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风清回到家,已经是晚膳时刻了。
吃饭的时候他一直在傻笑。
徐太太瞧在眼里,打趣儿子:“露微应了你什么?”
徐风清回神,略有点窘迫。
他情窦初开时,就喜欢司露微。那天,她在私塾的窗下探头探脑,他正好坐在窗边,瞧见了一双特别水灵的大眼睛。
窗下一株桃树,她被人发现时急忙站起身,撞到了花枝,花瓣飘飘洒洒落了她满身。
一阵清风,他闻到了花香。
而后,他常去她舅公的饭馆吃饭,又在她舅公出事之后,求他阿妈买下那饭馆,帮她一把。
至今为止,已经七年了。
他情谊不改。
只是,司露微出身不高。徐家这等门第,徐风清怕阿妈嫌弃司露微。
“阿妈,我......”
他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这也是他最重要的人。
万一阿妈反对.......
不成想,徐太太却先笑了:“你想娶露微,阿妈知道,阿妈同意。”
徐风清怔怔看着他阿妈,唇角渐渐上扬,可眼睛却微湿。
他所有的担心,在他阿妈这里不是事。
徐太太说儿子:“你瞧你,这么大人还要哭了吗?”
她并非敷衍儿子。
徐太太出身比司露微还差。
她爹是个土匪,后来被朝廷招安了,做了个小将军。
可她婆婆一直不太喜欢她,总说她没什么大家闺秀的气质。
听得久了,徐太太自身就对“大家闺秀”很反感。
司露微的娘家是糟糕了一点,可谁的人生是百般顺遂?没有这种烦恼,总有那种。
今天露微拿到了字帖,第一个就翻到了徐风清的字,可见她是把徐风清的一切都牢记的,又慎重说一句“喜欢”,徐太太很感动。
两口子过日子,感情好才是根本,其他都是细枝末节。
身份有什么重要的?
“阿妈,儿子会孝顺您的!”徐风清突然给徐太太跪下,“阿妈,谢谢您,儿子给您磕头。”
他泪如雨下。
徐太太也被他弄得眼睛酸涩:“好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快起来。”
她把徐风清扶了起来。
想起了露微,徐太太觉得她实在招人疼,又觉得她忠厚,就对儿子道:“风清,你要记住今天的话,将来甭管多发达了,都别负了露微。
她是个苦命的孩子,你要全心全意待她,你阿妈也就无憾了。否则,阿妈先不认你。咱们徐家的人,不能背信弃义。”
“是!”徐风清破涕为笑。
司露微拿到了字帖,回房点了灯。
她坐在灯下,用手指一点点描摹他的字。他的字很秀气、很干净,就像他那个人。每一个字都很好,能映照进她的心,给她光明和力量。
她身在泥沼,也绝不会放弃自己,否则怎配得上徐风清?
当然,现在还配不上。
她默默想着心事,外面传来她哥哥的声音:“露微,晚上还跑吗?饭做不做?”
“做。”她回答了声,心情好像还不错,“晚上吃粉。”
江西人说粉,是指米粉,并非面粉,沈砚山也是后来才知道。
见她还有心思弄吃的,他唇角微动,有了个难得一见的微笑。
晚上是肥肠米粉。
她用鲜汤做底,米粉劲道,肥肠软烂香辣,撒上青翠葱花,才端上桌就闻到了香味。
“我妹做的粉都比旁人家的好吃。江西谁家不吃粉?条条街上开粉店,没一家有我妹的手艺好。”司大庄兴奋极了,咽着口水对五哥说。
“吃你的吧。”司露微低声,转身又去了厨房。
沈砚山拿了筷子:“等一会儿,等小鹿上桌一起吃。”
露微给他们盛上了,自己还在厨房收拾。
司大庄立马很紧张冲他摆手:“她不喜欢人家这样叫她,一会儿恼了,会挠你的。”
沈砚山把筷子放在桌子上比齐:“我叫,她不会恼。”
“凭什么?”
“她喜欢我,我长得英俊。”沈砚山道。
正好司露微端了自己那碗出来。
见他们俩还在说话,不免诧异:“怎么不吃?不好吃吗?”
“不是,五哥说要等你。”司大庄如实道,然后他拼命给五哥使眼色,让他叫一声听听。
沈砚山就道:“小鹿,明早吃什么?”
他说罢,抬眸看着她,眼底饱含深意,那一句“要听话”,在司露微耳边回荡。
她端着大碗的手略紧,忍了又忍:“炒饭行吗?”
司大庄震惊:“他叫你小鹿,你不打人?”
司露微瞪了他一眼,默默坐下来吃饭,没有撒泼。
司大庄心酸发现,原来是真的,他妹妹要被五哥拐跑了。
英俊了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