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怀心事的沉吟片刻,末了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算是勉强达成了合作共识。
战擎渊烟灰色的瞳孔倒映着她脏兮兮的小脸,似笑非笑的低声道:“我只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三天还看不到效果......”
“我就务必要死在您前头,明白明白!”
明目张胆的松了口气,楚慕语俯身在地上摸了摸,变戏法似得拿出一个小包袱,献媚讨好的笑道:“战爷,您饿不饿?”
“不饿。”
楚慕语不以为意,从小包袱里掏出圆滚滚的几个土豆,依次摆在火边烤着,头也不抬的把大的分到自己那边:“反正屋子里没有通电,全靠这火堆照亮取暖,我把您那份放在这热着,想什么时候吃都行。”
“吃什么?”
“烤土豆啊。”
“狗都不吃的东西,你拿给我吃?”
楚慕语东奔西跑的忙了一天,正眼巴巴的等着土豆烤熟。
这会儿听了男人毫不客气的鄙夷,心里暗暗长出刺来,貌似恭敬的回答道:“战爷,您不能这么武断,我保证只要尝上一口,狗和您都会喜欢......”
话音未落,几滴热水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的砸进她的脖颈,烫的楚慕语一个哆嗦。
她欲哭无泪的站起身,很谨慎的远离了战爷和他的木桶,“别别别,您别拿桶里的水浇我,明天一早我回......呃,我会找点面包火腿过来,您要是挨得住饿,就等着明天再吃。”
战擎渊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看了看墙角处的单人床,“你准备留下来过夜?”
“没办法,药浴的效果如何,现在还不好说。”
楚慕语煞有介事的长吁短叹,眼泪从嘴角流了出来:“我只能留下来时刻观察,看看需不需要调整药方药量,还要一直添柴保持热度,绝对不是我贪图您的美色。”
前半句的画风还算正常,贪图美色又是什么鬼?
而且她这种眉飞色舞的表情,根本没有一点说服力!
战擎渊深吸口气,发现这女人油嘴滑舌的本事非同一般。
要是真的一字一句和她计较,迟早会被她活活气死。
而且木桶里的水温度逐渐升高,连带着酸麻刺痛深入骨髓,他只是忍痛就已经费尽全力,没心情和她一般见识。
见战擎渊脸色苍白的闭目假寐,楚慕语重新坐回木桶边的小马扎上,若有所思的望着虚幻不定的火苗,眼前浮现的却是男人伤痕累累的模样。
她最开始扒掉他衣服的时候,就已经留意到男人身上大大小小十几道伤疤。
再加上他先天不良、余毒未清,怎么看都不像是传说中的战爷应该享受的待遇。
他......到底经历过多少次的暗杀?
黄昏下的小木屋里,热度驱散了木屋里萦绕不去的寒气,木柴燃烧的劈啪作响,别有一种寂静安宁的滋味。
转眼间,夜幕降临。
土豆在火里吱吱作响,发出热乎乎的香气。
楚慕语回过神,手忙脚乱的把即将烤焦的土豆拯救出来,剥开外皮咬了一口,烫的她呼呼吹气。
这异样的噪音引得战擎渊抬眸看去,正好瞧见她像是饿死鬼投胎一般,三口两口解决掉一个颜色金黄的土豆,美滋滋的拨着第二个。
感受到身上突然多了一道如芒在背的视线,楚慕语举着土豆迎上他的目光,犹豫了一下满脸不舍的问:“您要不要尝尝?”
土豆本身并不足以引起战擎渊的食欲,女孩依依不舍的表情却成了最好的调味品。
他玩味的勾了勾唇角,矜贵无比的微微颔首:“好,就当是给你个面子。”
楚慕语欲言又止,举着土豆的手往回缩了缩:“不,您不需要勉强自己......”
“拿来。”
楚慕语垂头丧气,认命的把第二大的土豆递了过去。
好气哦。
可是还要保持微笑。
“拿近点,你还想让我自己动手么?”
楚慕语心如死灰,任劳任怨的把土豆送到战爷面前,看着他轻启薄唇咬了一口。
以往听说过战擎渊是贵族出身,亲眼看到果然名不虚传,用餐的礼仪无懈可击,烤土豆都能吃出法式大餐的气场。
如此优雅的举止,让楚慕语暗戳戳的有点嫉妒。
按照墨果儿的说法,她在墨家生活了那么多年,骨子里还是透着下等人的穷酸相,一举一动都和墨家格格不入。
战擎渊心不在焉的咽下口中的土豆,口感软糯却没什么滋味,完全和他在饮食上的喜好背道而驰。
他看一眼楚慕语,尝一口土豆,从这个过程中得到了远胜于食物本身的乐趣。
看得多了,楚慕语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不禁对长相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战爷,我长得就这么下饭吗?”
战擎渊施施然吃掉最后一口土豆,丢了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也不知道楚慕语从那眼神中分析出了什么,总之委委屈屈的坐回了小马扎。
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这回她连客气都不客气,一个人把剩下的三个土豆一扫而光。
吃完晚餐,楚慕语把剩下的土豆皮丢进火里烧掉,起身去外面的井里打水。
回来的时候,她脏兮兮的小脸恢复原貌,打开靠近门边的破柜子,从中取出两床满是霉味的被子,一脸嫌弃的抖了抖。
把其中一床状况稍好的放在床上,另一床则铺在地上。
楚慕语清了清嗓子,突然间变得娇弱可怜:“战爷,我知道以您的绅士风度,肯定不舍的让弱女子睡地上,那就只好委屈您将就将就......”
战擎渊百无聊赖的忍受剧痛,只能看着她这个活物打发无聊,哪能猜不出她心里那些小九九。
干脆利落的截断她那些溜须拍马的废话,他凉凉的笑:“你想得美。”
楚慕语无语凝噎。
是她的错,她就不该对活阎王的绅士风度抱有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