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不出意外,我和大师兄被俘虏了。
我俩并排坐在江边。
顾淮寂高高在上看着我俩,准确的说是看着我。
“衣服脱了。”
“嗯…啊!?”我眼睛睁得老大。
“衣服脱了。”他再次开口。
我有些羞涩,扭扭捏捏,“不太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
“可是……”
“脱。”他语气加重,不容反驳。
一旁大师兄也劝说道,“算了师妹,就脱个衣服,没事的。”
我怕连累师兄,只好点点头,摸索着要解开外裳的抽绳。
可我还没来得及解开,只见大师兄双手反握住两侧的衣摆,而后呲溜一下把上衣脱了下来,赤裸着上半个身子。
在我和顾淮寂震惊的眼神中,他把上衣立在岸边,目光炯炯,一脸正气,甚至有些小期待地问了句,“下半身也脱吗?”
我:“……”
顾淮寂:“……”
半刻钟后。
我披着顾淮寂的外裳,坐在篝火前烤暖。
原是顾淮寂见我衣服湿了,怕我感染风寒,才让我把湿衣服脱下来换上他的。
我虽不理解他为什么关心我,但的确有些冷的我乖乖照做了。
至于我的冤种师兄,顾淮寂让他在篝火旁扎起了马步,起初我并不理解为什么要让他这么做。
直到我看见顾淮寂将我湿漉漉的外裳展开挂在了大师兄的手臂上,我才发出惊呼,
我靠,人体衣架,666。
篝火烤得我身上暖暖的,顾淮寂还烤了几条鱼给我吃,虽然味道一般,但果腹足够。
在此期间,大师兄就一直扎着马步,他在下风处,脸
和上身被火烟熏得黢黑。
“要不,让他放下吧?”我试图为大师兄求情。
顾淮寂没有说话,将烤好的鱼递给我。
我接过烤鱼吃了起来。
我不理解顾淮寂是怎么想的、到底要做什么。
刚才还一副要杀了我的样子,现在为我保暖又给我吃食。
若说他突然良心发现,改邪归正了?
我抬头看看已经双腿发颤的大师兄,摇摇头。
那他不会是,贪图我的美色?
我不自觉吞吞口水,而后假装打哈欠闻闻自己有没有口臭。
很好,一股子鱼腥味。
七
虽然我紧张局促,但顾淮寂却始终没有对我们做什么。
当然,前提是他让大师兄当人体衣架、去江里捞鱼、去树上摘果子、替试菌子有没有毒、用真气热水,过泥地当踏板等等这些事不算的话。
不光如此,我甚至觉得他是个好人。
我与师兄被俘虏的这十天里,他虽然与我交流不多,但却处处关照我。
我连吃五六天鱼有些腻,他便让师兄去林子里打猎山鸡。
我觉得喝水没滋味,他就让师兄去树上找蜂窝取蜜兑水。
我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就让师兄坐我旁边讲睡前故事。
总之,我好像过上了神仙般的生活。
直到有天大师兄偷偷哭着问我,难道没有人愿意替他发声吗。
我才长叹一口气,决定与顾淮寂敞开天窗说亮话。
“你抓我们到底要做什么,在这玩过家家吗?”
闻此,顾淮寂看了一眼大师兄,大师兄吓得低下头猛猛搓了搓手中洗的衣服。
我挡在大师兄身前,“不是他,是我,是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顾淮寂好像有些失落的样子,问我,“真的吗?”
看他失落的眼神,我竟然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坚持道,“真的。”
顾淮寂点点头,没再问什么,只是转过身看向不远处的山,“那明日起,我们向西出发。”
“去那边做什么?”
大师兄小声说,“那是咱门派啊。”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顾淮寂转回身看着我,神色如常,“你不是问我要做什么吗,我要拿你俩威胁掌门,换取你们门派的秘宝。”
我一怔,后退几步。
“怎么,怕了?”
我微侧过头,小声问师兄,“咱门派秘宝是啥啊。”
大师兄用手挡着嘴,小声回答,“我-也-不-知-道-啊。”
我看见顾淮寂的眉头一抽。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顾淮寂详细为我和师兄介绍了我们门派的起源、兴盛到衰败。
大到秘宝秘籍,小到宗门趣事,事无巨细。
他甚至都知道大师兄裤子里常年藏着一本书册。
我一惊,看向大师兄。
大师兄忙捂住裤兜,摆摆手,“没有没有!”
