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谨枭微微拧眉。
他知道母亲一直以来就不喜欢南柠,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南柠明明清楚母亲对她反感,非但不好好表现,反而还惹出了这种事,让母亲对她更加厌恶,半点也不懂事,难不成以往的乖巧柔顺都是装出来的不成?
“妈,我已经教训过她了。”陆谨枭沉声开口,“你若还生气,等下她过来,你训她两句就好。”
南柠站在门外,眸底一片凉意。
她按了按包里的离婚协议书,上前推开了门。
整个客厅安静了两秒,而后冯玉瑕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不是咱们的大设计师吗?怎么,在外面被人骂了,知道回来找谨枭给你擦屁股了?”
南柠垂着眼睫,道:“这次的事和陆家无关,也不需要陆家插手。”
“哟,说得倒是好听。”
冯玉瑕冷哼一声,“我看你在外面顶着陆家名号招摇撞骗的时候,过得可潇洒了呢,若是没有陆家的名头,你以为你进得了决赛?”
“我没有!”
南柠反驳,她参加比赛的时候,根本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自己和陆家的关系,更别提开后门走绿灯了!
但在冯玉瑕看来,她的解释格外苍白。
陆谨枭打断了她的话,不悦道:“教训你你就听着,本来就是你做错事,还说不得两句了?”
南柠紧紧攥拳,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这时,陆老爷子在管家的搀扶下,拄着拐杖从楼上下来,目光严肃的一扫客厅里的人,斥道:“吵什么吵,都闭嘴!”
陆老爷子今年已经七八十岁,但精神状态十分矍铄,因为早些年当过兵的缘故,行事作风非常严谨,在陆家说一不二。
冯玉瑕原本还想再讽刺两句,见陆老爷子开了口,也只能不甘不愿的闭了嘴。
“爷爷。”
南柠整理了一下心绪,提着茶具上前,正要说起离婚的事,就见陆老爷子脸色一沉,手里拐杖重重顿在地上,厉叱出声。
“别这么叫我!做出那种丑事,竟丝毫不知道悔改!”
南柠顿时怔住了,耳边嗡嗡作响,回荡着陆老爷子的怒喝。
她下意识的想要解释:“爷爷,不是的,我没有抄袭……”
陆老爷子平生最重门风清白,见她还要辩解,当即更怒,手里的拐杖猛地挥了出来,砸到了南柠腿上:“还敢狡辩!你给我跪下!”
南柠小腿剧痛,她忍着疼站在原地,眼神倔强:“爷爷,你听我解释,我没有剽窃周茹涵的作品,是她抄了我的设计,反咬我一口!”
“够了!”
陆老爷子此刻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又是一拐杖抽了过来:“赛委会那边都发了声明,既然不是你抄袭,为什么不去澄清解释?!”
她不知道赛委会那边为什么没做基本的调查,只听了周茹涵的一面之词,就认定是她抄袭周茹涵!
“也很正常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人家涵涵可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怎么可能跑去抄袭你这种东西?”
冯玉瑕翻了个白眼,骂道:“现在还想把脏水泼到涵涵身上,你还要不要脸?还是说你妈死得早,没把你教好?”
南柠心脏像是被重重绞了一下,母亲的去世一直是她心底的伤疤,从来不敢轻易提起,她咬牙道:“你看不起我可以,但我母亲没有得罪过你,你不能这么说她!”
“你还敢嘴硬!”
陆老爷子见状,心下更怒:“我以前以为你是个听话乖巧的女孩子,没想到,现在竟然做出这种事,真是丢尽了我陆家的人!你给我跪下,好好反思!”
刚刚被陆老爷子打过的地方疼得钻心,南柠脸色一片惨白,嘴唇毫无血色,但依然仰着头,坚持道:“我没有抄袭,是周茹涵偷了我的稿件!”
“闭嘴!”
