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婆子应声而来,邵时也赶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姜若轻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姜若终于平静了下来但还是眼眶泛红:“是这个毒妇害死了我娘亲!”
冯珠听了这话捂着脖子柔柔跪下哭诉:“王爷明鉴啊,先夫人去世那年妾身不过是个刚进府的新人,哪有这么大能耐杀人啊,我知道,大小姐一直对我有误会,有芥蒂,可我不在意,我以为只要我真心相待,大小姐总有一天能明白的……可谁知……”
说着她呜呜哭了起来。
姜唯听见动静也过来了,远远见着冯珠委屈便冲了上来指着姜若道:“你个贱种!平日里便不服管教,现在仗着嫁入王府便再也无法无天了吗?”
冯珠皱眉,拦了她一下:“唯儿,不得无礼,还不跟王妃道歉!”
“娘!她都这么欺负你了!”
姜唯还欲再说,邵时厉声道:“够了。”
顿时鸦雀无声。
他看了姜若一眼,说道:“本王今日是来上香的,不欲管你们家事。”
冯珠以为目的达到,擦了眼泪起身:“是,怪我,那王爷王妃快去上香吧。”
姜若还想再说,被邵时拽着进了祠堂,小门关上,姜若急道:“你不信我?”
邵时看着她,良久才道:“并非我不信,只是没有意义。”
这种没有证据的争论,是没有意义的。
姜若忽的笑了:“对,确实没有意义,怪我,忘了师父的教诲,明明能动手的事就不该吵吵。”
邵时皱眉:“你想做什么?”
“给你看个好玩的。”
眼前的女人闭上了双眼,嘴里发出短促的口哨声,非常清亮悠扬,随之应和她的是阵阵嘶叫。
邵时朝外面看去,不知从哪爬出来的毒虫蛇蚁扎了堆往祠堂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能控制它们?”
姜若停下口哨点头:“你听说过蛊王吗?”
邵时沉吟:“曾经在古籍上看过。”
“我师父就是蛊王,”姜若没提自己的身份,“他死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见一见血蛊,所以我怎么也得帮你把血蛊取出来,拿去给他上个坟。”
邵时抿唇:“你叫它们出来做什么?”
“它们在地下久了,难免寂寞,该是时候让它们出来见见世面了。”
姜若话音一落,一群小家伙分散开来,基本上每一支小分队都又有蛇又有蜘蛛,还有几只蟾蜍跟着蹦蹦跶跶去了各个院子。
下一秒,尖锐的喊叫声在姜府此起披伏,率先跑出来的是冯珠,她头发披散,头上还挂着一只花斑蛛,疯了似的抖动全身,朝姜若叫嚷:“是你,是你做的是不是?你个妖女!”
姜若笑意凛冽,不达眼底:“我这也是跟夫人学的,没有证据的事,大夫人还是少拿出来说罢,分明是姜家风水不好,怎么能赖到我身上呢?”
想了想,她接着道:“我出生那日,方圆十里的蛇虫鼠蚁尽数进府,夫人既觉得那场面有趣,不如再多看一次吧。”
她越说越觉得遍体生寒,怎么这些毒物早没有晚没有,偏偏在姜若得知真相后才出现。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冯珠哆嗦道,姜唯也衣不蔽体的跑了出来,比她还惨的是,姜唯身上不少地方都被蛰红了。
不要命,但也要肿上一段时日了。
“娘,娘救命,怎么办啊……”
姜唯哭的梨花带雨,还往邵时身边多跑了两步,可惜还没等她靠近,阿丑就从姜若的袖子里跳到了她脸上。
“啊——!”
看着闹剧一般的姜家,姜若带着邵时随意插上了三支香,正色道:“姜家列祖列宗在上,从今往后,我姜若同姜家势不两立,总有一日我会亲自踏平姜府,以报我娘当年之仇!”
邵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微微一怔。
紧接着她扯住了他的袖口:“以后我会专心保护你,别怕。”
邵时心里突然掀起轻微的奇特的波澜,但并不讨厌。
二人视若无物地穿过同毒虫做斗争的姜家众人,走到门口时和回来的姜德碰个正着。
“爹爹,姜家今日有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姜若笑的温婉纯良。
姜德脸色阴沉,他在路上已经听见禀报了,“是不是你做的?”
姜若慢条斯理道:“爹爹这是在怀疑七王爷的正妃是妖女?”
触及邵时的眼神,姜德压下怒气:“臣不敢。”
冷哼一声,邵时带着姜若上了马车。
二人前脚刚走,后脚出现在姜家的毒虫蛇蚁退了个一干二净,若不是姜唯和冯珠一身的红包,简直就像大梦一场。
皇宫凤仪殿
邵国皇帝今年刚过四十,保养的很好,一双眼睛锐利犹如鹰隼,脸上有着深深的沟壑。
“皇后,别忙了,朕坐坐就走。”
向来冷漠的皇帝只有在看见皇后的时候才会展露一丝温柔。
皇后孟氏,乃是五王爷的生母,更是皇帝心爱之人,当初先皇执意让他娶邵时的生母为后,他一直觉得是她占了孟氏的位置,也因此更加心疼孟氏。
“陛下喝茶,”孟氏生的柔美,将一碗茶放在皇上手心,“臣妾今儿听了件有趣的事,想说给陛下听听。”
“哦?”皇上乐意哄她,便搂着她问,“是什么新鲜事?”
孟氏垂眸笑道:“听说七王爷带着王妃回了姜家拜祠堂,可也不知怎的,突然凭空出现了许多毒物,爬进了姜家,闹的人仰马翻……”
“还有这等奇事?”
“谁说不是呢,”孟氏道,“臣妾听闻,那姜家大小姐出生的时候便百毒出洞围绕在她身边,想来不祥之说也并非无稽之谈。”
皇上点了点头:“朕也有所耳闻……不过老七那破败身子配上不祥之女倒也般配,省的辱没了好人家的女儿。”
这一回孟氏没再出声,只眸中划过一丝快意。
“不说这些,皇后,”皇帝拍了拍她的手背,“卫老将军要回京了,一应事宜你去操办,务必要大办,不论如何,边疆还是要靠卫家啊。”
“是,陛下。”
卫家便是邵时的外祖父家,卫家七代忠烈,从先帝在时就立下赫赫战功,一直死守在边疆,让西秦不敢来犯。
这正因为如此,半壁江山的兵权都在卫家手里,让皇帝总不能安心,先是冤死了邵时的生母还不够,简直恨不得让邵时留在京城做个废物人质。
不能让他死,也不能让他好好活。
真当皇帝不知道邵时身子到底为什么如此羸弱吗?不见得,他只是也这般希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