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爷,我家小姐是要回京城与戚家成亲的,怎会私藏逆贼呢?求您明察秋毫,放过我家小姐吧。这女儿家的名声可是顶顶要紧的啊。”乳娘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见到眼前这情景先是唬了一跳,接着便在一旁哀求连连。
来人不知思忖着什么,点了点头,跨步离开:“今日之事,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栖禾听着众人逐渐远去的脚步声,终是舒了口气,而腰间的匕首也早已抽走。
乳娘见栖禾并无异常,也起身离开。
“出来吧。”
栖禾默默移到一旁垂下眸子,忽得闻见一片腥甜之气:“你受伤了?”
男人注视着栖禾,语气中竟带了几分玩笑之意:“怎么?还想替我疗伤?”
栖禾沉默不语。
“为何不敢看我?”
“看了你,便没命活着了吧。你走吧。”
栖禾等着,男人却迟迟没有动作。
她有些好笑:“你放心,我真的不傻。我若是将你暴露出去,就表明我包藏逆贼,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男人沉沉,终了一声:“今日之事,若他日相遇,必将重谢。”
——
转眼十多日过去,栖禾渐渐将那件事淡忘。
她满心欢喜地等待着阿渡,没成想等到的竟是一场空欢喜。
她已然忘了,前世的这个时候阿渡已被戚邢和仇蕊蛊惑着去参军了。
一想到前世之时阿渡的悲凉结局,栖禾真是又惊又怕。
那个意气风发的阿渡,眉眼那么清澈纯粹,她是绝对不会相信他会做出旁人口中所说的通敌叛国之事的。
这一世,她绝对不允许这件事再发生。
“不许去。”栖禾风风火火地赶到孟园,直直略过面前的戚邢,一把拦下即将出发的阿渡。
重生之后再次见到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栖禾眼眶酸得厉害,心中一直盘旋着一种不真实的飘渺之感。
但她很清楚,现在绝非感怀叙旧的时候。
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阿姐,你回来了!”阿渡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欢喜,但是对栖禾的意外到来仍是表示了些许不赞同,“但是你一个新娘子不好好在府中待嫁,怎的来这里了?”
戚邢走到栖禾面前,面色微沉:“这个时候你胡闹什么?赶快回去。”
前世两人刚刚成亲时栖禾最怕戚邢这个表情,生怕惹得他不高兴了,失了做妻子的本分。如今看来是前世太笨太蠢,才被他拿捏得死死的,可以随意摆弄。
“我和阿渡说话,有你什么事?让开。”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和戚大哥说话呢?”戚邢身后忽探出个少女,桃面娇容,眼波流转。
不是别人,正是仇蕊。
栖禾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并未搭话。
“阿姐,你就让我去吧。国家有难,男儿本就该建功立业。何况,小蕊说她会等着我的……”孟栖渡说着,回头望了少女一眼。
仇蕊柔柔地点了点头,轻轻答道:“我会的。”
栖禾只觉得恶心,想上前撕破了这人丑恶的嘴脸。
可是她不能。
前世她也以为仇蕊是一心一意地盼着阿渡好,希望他建功立业,会等他凯旋归来。
直到阿渡死后,仇蕊昔日友善虚伪的面庞终于撕破。
仇蕊和戚邢早就暗中苟且,她接近阿渡,赢得阿渡的情意,劝他远走边疆。
而自己再无人依靠,只能任凭他们拿捏。
原来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只有她和她的傻弟弟。
始作俑者活得嚣张自在,锦衣玉食享用不尽,富贵盈天。
而她那傻弟弟,却已经成了地下冤魂,背着千古骂名,遗憾终生。
自己也在冰天雪地中求路无门,濒临绝望,在悔恨和无助中死去。
只因生为孟家的儿女,他们便要接受这不公的一切。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拜眼前这对狗男女所赐,她怎能不恨?
栖禾咬着牙恨恨道:“你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