陆谨枭冷喝,“你连大学都没上过,懂什么设计!涵涵是设计学院的高材生,得过多少奖项,怎么可能会去抄袭你的东西?我早就让你老老实实呆在家里,陆家又不曾亏待你,你非要跑出去做出这种事,痴心妄想还不知悔改!”
“哼,连谨枭的话都敢不听,我看你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冯玉瑕一把拽住陆谨枭,尖锐怒骂。
南柠单薄的身子被两个佣人一左一右的压跪在地上动弹不得,她却突然笑了出来,嗓音凄凉:“我认,我错在不该嫁给你,不该在你们陆家被看轻被侮辱,我该早一点认清自己的身份,知道你们陆家都是高攀不起的!”
“贱人!”
冯玉瑕勃然大怒,“管家,上家法!给我好好教训她!”
陆家的家法是一条九股牛油浸过的银柄细鞭,一沾皮肤就自动咬下去,能活活撕掉一条皮肉,是当年陆老爷子从战场上缴获而来的,一直放在陆家祠堂里。
南柠有些惊惧的瞪大眼睛,看向陆老爷子,而陆老爷子全然无半点开口阻止的意思,脸色非常难看:“现在的小辈是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需要好好教育教育。”
她心脏直直坠落下去,彻底浇灭了最后一丝希望。
“我要和陆谨枭离婚。”
南柠颤抖着开口,“离婚协议书我带来了,就在我包里,等陆谨枭签了字,我就不再是陆家的人,也用不着陆家管教!”
冯玉瑕心下一喜,但还留着一点戒心:“该不会是见自己名声臭了,想从借着离婚再捞一笔吧?”
南柠心如死灰,语气平静:“我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
不等冯玉瑕高兴,冷厉男声就响了起来:“我不同意。”
陆谨枭将离婚协议书拿过来,面色铁青,直接撕成了碎片:“陆家之前就没有过离婚再娶的先例,现在也轮不到你来提出离婚。”
“你脑子糊涂了?”
冯玉瑕急了,一扯陆谨枭,“我看你是被这个狐狸精迷了心智了!给我把她带到祠堂上家法!直到你同意离婚为止!”
“啪——”
尖锐的鞭响从后面祠堂传来,陆谨枭脊背有些僵硬,忍不住跟了过去。
祠堂内,南柠被迫跪在地上,管家亲自执鞭,再度高高扬起手,重重抽了下去!
南柠单薄身体被这一鞭带来的巨力抽得控制不住往前扑去,后背瞬间浮起了一道皮开肉绽的鞭痕!
冯玉瑕在一边吩咐:“给我往死里打!直到她认错!”
管家抽得手臂都有些麻木了,但冯玉瑕没有叫停,他也不敢停下,只能抽一鞭子问一声:“少夫人,你可认错?”
但南柠却连声响都没有发出来。
陆谨枭拧紧眉心,他本以为,南柠撑不了多久,她居然始终不肯低下头!
“妈……”
陆谨枭叫了一声,“给她个教训,差不多就可以了。”
冯玉瑕恨铁不成钢的怒道:“你懂什么,这种人都是贱骨头,不打不行,你看看她这幅样子,有把我放在眼里吗!”
说话间,管家又是几鞭子抽了下去,最后一鞭落下,南柠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陆谨枭心头一惊,顾不得冯玉瑕的阻拦,快步上前,将南柠抱了起来。
手里纤细瘦弱的身体几乎没什么重量,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走。
南柠昏昏沉沉中看到陆谨枭,她拼尽全力的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袖,薄唇翕动着,好一会才勉强吐出两个字:“离婚……”
陆谨枭面色骤然冷了下去,抱着南柠的手臂不自觉的收紧。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想着离婚!
他声音低沉冰冷,一字一句道:“你以为陆家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告诉你,没有我的允许,你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陆家!”
南柠痛苦的低吟一声,伤口再次被牵动的痛感,让她再也来不及思考更多,彻底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