖同时惊叫了起来,那个女人叫得更是惊天动地:明明是草花2、3、8的,为什么一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三张A?
“其实很简单,在洗牌的时候我已经把三张A藏在衣袖之中,现在,我用草花2、3、8换出了三张A。”九万把自己的衬衫衣袖解开,里面掉下了三张牌。
长寿哥目瞪口呆,那个女人更是惊讶得连下巴也快掉了下来。
“现在你应该相信我了吧?”九万问。
长寿哥连连点头,一连说了五个相信。
“那么,让你的人到外面去,我和你谈谈。”九万认真地说。
“你们都出去!”长寿哥忙对几个保镖和身边的女人吼道。
等这几个人出去之后,九万问了句:“长寿哥前天是不是输了很多钱?”
“不多,几百万而已!”长寿哥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九万从口袋里拿出相片,指着马建云问他:“有没有这个人?”
“这不是马老板吗?有他呀,但是他没有赢什么钱,卫立青赢了一千多万,我和我的一个朋友黄老板各输了几百万。”长寿哥说完之后又看了一眼九万,“你和马老板也熟悉?”
“这个人并不是什么马老板,而是一个和我一样的千手,也就是专门联手大老板做局杀有钱人的……当然,也杀职业赌徒……”九万没有把那个“猪”字说出来,免得刺激了长寿哥。
九万把自己和马建云结识,被骗到淡水游艇上,输光家产的事详细地说给长寿哥听,长寿哥顿时如梦初醒……
十天之后,卫立青和马建云如约到了国际酒店总统套房,在套房之中等待他们的还有三个人,长寿哥、黄老板,另外一个酒店的服务员,所有不相关的人,连同卫立青和马建云各带的一个保镖都在另一间套房内。
这里先说一下卫立青和长寿哥的关系,两人都是继承父辈的庞大产业,都是不学无术、吃喝嫖赌子弟,而且两家长辈关系良好,卫立青甚至和长寿哥称兄道弟。
马建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千,在那些同行面前,他就是江西赌王;在那些生意人的面前,他则是事业有成的马老板。一个大老板喜欢小赌一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卫立青喜欢赌博,因为他觉得赌博比做任何生意都要轻松,赚钱更快。但是他曾经被老千杀过,有过这个教训之后,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这么聪明的人也被人杀,那些比自己愚蠢的老板岂不更容易被杀?
然后他和马建云一拍即合,遇千杀千,遇老板杀老板。当然,像祝家山兄弟之类的,只是卫立青的打手而已。
卫立青对长寿哥下手,理由很简单:长寿哥有钱,有大把的钱,自己不杀,别人也会杀。还有一个理由是熟人,这在老千的术语中叫杀熟,人不熟杀不哭,杀熟更容易,因为熟人缺少防备之心。
一个赌徒,最基本的要素就是要心狠手黑,六亲不认,才能够赢到大钱。卫立青不仅仅想赢长寿哥的钱,还想把与长寿哥有生意往来的大老板的钱都赢光。但是他也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长寿哥是一头大笨熊,一刀捅不死,如果激怒了这头笨熊,自己麻烦就不小。
唯一的办法就是取熊胆汁,今天取一点,隔段时间再取一点,总有一天,汁尽熊亡。
“卫兄弟,上次赢了我不少,今天该吐点出来了吧?”长寿哥打着哈哈对卫立青说。
“老哥,兄弟运气好了点而已,玩玩嘛,兄弟情谊为重,小赌怡情……”卫立青赔着笑脸,冠冕堂皇。
好一个兄弟情谊为重,小赌怡情!长寿哥在心里把卫立青十八代祖宗骂了个遍,你他妈的装得真像,等一下我就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兄弟情谊为重!
几个人开始玩牌,发牌的是酒店服务员,四人玩一万的底,一百万封顶,不抽水,轻松愉快。
一个小时之后,不出意外,长寿哥和黄老板又输了。
这一次是马建云赢钱。
这个时候,长寿哥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示意三人玩一局。他接了个电话回来后,脸上绽开的笑容如桃花一般灿烂。
“老哥,有什么大喜事这么高兴?”卫立青问。
“有,土地局张局长刚给我电话,说有两块地能拿下来。这次赚个十个八个亿没问题,兄弟有没有兴趣来投点资?”长寿哥情不自禁地乐起来。
“有,有,老哥发财还想着兄弟,兄弟感激不尽,先谢了!”卫立青嘴里这么答应,心里却想,你赚十亿,我才赢你几千万呢,这下我可不用客气了……
“再玩几局,找个地方好好庆贺一下。”黄老板提议说。
“好。发牌。”
服务员小妹发完牌之后,长寿哥哈哈一笑:“时间不多,机会难得,要赢就多赢两手,我闷!”
