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发生了什么江小湖已经不知道了,她只是在努力地调动着身体里面所有的力气。
她知道自己的每一次用力都会带来大量的出血,却无所顾忌,她隐约能够感觉到孩子就快要出来了,她似乎感觉到了那孩子挣扎着地微弱动作。
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让她死死的硬撑着,不愿意放弃,不愿意抛开这个这一世离她最近的人……
可是……
她浑身都在颤抖着,耳朵里似乎只剩下了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她觉得好痛,但是更痛的却是她真的没有力气了,最痛的是,就算是她拼尽了性命,也不能让这个孩子出世了。
这一刻,纠缠了她十几年的绝望像噩梦一样将她紧紧扼住,让她呼吸困难,浑身冰冷。
此时此刻,她看不到任何希望,手里明明紧紧地攥着身下的床单,却仿若早就空无一物失去了所有,就像是十多年前的千夫所指,就像是那几年的暗无天日……
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不舍得!她不舍得啊!
为什么?为什么她那么拼命努力地去守护着什么的时候,却还是总在不断失去?!她不甘心,绝对不甘心,就算是老天要折磨她,她也绝不愿意引颈待戮!
这孩子生,她便是慈母,这孩子死,她便要化身地狱修罗,比上一世更狠,更猛,让今日这里所有伤害过这孩子的人全部都粉身碎骨,不死不休!
可是即使为魔为鬼,难道能换回骨肉亲情么?
谁能救救她的孩子?谁能帮帮她的孩子?她在心底嘶声吼叫着,眼泪忽然间溢出紧闭着的眼睛,心中的痛狠狠地撕扯着她的心肺。
“那么想要这个孩子?”烈火煎熬间,她听到似乎有人这么问道。
她无意识的扯了一下嘴角,笑容苍白地可怕,或许是快死了,或许是这个人的声音太平静,她竟然回答了这个无聊的问题。
“至少,我要死在他前面。”她说道,压抑了十几年的痛苦终于显露在了脸上。有灼热的泪顺着眼角落下来,划过了脸颊,烫得她想要失声痛哭。
一切往日烟云如同最后暖阳,正在缓缓消散,就像是她心中最后保留着的大道,正在点滴沉沦……
“如果想这个孩子活就睁开眼睛。”清冷的声音仿若冷冽的甘泉一般灌溉在她几乎被地狱火焰吞噬的心脏上,紧接着一股暖暖的热流从掌心传遍了全身。
江小湖仿若看到黑暗中伸出了一只手,略带凶狠地将她从无尽的坠落中拽了出来。
她满眼的死气之中恍然间多了一丝亮光,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背着光,她隐约看到一个男人挺拔的侧影。
仅仅是一个侧影罢了,她却觉得自己像是看到了大刀阔斧雕塑的轮廓,那冷峻的眉峰,高挺的鼻梁,还有薄薄的唇,都让这个她看不清面貌的男人看起来锋利异常。
只是一眼,却仿若看到了无尽的兵锋!
只是这平静的一伸手,却生生地将她从绝望中拽了出来。
江小湖忽然间觉得眼睛里莫名有些酸涩,竟然啊,竟然有人在这种时候朝着她伸出了手……
“你若是放弃,他只能死。”男人覆盖在她手背上的大手略带冰冷,但是传送给她的内气却是温热而沉静的。
江小湖酸软无力的手再一次缓缓地攥紧了床单,一双混沌的眼睛里有亮丽的光芒在一点点凝聚。
因为男人背着光,她看不见他的脸,但是却能够从那他冰冷得有些刺骨的气质里感觉到了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
这一定是一个坚定而固执的男人,或许,会有些执拧。
江小湖莫名地想着,目光在他腰间一柄黑红色的刀柄上稍稍停留,终于感觉到力量正在渐渐地回复,她咬了咬牙用尽了力气,一点点的开始用力。
有了这力气……这孩子就还有救!
他说的对,如果连她自己都放弃,那么她就真的败了!她不会败的,无论对手是人还是老天,她斗了一辈子,怎么不能再斗一辈子?!
“站着做什么?难道还要我来接生么?”男人低沉冷凝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情绪,然而杀伤力却是巨大的。
原本僵直地跪在地上的稳婆就像是听到了冥君的命令一般,近乎鬼哭狼嚎地冲进了床边来。
果然,生孩子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做的来的。有了稳婆的帮忙,小东西出生的速度顿时加快了许多。
“那个小孽种必须死!”门口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君逸尧神色阴冷地冲了进来,他近乎残暴地踹翻了正在接生的稳婆,一双眼睛几乎滴血:“你这贱人,本宫一定要你生不如死!”
只要想起刚刚自己瞬间一泻千里的飞一般的速度,君逸尧就满脑子凌虐的念头。
这个贱女人,竟然真的给他下了毒!
他,没不举,但是……但是……
“就算是生不如死,有太子陪着也不错。”江小湖喘息着说道,苍白的唇角勾起了一丝邪气的弧度。
“我不喜欢不听话的人。”与此同时,坐在江小湖床边的男人淡漠地薄唇轻启,像是对那犹豫的稳婆说的,又像是对所有人说的。
君逸尧被愤怒煮沸的脑子猛然一僵,先是被江小湖用命根子威胁而敢怒不敢言,又被男人意义难明的短短的九个字弄得后脊冷汗一片,一时间竟然眼睁睁地看着那稳婆连滚带爬地冲过去帮忙,再不敢说一个字了。
稳婆努力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颤巍巍地接过了丫鬟递来的手帕擦着江小湖额头上的汗水,沙哑着嗓子颤抖地喊道:“来,小姐,听话,吸,吸,呼……”
江小湖被她诡异的表情弄得哭笑不得,顺着她的力道猛然一用力之后,只觉得自己的肚子猛然一空,下一刻,一声猫儿叫声一般的低低哭泣声传了出来。
终于……生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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