他想隐瞒,可在顾淮寂一个眼神下,他立刻从裤兜里掏出那本有些淡黄的书册,双手呈给我,“请您过目。”
我兴奋接过书册,只见封面上面洋洋洒洒几个大字,<先婚后爱,霸道师尊心尖宠>
我:?
翻开书册,目录第一章<回山>
“回山了,五年前被师兄冤枉赶出门派,十年后我带着俩娃重回门派,这一次属于我的一切,我全部都要拿回来!”
我:6
八
我们一行三人向西出发,听顾淮寂说,我们门派的秘宝是七宝如意,具体功能与操控记忆有关。
我们离门派并不远,三日左右的路程,可不知怎么,我们却足足走了七日。
行至山门前,已经能常见到御剑飞行的同门,他们有的在天上看见我与大师兄,还很有礼貌的打招呼。
甚至还有个师弟人来管我要签名。
这倒也正常,毕竟原主献祭之事是真的,虽然死而复生,但也轰动了整个修仙界,还是很受人爱戴的。
我接过纸笔,潇洒签上‘晏妩’二字,还很贴心的在后面画了一个小爱心。
那人瞥了一眼签名,点点头,温柔道,“给你三天时间搬出去哦。”
我一怔,忙展开签名的宣纸,只见题头上面写着<房屋抵押合同>六个大字。
未等我反应过来,那人收回合同御剑而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却带走了我的房子!
什么鬼!
大师兄凑过来,提醒道,“师妹你忘了,你前段时间去人间吃花酒,逛赌坊,输了一屁股债,风金金师弟借了高利贷给你,你一直没还。”
我呆滞在原地,造孽啊,家让人偷了。
我听见身后的顾淮寂笑出了声。
我拽过大师兄,偷偷问,“师兄,手头宽裕不,借点应应急。”
大师兄嘴里叼着一根草,抬头45度仰望天空,“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认识风金金师弟的。”
“难道你也……”
下一秒,只见山门下一男女拥抱痛哭。
我们仨进了山门,我虽第一次来我们风花雪月派,但能感觉到这个门派的氛围很好,悠然自由,和平清闲,清闲到就连我和大师兄失踪半个月都没人发现。
“你确定掌门会为了我俩给你秘宝吗?”
“很确定,他不会。”
拜托,给个面子。
我咂咂嘴,“那你怎么搞嘛。”
我生怕他气急败坏撕票。
“我会开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顾淮寂站在云梯上,双眸泛起幽绿的光,抬手在掌心凝聚出一个雷霆法球。
我吞了吞口水,强扯出一个笑容。
很好,你也看《教父》是吧。
我们无比顺利的来到了掌门大厅,大厅里有一白胡子老头,他头上绑着一块头巾,挽着袖子坐在地上用磨刀石磨剑。
他手法极快,磨得直冒火星子。
“掌门!”大师兄飞奔过去,紧紧抱住他。
掌门停下手里的动作,看清来者何人后,发出一句惊叹,“璟儿,你怎么回来了!”
大师兄松开掌门,哭得梨花带雨,“徒弟历经万般劫难才得以重回门派。”
掌门一愣,“可惜了啊。”
“啊?”
“不是,我是说,太好了,平安回来就好。”掌门一边慈爱抚摸大师兄的头,一边从牙缝里挤出几字,“厨房又要每日多开销一半了。”
回归正题。
“咳咳。”
顾淮寂轻咳一声打破这感人的重逢。
掌门这才看见我和顾淮寂。
顾淮寂幻化出一把剑指着我们,“把你们门派的秘宝给我,否则——”
“秘宝?啊,七宝如意是吧。”掌门打断顾淮寂的话,从身上摸摸索索半天,最后从鞋底扣出来一块乌漆嘛黑的珠子,递向顾淮寂。
很是大方且随意地道,“拿去嘛。”
??
不是,咱就是说你们门派这么随意吗,这秘宝就像批发的一样随随便便就给人?
顾淮寂迟疑片刻,而后上前一步接过秘宝,“谢谢。”
“不客气。”
靠,你俩真有礼貌。
“对了,你刚才说否则怎么样来着。”掌门忽然想起来啥。
顾淮寂一边将秘宝收入锦囊一边说,“否则我就杀了你大徒弟。”
我看见掌门脸上的表情由震惊转向惋惜最后到悲痛。
他微昂头,叹息道,“草率了,早知道不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