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危急关头,希音不敢大意,急忙用出自己掌握得最熟练的一首战诗,这是李荷先生所作的战诗《塞下曲》:“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在吟诵过程中,希音同时调转周身灵力,凝聚出一把灵剑格挡。
“咦,这箭雨中的灵力倒没有境界很高,不然这箭雨一出,自己必死无疑,想来这布阵的人也不过是借了这首诗的势,可即便这样,传神境的战诗拓本,自己也支撑不了太久!”
希音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她才晋升到诗士中期不久,灵力有限,诗杰的战诗她抵挡不了多久的。她悔不该不听兄长的话,不带任何灵器就跑出来,这下该怎么办!
“谢姑娘,你还能支撑多久?”姬尚看着坑中灵光四射,心急如焚。
“我撑不了多久,你不是说山门近了吗,快去找人帮忙!”谢希音的声音都变得惊惶尖锐。
“山门虽近,也还有段路,我怕来不及。你先专心对敌,我思考一下!”姬尚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一遍又一遍默念这首战诗,念到“一山放过一山拦!”,姬尚突然灵光一现。
“谢姑娘,你坚持住,照诗中的意思,等这座山飘走,下一座山过来应该就不会有箭了!”
希音集中精神抵挡,如今这情势下,由不得她有其他想法。
好在,一轮箭罢,希音面前那座山果然飘走,下一座山出现在她面前。希音如临大敌,她知道,再来一轮箭雨她是抵挡不了了!但是,正如姬尚所料,这座山里没有射出箭来。所谓“一山放过一山拦”,便是这个意思!
“趁现在,快出来!”
希音忙往诗歌所化包围圈外冲,但却被弹了回去。
“不行啊,我出不去!不知道下一场箭雨什么时候会来!”希音操控着剑气喘吁吁地往几幅画刺砍,寻找突破口。
“你别着急,保存体力,让我想想!”姬尚擦去额头的汗,脑筋极速转动起来。
“莫言下岭便无难,下岭!对了,谢姑娘,你往上试试,那里可能阻力比较小!”
“好!”希音操控着剑往头顶刺去,果然剑就突破了包围圈冲了出去。
“好,就是这里,我用石头将绳子抛下来拉你上来!”
“来不及了!”只见另一幅画已经来到希音面前,箭雨射出,希音只得运转灵力继续格挡。
“这样下去不行啊!我诗心未明,不能像谢姑娘那样诗魂化剑。对了,那这样呢!”姬尚跑到一边捡了块木板,拿出背篓里的小刀削出了一把木剑的形状。
姬尚拿着木剑跑回坑边,想也不想就纵身从刚才的突破口跳入圈子里。
希音灵力衰竭,有些支撑不住,刚挡住了右边的一阵箭雨,一转头,左边一阵羽箭却是来不及挡了。希音思索着要不要拿出保命的底牌时,就被一双手拉到身后,替自己抵挡身前的箭。
姬尚一边吟诵方才希音诵过的《塞下曲》,一边将一把木剑耍得虎虎生风。
希音感觉做梦一样,呆呆地站在姬尚身后,这个人,竟然不顾自己安危下来救自己!姬尚实力毕竟不如希音,运用这样一首五绝战诗还是第一次,一番下来面色都有些发白,希音见状也打起精神加入到抵挡之中。
终于,箭雨停了下来。
“趁现在,我们出去!谢小姐,得罪了!”
姬尚扔了木剑,一手揽过希音的腰,一扯腰间绑着的绳子飞了出去。待飞到包围圈顶部,希音用尽最后力气将剑砍下,那由诗触发的阵法便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消退了。却原来,这维持阵法的灵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落日的余晖照在树林里,透过树叶丝丝缕缕地洒在姬尚和谢希音身上。两人精疲力尽地躺在坑边的草地上,气喘如牛。
谢希音一张精致白皙的小脸汗水岑岑,虽然狼狈但更显得楚楚动人。她身为天之骄女,家人的掌上明珠,何曾遇到过这样的险境,今天对她来说也算是个奇遇了。她转过头看向身边的近乎脱力的姬尚,喘息着问道:“你怎么会用这首《塞下曲》?这是李荷先生新进才写的,还没刊行呢!”
“我,我方才和你学的。”姬尚说话都上气不接下气。
“跟我学的?我方才就念了一遍!你就学会了?”谢希音有些不敢置信。
“此诗忠肝义胆,豪气干云,令人一听便难以忘怀!”
“难以忘怀是一码事,能用出诗意又是另一码事了!”
姬尚撑着地慢慢坐起来,“此诗意境深远,我自然不能完全理解,但能调动其中一点点技能。像谢姑娘那样,将诗魂化形我就做不到了,只能借助外物。”
“那也了不起了!”希音暗暗思忖,自己那几个哥哥在诗心未明之时能不能做到姬尚那个程度,想来有点悬。
“今天真是谢谢你呀,要不是你,我可能就要动用我祖父给我保命的诗简了,那诗简很珍贵,要是用在这种情况下,他一定会气死的!对了,这个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培元灵液,你服下对身体有好处。”少女从随身口袋里取出一个瓷瓶,递与姬尚。
“不必了谢姑娘,我只是消耗了魂力身体有些虚,休息几天就好了,你自己服用吧。”
“我自己还有呢,这个是给你的,不信,我拿给你看!”希音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怕他不肯要,又急急说道,“这对我来说不算贵重的,你不用不好意思!”
“真的不用了,我一个乡野之人,用不着这种灵液的。”
“乡野不乡野跟用这个灵液有什么关系!给你就拿着!”希音打开自己那瓶一口气喝了下去,“我喝了,你也要喝,我看着你喝!”
看她这么坚决,姬尚也不好再推辞,接过瓷瓶一饮而尽。
这灵液果真有效,姬尚觉得自己近乎干涸的魂海便如久旱逢甘雨那样慢慢滋润了起来。
“呵呵呵呵。”希音这才开心地笑了起来。
姬尚也看着她轻轻地笑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