“我也闷!”黄老板跟上。
结果这一局分外激烈,只片刻,桌子中间就堆满了钞票。
马建云热血澎湃,他暗示卫立青:这一局要不要也拿下?
卫立青:这么好的发财机会怎么能放过?狠狠地整!
马建云:我没有准备呀!
卫立青:过牌!
马建云:过牌不一定能赢。
卫立青:六张牌对三张牌,输了也想得开。即使输了,下一次也能赢回来。
马建云:明白。
先后闷了一阵,马建云先看了牌,是一个黑桃K,红心10,方块9的小牌,然后卫立青也看了牌,是红心J,红心9,方块A的一手小牌,他把自己手中牌的信息一传递给马建云,马建云就暗示他把方块A放在上面,然后查他的牌,自己好动作,给他换上一副红心9、10、J的顺金。
一切都按照他们的算盘进行。
卫立青跟注,长寿哥牛气哄哄地闷了四十万。黄老板选择查卫立青的牌,结果自然是输。最后就剩下卫立青和长寿哥。
长寿哥财大气粗:“兄弟,就赌五百万,比大小如何?”
“老哥今天才谈成大生意,怎么反倒小家子气了?一千万,反正输赢都是我们兄弟的。”卫立青哈哈一笑。
“一千万就一千万。”长寿哥也哈哈大笑。
“可是你没有下注。”卫立青说。
“怕我没有钱?我赌的就是一句话。”长寿哥脸一沉。
“好,一句话一千万,你什么牌?”卫立青问。
“一对5。”
“一对5敢跟一千万?我红心9、10、J的顺金!”卫立青高兴得跳了起来。
“狗日的你出千!”长寿哥发出了一声怒吼。
门同时被打开,四个铁塔一般的大汉抢了进来,两个站在卫立青两边,另两个把准备站起来的马建云按在沙发上。
后面进来的是王勇,他冰冷如铁,冲到马建云面前,对准他的脸就是狠狠一拳。“砰!”的一声,马建云嘴角鼻孔立刻就蹿出鲜血,人也软成一团。
“长寿哥,愿赌服输,不要来这一套。”卫立青还在叫嚣,长寿哥抬手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你妈的,不要跟老子称兄道弟,老子有你这样的兄弟没死已经算幸运的了,老子马上让你看看,什么是愿赌服输……”
长寿哥一挥手,那两个大汉把马建云捆绑起来,头上套了一个黑色的头罩,拖了下去。然后另两个大汉把卫立青拖到旁边一个房间,这个房间里摆放着一排电脑,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电脑前。
卫立青一看到那个背影,再一看电脑上定格的画面,立刻惊叫了一声:“完了……”
那个人正是九万,而电脑上定格的画面,正是马建云藏牌、换牌的画面。
原来九万找到长寿哥,把自己的遭遇一说,也给长寿哥分析了一下情况,估计他是被杀了。长寿哥输了近两千万,早就有点怀疑,但是仅仅怀疑没有用,必须有证据才行,九万就跟他说了这个办法,在酒店的总统套房里安装了十几个监控探头,九万亲自监视,自然能留下一切证据。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
在赌局之中,长寿哥接到的电话就是九万打给他的,表示证据已经足够了,这个时候在另一个套房里的人就控制了卫立青的保镖和马建云的小弟,而长寿哥还有心情和卫立青玩一局,结果最后一局他们还要出千。
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卫立青傻了眼。当然,长寿哥不会要他的命,只是加倍要他的钱而已!
河边,杂草丛生,一个废弃的工棚里面。
马建云被捆在一根木桩上,嘴巴里塞着一团破布。他的面前,是一个水泥台子,台子已经乌黑,还隐隐约约有一股发霉的味道。
九万和王勇走了过来,王勇的手中提着一把雪亮的砍刀,九万的手中是一把冰冷的尖刀。
马建云一看到两人,顿时魂飞魄散,脸色如土。
九万看了看那个水泥台子,不紧不慢地问王勇:“兄弟,你说这个台子以前是做什么用的?”
“我估计是用来宰狗的!”王勇面无表情地说。
九万点了点头:“用来宰个人也可以吧?”
“当然可以!九万哥,宰他太麻烦了,我觉得把这个杂种用口袋一装,再绑几块石头,沉到河里,毁尸灭迹,这样最干净。”王勇说。
九万没有否认,也没有答应。他冷冷地走到马建云面前,猛地捅了一刀。马建云绝望和恐惧地闭上双眼,额头上冷汗如雨一般冒了出来。
九万那一刀并没有刺在他的身上,而是把他嘴中的破布挑开了。
马建云发出一声哀嚎:“九万哥,不要杀我!”
