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嘉聆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收起热辣的光芒,天色也已经逐渐柔和起来。但是,盛夏的热度还是在室外耀武扬威,而在这个三十平方米的病房里,空调温度已经调节得恰到好处。
乔乐菲吃掉四个苹果,她尝试像苏漠南那样把果核投向垃圾篓的方向,但每一次都是砸落在地上,而那沉闷的声音就像是她心底的回声。
贺嘉聆捂住缠裹着绷带的脑袋,他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然后愣愣地望向乔乐菲,说:“乐菲,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乔乐菲从病床上坐起来,她的力气已经慢慢地恢复,脸色也已经红润起来,她说:“刚才苏漠南来过,是他把我们送到这间医院。”
贺嘉聆听完,过了很久都没有说话,他在努力地回忆,最后他只是点点头,说:“我记起来啦,当时你晕倒,我看见路上有一辆白色跑车驶来。于是,我连忙把你放在地上,然后冲到马路上拦截那辆跑车。但是,那辆白色跑车没有及时刹住车,直接往我的身上撞了过来,然后我就晕倒过去。”
乔乐菲下意识地压低声音,说:“你觉得那辆白色跑车是故意撞你吗?”
“应该不会,那辆白色跑车当时车速很快,可能真的没有刹住车。”
乔乐菲不禁陷入沉思。
苏漠南知道贺嘉聆是她的男朋友。按照苏漠南的性格,他真的有可能故意撞向贺嘉聆。
就在乔乐菲沉思的时候,贺嘉聆不慌不忙地调试插针的位置,肿起来的手背慢慢恢复正常,输液的速度也比刚才更加匀和。他单手撑着病床的扶手,艰难地在病床上坐起来,然后若有所思地望向天花板,说:“乐菲,我记得苏漠南是你的初恋。”
乔乐菲视线低垂,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说出一句:“他是我的初恋,也是我的噩梦。”
“乐菲,你从来都不向我透露你的过去,但我记得你说过,你从C市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躲避他,他现在突然出现在R市,难道他是专程来找你?”
“不知道,他没有说,我也没有问。贺嘉聆,我很感激你跳下江救我,但是从现在开始,你有你的世界,我有我的生活,就算苏漠南再次成为我的噩梦,你也没有资格把我从噩梦里拉出来。”
听到乔乐菲这么说,贺嘉聆感觉心里像是倒进一盆冷水。“贺嘉聆”这样连名带姓的称呼,可能真的意味着她心里真的非常怨恨他。
他没想到她会对他那么决绝。
在贺嘉聆心里,乔乐菲从来都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女生。而现在,苏漠南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竟然不需要他把她拉向幸福的属地。
“乐菲,对不起,我和悦心……”
“贺嘉聆,悦心是我的好朋友,我不会因为你去恨她。来到R市后,如果没有悦心的帮助,我根本撑不到现在的平静生活。既然你已经做出决定,我希望你以后可以好好地珍惜悦心,也希望你以后好好地成为一个医生。贺嘉聆,说真的,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我认识的你。”
说完,乔乐菲默默地离开病房。
贺嘉聆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他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整个屏幕都已经摔坏,屏幕上的裂痕和他眼里的血丝格外相似。他把手机往墙上重重地砸去。“砰”的一声,地上出现一堆手机的残骸,连回忆也在那堆残骸中支离破碎。
R市已经连续两个星期没有下雨。
每天都是阳光明媚,炎热把整座城市变成一个巨大的蒸笼。但是,就在不起眼的这个星期五,天空终于迎来成片成片的乌云,遥远的天际偶尔传来两声沉闷的雷声。
香朗咖啡屋里,乔乐菲正在给一对情侣递上蛋糕,那对情侣看上去非常恩爱,应该正处于热恋的阶段,乔乐菲非常羡慕地望向他们。
他们点的是两块香草蛋糕,那两块香草蛋糕是乔乐菲亲手研制的。在她念大学的时候,她曾经在空余时间学习过蛋糕制作,所以她做的蛋糕非常美味和闻名,这也成为这间咖啡屋的特色招牌。
转身走回收银台的时候,乔乐菲差点连托盘都拿不稳,苏漠南的身影猝不及防地撞进她的视线。
苏漠南双手插在裤兜,他扯着左边嘴角,露出标志性的云淡风轻的笑容,说:“你就是在这里工作吗?”
乔乐菲没有好气地望向他:“苏漠南,你不要来打扰我工作,如果你是来消费的,可以随便找一个位置坐下。”
于是,苏漠南就在靠近柜台的座位坐下。
他让乔乐菲给她下单,说:“我要两份芝士蛋糕,两杯蓝山咖啡,两份水果拼盘。”
乔乐菲郁闷地说:“你为什么都要两份?”
“一份我自己吃,一份我送给你。”
“这样吗?谢谢啦,我最近刚好缺少营养,就当改善一下伙食。”
说完,乔乐珊回到收银台,安排一个服务员给苏漠南递上咖啡蛋糕和拼盘。过了一会,服务员来到收银台,她有些为难地说:“乐菲姐,那个帅哥让你过去给他服务。”
乔乐菲望向苏漠南,他的眼神深邃而明亮,笑容里带着一丝轻佻。她知道,如果她不过去,苏漠南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于是,她走过去,拿起菜单重重地拍向桌面,眼神里腾腾地燃烧起怒意,说:“苏漠南,你不要在这里闹事,否则我会打电话报警。”
苏漠南若无其事地喝下一口咖啡,说:“乔乐菲,你真是有意思,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要闹事?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想让你陪我喝一杯咖啡。”
乔乐菲没有表情地望向他,说:“我正在上班,没有时间陪你喝咖啡。还有,如果你再盯着我的胸看,当心我告你性骚扰。”
苏漠南觉得好笑,说:“乔乐菲,不是我想盯着你的胸看,而是我每次望向你的脸,你都喜欢把头低下来,于是我也只能把视线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