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死就像软刀子慢慢地割开皮肉,再一点点剜掉腐烂的血肉。
从第一刀扎进去,就一路奔袭着走向毁灭。
我比他晚两年毕业,进了小公司也曾矜矜业业。
薪酬虽少,却每次领了都率先买一件他喜欢的物件。
我们蹲在体育场门外听里面山呼海啸的呼喊。
因为买不起门票,他这个球迷只能这样支持喜欢的球队。
后来我们有钱了,他哄着我辞掉工作专心做主妇。
“以后你只管享福,当个只会花钱的阔太太。”
我拗不过他,只能答应。
可长年拮据的阴影让我没法挥金如土。
他曾经贴着我的额头,夸我勤俭,说命真好遇到我。
后来却冷嘲热讽我连花钱都不会。
我买了他喜欢的球票。
可我一个人坐在最佳位置看完了整场比赛。
他的电话呼叫转移,人在海外陪着别的女人花前月下。
带回来的名牌包,像是无声的补偿。
他连出轨都毫无愧意。
“我拼死拼活,你才能天天睡到自然醒,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像是拍醒我的那一巴掌。
原来,人的欲望也是会变的。
以前热腾腾出炉的面包就能让我们满心欢喜。
如今,只有温香软玉才能让他感受得到成功的乐趣。
早知道,他要的成功会让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我倒宁愿他永远窝囊。
至少,被人看不起的日子里,他满心满眼都只有我。
所以他如今红着眼和我说同甘共苦,我只觉恍如隔世。
在他身上缺失的珍视和在意,贺元生恨不能捧到我眼前。
他教我玩乐人间,转头又痛斥我忘了当年的贫贱相依。
可他忘了,我不是他。
床上那点欢愉,哪儿比得上走心的怦然?
何况,贺元生将他衬得一无是处。
他凭什么还想让我回头.
我睡醒已经中午,沈廷玉居然还坐在客厅里。
水晶灯一夜未熄,他也一夜没睡。
满地碎片收拾得干干净净,只是屋子有些空。
填不满了。
他抬头看我,疲惫不堪。
却还是站起身来往厨房走。
“炖了你喜欢的排骨,洗个手过来吃。”
我却不得不扫他的兴。
“冰箱里的排骨几个月了,你炖熟了我也不敢吃。”
他步子一顿,进退不是。
几年了,我都快想不起他也是会下厨的。
以前穷困潦倒,他最擅长的是麻辣烫。
一块火锅底料,煮一大锅菜场里便宜买回来的各式菜。
我吃的鼻尖冒汗,他在一旁好笑地给我递纸。
“不能吃辣还次次让我加辣,胃疼难受又该折腾我了。”
后来他连回家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厨房更是成了禁地。
他还是进厨房关了火。
一锅排骨倒进了垃圾桶里,他说带我去外面吃。
“你不是存了挺多好吃的餐厅,挑一家我们去尝尝。”
我摊摊手,一句话又让他穿外套的动作停滞下来。
“都去过了,好些都停业了。”
曾有一家新开的法餐,从试营业我就惦记着。
可每次他都说没空。
我生日定了位子,抬头却看见他和别的女人搂着进来。
他帮她拿着外套,拉开椅子尽显绅士风度。
整晚眼光一刻都不曾从女人身上离开过。
我眼看他皱着眉头,按掉了我拨过去的电话。
他只要微微歪头,就能看见角落里满脸落寞的我。
但他目不斜视地盯着那个女人。
那般专注的神态,仿佛时空中只剩了他们彼此。
可即便如此,没几个月那女人便被新人取代。
照他换新的速度,我早知道他迟早有腻的一天。
只是那天真的来临时,我却没有丝毫的欢喜。
像看过答案的谜语,乏善可陈。
餐厅都会停业,何况是早就溃烂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