“杂种,你敢骗我大哥!我不会杀你,杀人还要负法律责任,我只把你的手和脚剁了!”王勇一边骂,一边挥动砍刀,吓得马建云连连乱叫。
九万鄙夷地看了马建云一眼,淡淡地说:“你骗我的时候,有没有想到有今天?”
“没有!”马建云忙回答说。
“你怕不怕死?”九万继续问。
“我怕!”马建云苦苦哀求,“九万哥,你饶了我一条狗命吧!”
“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我们都是以千术吃饭的人,你骗我,我输光家产这个是很正常的事情,换我处在你的位置,我也不会放过你。”九万冷冷地盯着马建云。
马建云不敢正视九万。
“我们之间的恩怨因赌而生,我想也应该以赌来解决。我们赌一局,我洗牌,你切牌,如果你赢了,我输给你一百万,放你走;如果我赢了,我要废了你。你敢不敢赌?”九万冷冷地道。
“我赌。”马建云已经完全没有退路,唯一的活路就是去赌。
“放他下来。”九万说了声。王勇过去,一刀割断了捆绑在马建云身上的绳子,然后把他提到水泥台子前,不客气地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恶狠狠地骂道:“听好了,如果你赢了,我绝对不动你一根汗毛,如果现在耍什么花样,我立刻剁了你!”
马建云脚下不稳,哪里还敢逃走。
九万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副扑克牌,洗了几下,并没有把牌递过来让他切,而是问:“你说,你准备切多少张牌?”
马建云想了想,颤声说:“两张。”
九万拿走最上面两张扑克牌,然后从第三张开始发牌,先发马建云,再发自己。两人各发了三张之后,九万把剩下的扑克牌全部扔到远处,再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把卡放在中间:“这张卡上有一百多万,就当一百万,密码是123321,你赢了,我不仅放你走,钱也给你。如果你输了,对不起……”他的脸一沉,眼神之中杀气腾腾。
马建云毛骨悚然,心胆俱裂。
“你觉得我发牌公不公平?”九万问他。
马建云是个赌徒,而且是一个技术高超的千手,以他刚才看来,应该是公平的,因为自己选择的切牌是关键,而且,他也没有看出九万有什么地方动过手脚。
马建云点了点头:“公平。”
“看牌。”九万冷冷地道。
马建云忙抓起自己的牌一看,顿时双脚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因为他的手中是一副2、4、6的杂牌——理论上讲,九万的手中要是2、3、5的杂牌自己才会赢,只要九万的手中有一张6以上的牌,自己就输定了。但这仅仅是理论,而九万有N次方的可能性赢自己。
“九万哥饶命,九万哥饶命……”马建云磕头如捣蒜一般,咚咚咚直响。
九万微微叹息了一声:“起来!”
“我不敢起来。”马建云汗水、泪水流了一脸,“九万哥饶我一条狗命呀!”
“我可以不杀你,但是我要你的右手四根指头,你答应吗?”九万冷冷地道。
马建云立刻把右手伸在水泥台子上,旁边的王勇手起刀落,“咔嚓!”马建云的四根手指头都掉了下来。
马建云一声惨叫,血流如注。
“帮他包扎一下。”九万面无表情地说,王勇迟疑了一下,还是上前用绳子把马建云的手腕捆住,然后用刀割下他的衣服,把手包了起来。
“滚!”王勇厉声喝道。
“谢谢九万哥,谢谢王勇兄弟。”马建云捂着手,转身就走。
“等一下。”九万忽然喊住了他。
马建云浑身一颤。
“你就不想看看我是什么牌再走吗?”九万问他。
“我输定了,所以,我不想看。”马建云说。
“你是2、4、6的杂牌吧?”九万问。
马建云点了点头:“九万哥,你这一副牌我真没有看出你是在什么地方动了手脚,你铁定赢了我。”
九万一声叹息,慢慢拿起那张银行卡,再对马建云说了句:“你自己翻开看吧!王勇兄弟,我们走!”说完转身就走,王勇跟在后面,也走了。
马建云一怔,他慢慢走到水泥台子前,抓起九万的三张牌一看,顿时,如被人当胸打了重重一拳,浑身一阵摇晃,扑倒在地,胸腔里一股热气冲了出来。
那是血。一大口血从嘴里喷出来。
因为九万的牌赫然就是2、3、5的杂牌,最小的牌!
九万用最小的牌和自己赌,自己却没有勇气赌下去。
输了!还有什么比这次输得更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