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院里,正忙成一团。
府医离开之后,李氏红着眼眶坐在四爷身边瞧着儿子,低声说道:“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粗心,也不能让儿子受罪。”
四爷今日在宫中憋了一肚子火,后来又被隆科多气个倒仰,虽然知道了西巡的消息,但是烦心事儿更多了。
外头不安生,结果府里也不清净。
瞧着李氏面色憔悴,眼眶通红斥责的话也说不出口,只道:“以后精心些就是。”
看在李氏待孩子还算是用心的份上,他也不好苛责。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伺候的玉娇就低声说道:“这事儿也怪不得侧福晋,今日若不是温格格侍宠生娇顶撞侧福晋,带累的侧福晋在花园里耽搁了时辰,也不会晚了看二阿哥。”
李氏就看到四爷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捏着帕子拭泪,“也是怪我不好,跟一个小格格置什么气。”
温氏顶撞李氏?
四爷就直接问道:“怎么回事?”
玉娇就立刻上前一步,垂头回道:“回主子爷的话,侧福晋在园子里赏花看到温格格就让她过去作伴说说话,谁知道温格格竟不肯,言语之中还颇多无礼。
我们侧福晋进府多年,还是头一回被一个格格打了脸,一气之下就罚了她。还请主子爷给侧福晋做主,侧福晋还怀着身孕呢,温格格实在是太张狂了些。”
玉娇说着就直接跪下了,语带悲愤,眉眼委屈,头撞在地上直作响。
“你起来吧。”四爷站起身来,看着李氏,“你好好休息,明日爷再来看弘昀,你是有身子的人,无关紧要的事情莫要动气。”
“是。”李氏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带着依依不舍,“爷这是要回去了?”
她就算是不能侍寝,但是留一晚也没什么吧?
她哪里知道四爷今日心情不好,素日张狂惯了,今日只想着做局告状,却没注意到四爷进门的时候神色不虞。
“嗯,你歇着吧。”四爷抬脚就走了。
苏培盛跟在四爷后面,小太监在前头提着灯笼引路,四爷脚步走的飞快,苏培盛心里就“咯噔”一下。
走到岔路口的时候,苏培盛瞧着主子爷忽然停住了脚,一时没留神差点撞上去,吓出了一身冷汗。
不等他回过神来,就看到主子爷拐了弯,朝着听竹阁的方向走去。
哎哟,李侧福晋才告了状,主子爷今日心情本就不好,听竹阁这位怕是要倒霉了。
你说你惹谁不好,偏要去惹李侧福晋。
啧啧。
一行人到了听竹阁,听竹阁的大门微微掩着并未关上,院子里黑乎乎的只有正屋里透出烛光来。
四爷挥挥手,提着灯笼的小太监就赶紧吹了灯退到一旁,其他的人大气儿也不敢出,贴着墙根一溜的站着。
苏培盛就看到主子爷背着手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廊檐下,不动了。
然后屋子里就有轻轻地说话声传了出来,他吃了一惊,倒是没想到主子爷还有听壁角的嗜好。
屋子里灯光算不上明亮,毕竟温氏只是一个格格,蜡烛灯油的份例是有数的。
四爷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就想着往这里来,若是换做以前,知道温氏是这样的性子,以后不搭理她就是。
李氏那里受了委屈,说温氏是个内里藏奸的,但是想起昨日自己见到的温氏,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想要来问个清楚。
但是到了门前,却又顿住了脚,觉得自己太冲动了。
不过是个长得漂亮的小格格,如果真是个性子不好的,爱惹事生非,冷了她就是。
站在门前犹豫一下,正想着要走,就听着里头有话传来。
“格格,天不早了,该睡了。”
“再等会儿,我这一页书还没看完呢。”
“您这点灯熬蜡的,月底没了蜡烛,又要花银子去买了,库房的那些人心黑着呢。”
“蜡烛算什么,格格有疼她的家人,总缺不了银子花,就是您这腿上的伤……李侧福晋也太狠了些,若不是福晋让您起来,这腿就要跪废了。”
门外的四爷一愣,本想甩袖子走的,下意识的没动。
就在这个时候,赵宝来回来了,瞧着一院子的人,差点尖叫出声。
亏得苏培盛眼睛尖看到了他,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赵宝来都要瘫地上了,忙跪在地上浑身打着颤直磕头,却也不敢出声。
苏爷爷亲自捂了他的嘴,可不就是要他闭嘴的意思。
哎哟,坏了,格格以为四爷去东院了,这在屋子里说话也没个遮拦,可别说出什么不得当的来,急死他了。
屋子里的温馨还真不知道外头站了个四爷,你说在这个没有电脑手机WIFI的时空,除了看看书还能有什么消遣。
膝盖上麻麻如针扎般的疼,躺下了也睡不着,索性抱着本野史杂谈看,还能转一下注意力。
温馨听了云秀的话也没反驳,倒是一旁的云玲没忍住抱怨了一句,“李侧福晋早就看格格不顺眼,之前格格躲着她不出门,还不是让膳房下黑手整治格格。如今格格伺候了主子爷,知道格格要去正院请安,可不是逮住机会就要折腾。”
说到这里云玲的火气也上来了,一时没管住嘴,“要我说今日李侧福晋借着二阿哥生病请了主子爷去,不知道怎么编排诬陷格格呢。奴才都要急死了,偏没有办法。”
“不然我们明日去求福晋,请福晋主持公道吧?”云秀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之前格格说福晋不会看着不管的,但是福晋怎么管,会怎么帮格格,她们心里没底啊。
温馨听着这两人的话,有些无奈的开口,“好了,主子爷是明辨是非的人,就算是听了李侧福晋的话,也该给我个机会自辩,到时候自然能说得清楚。”
门外四爷:……
他其实一点都没想过给她个自辩的机会,忽然有点窘迫。
温氏……倒是十分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