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场休息。

唐骁把额前汗湿的发撩到脑后，他瞥了下手表，六点整。

路灼给他扔了瓶矿泉水，他接住，没喝，眉心住了一座山丘。

“你干嘛？”

“累。”

路灼跟看怪物一样看他：“才打一个小时不到你就累了？逗我呢。”

唐骁没回，他一口气喝了半瓶冰水，心底的烦闷才消了些许。

“我说，”路灼用手臂撞他，“你一直看表干嘛呢？”

“你一直看我看表干嘛呢？”

路灼：“我看你是有点上火。”突然，他卡住话头，“诶你不会是约了女孩子过来吧？”

唐骁不说话。

“完了被我说中了，是不是庄河前几天在群里说的那个？”

唐骁不说话。

“……唐闷骚，你是真的闷骚。”

路灼把喝了了的矿泉水瓶放下，“还打不打？”

“打。”

唐骁起身，路灼却没跟上。

他在后面喊：“唐闷骚，有美女。”

路灼这人，长得花里花俏，甜言蜜语信手拈来，最不靠谱的人非他莫属。在他眼里，只要不是男的，都是美女。唐骁没管他，拿篮球时余光一扫，他自己却顿住了。

路灼继续在后面哇哇叫：“真美女！十分！唐闷骚你看不看……哦，你在看啊。诶不是，你就说你闷不闷骚？闷不闷骚！”

“别跑，小心脚。”唐骁说。

路灼瞪他，理所当然：“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跑？”

……

因为是来高中城，周梦特地穿了件白卫衣搭配牛仔裤，她头发散着，没有化妆的脸满是胶原蛋白，说她是大一新生都没有人会怀疑。

在周梦途经的地方，有男生分神半秒就被抢了球，而抢到球的男生则一个漂亮回身，退到离周梦略近的三分线，投篮，球进，他笑着回头，却只能见到一道纤细的背影。

那女生是哪个高中的？他们疑惑。

听唐骁的话，周梦没有再跑，边走向唐骁边解释：“半路出租车被碰瓷，我拦不到别的车就走路来的，哪知道还迷路了，东南西北真的好难认啊……”

早上通话时，周梦拒绝了唐骁的接送邀请。此时此刻，她只想通过喋喋不休来证明自己的悔意。

唐骁不皱眉，面部表情也就恢复了古井无波，他问：“怎么不打电话给我？”看到周梦额头有细细的汗，他紧了紧腮帮子。

“我怕你在打篮球啊。”

“你脚才好，走太多路容易再扭伤。”唐骁顿了一下，“庄河最看不惯不会照顾自己的病人了。”

周梦：“那下次我会注意的。”她在心里瘪了嘴，谁在乎庄医生的看法啊。

完全被忽视的路灼：“.…..”

为了刷刷自己的存在感，路灼走到唐骁旁边：“还打不打？”

他刻意将自己引以为傲的侧脸摆在周梦面前，然而周梦眼里只有唐骁——她见多了喜欢在她面前表现自己的异性。

“不打。我要去吃饭。”

“吃什么？”周梦问。

“等我换个衣服。”唐骁把篮球塞到路灼怀里，面朝周梦，“我带你去。”

再次被遗忘的路灼：“……”

*

吃饭的地方是一个做牛蛙的小餐馆。

周梦没想到唐骁会带她来这地方吃饭，“不用为我省钱的。”

“这里很好吃，我高中时总来。”

高中啊……周梦没再多话。

餐馆虽小，但是热闹。唐骁和周梦等了半个小时才等到空桌。

这半个小时，周梦在和唐骁用手机玩你画我猜。

唐骁问：“你这个到底是什么？”

“不能说的，”周梦把手机挡住，“你要看我画的东西来猜。”

唐骁对着来自周梦那勉强能看出是一只鸟的画作，无言，打了四个字：大鹏展翅。

旁边周梦叫：“唐骁你好厉害！怎么这也能猜到！”

唐骁：“……嗯。”

在他觉得自己应该再说些什么时，后头的服务生叫到了他们的号码。

“吃什么？”

周梦还在鼓捣你画我猜，她说：“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要一份牛蛙和两份凉粉，加一碗米饭吧。还有，牛蛙少辣。”

程序出错，进不去，周梦不想玩了，还不如看唐骁来得开心。

抓了两双竹筷子，掰开，来回摩擦，递给唐骁时，周梦一拍手，“哦对！”

“怎么？”

“我不能吃太辣的东西，刚才忘记告诉你了。”她小小声地说。

“牛蛙我要了少辣。”

周梦嫌头发碍事，她绑起来，边笑：“那正好，我们俩口味一样。”

菜上得快，吃完牛蛙吃凉粉，周梦满足地摸着肚子：“真的好好吃。”

“以前我打完篮球经常和朋友来这里吃。这家店做很久了，老板人很好，做的东西也都很新鲜。”

这里离藤杏高中很近。藤杏是唐骁和周梦一起上的那所高中。

“好歹曾经待了两年多，我居然错过了这个地方。”

“现在知道也不晚。”

走出餐馆，外头灯火通明，食物的香气和商贩的叫卖层层叠高，有穿着校服的学生在买东西，他们聚在一起，说件小事都能笑得前仰后翻。

身临其境，周梦以为自己还是学生。她抬头，一眼就望见藤杏的标志建筑物，时钟楼。

唐骁站在周梦侧方，离她半步距离，能闻到她身上有在吃饭时沾染上的气味，和冷香杂糅一起，是很可爱的味道；也能看到有几缕叛逆的卷发没被绑进发圈里，缠绕在卫衣帽子上，顺着尾巴往上找根源，是白皙修长的后颈。

这时候天都暗了，周梦连头发丝都温柔。

唐骁挪了半步，与周梦并肩。

他问：“要不要回藤杏？故地重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