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芭是被推醒的,本来还迷糊的她一睁眼就看见一张放大的人脸立刻就清醒了,又是一个陌生人。
对方显然也被唐芭突然弹坐起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直接后仰跌倒在地。
唐芭警惕的看了一圈,还在小湖边,但是救她的人却不在,而她的怀里竟然抱着之前丢失的包裹!?
“别害怕,别害怕。”对方爬了起来,连忙解释:“我不会伤你,你是……”
“堪嘎——”
“哎——水边,快来啊,这有个知干人。”堪嘎直接蹦了起来,还顺手提了提皮裙。
不远处跑了来五、六个半大的男孩,一看到唐芭就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嚷嚷。
“知干人?还没到交集日呢!”
“还真是知干人,喂,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怎么办,把她带回去希夏去?”
“咱们快点回去吧,新巫就要来了。”
半大小子们全都穿着皮裙,鞣制的虽然粗糙,但是比起臧狼简直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这些是希夏部落的人,唐芭想。
“我,堪嘎,你在这里很危险的,先和我回希夏,族长会派人把你送回去的。”这半大孩子看起来有十四、五岁,一张圆脸大鼻头小眼睛,虽然不怎么好看但是很憨厚。
也许是因为长相也许是因为对方的话,唐芭不自觉的对堪嘎生出好感来。
去希夏也不错。
唐芭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想知道这具身体的身世,先别管什么祭品不祭品的,先搞清楚事情的原委才是关键。既然命运把她安排到这里,还给了她一次重活的机会,那就要努力的活下去,既然做了选择,她就不能糊里糊涂的活着。
“新夏巫到了,快点回去,快点!”也不知是哪个孩子嚷了一句,所有人都往部族里跑。
堪嘎见唐芭不说话也有点急了,回头望了望已经跑远的族人回手就要拉唐芭。
唐芭迅速侧身躲过,抱着布包裹朝着半大孩子们离开的方向跑去,没跑两步发现堪嘎竟然没跟着,回身冲还傻站着的堪嘎招了招手。
堪嘎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也跟了上去。
虽然同样是原始部落,但是这里的人们看起来却温和许多,衣着也得体很多,男人们围着皮裙,女人们的上身也裹着皮子。
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唐芭还什么都没看清就被堪嘎拉了一下,唐芭也就顺势同大家一样跪了下来。
唐芭偷偷的抬起了头,发现所有的人都虔诚的垂着头,可能只有她一个人对这么神圣的情景不屑一顾。
她调整了好几个角度,终于在人群中寻见一个空隙,正好可以看清……巫换届的场景,距离稍微有点远,但看清两个身穿红色长袍的人在一处很大的帐篷前还是非常容易的。
和臧狼的巫是一样的红色长袍!
唐芭明白了,这可能就是巫身份的象征,怪不得臧狼的巫说她狡猾,还差点被那个毛头人施行暴力。在这片大陆,唯一不知道规则的可能就只有她了。
换届仪式比想象中的要简单,没有火堆没有吟唱,只是简单的交换信物——看起来有成人拳头那么大的石头。
石头?!还是三棱锥形状的墨绿色石头!
唐芭瞬间瞪大了眼睛,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前倾,要不是顾忌着现场的环境,她都恨不得直接冲上去看看那块石头是不是和布包裹里的一样。
正当唐芭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两个巫身上的时候,不知从哪个方向悄悄伸出一只手,抓住唐芭的衣角轻轻的向后拉了一下。
唐芭条件反射的扭头直接就撞进一双正在瞪着她的眼睛。
这是一个妇人,她右侧的嘴角有一道长长的疤一直开到耳朵,狰狞的面容让她的目光都像是浸了毒似的,唐芭在看清对方容貌的时候生生打了个激灵。
唐芭赶紧垂眸掩盖不礼貌的失态,谦恭的点了下头后赶紧跪正。她不知道那个妇人是在帮她还是在警告她,但那有如实质的目光一直扎在她身上时,唐芭知道了,是后者。
貌似希夏的人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和善,唐芭在认真考量要不要离开这里自己去知干。
换届仪式的后半段发生了什么唐芭并没注意,当所有人高声欢呼纷纷起身后,唐芭知道时机到了,要趁乱才能逃走,然而还没等她动作就一把被那个妇人扑到在地,抱着唐芭的脑袋就开始嚎啕大哭。
唐芭愣住了,围观的人却越来越多,议论声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占玛这是怎么了?”
“能怎么,她的脑袋本来就不正常。”
“这小孩是哪来的,知干人?”
“知干人什么时候来族里了?”
“啊——”这个叫占玛的妇人嚎哭了一嗓子,语无伦次的开始哭诉,“我的孩子啊,终于找到你了,我还以为你死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占玛一边哭一边用她那满是泥巴的脏手摸唐芭的脸,可能还嫌手太干净,竟然用自己的眼泪沾湿了手在地上摸了两把后再次往唐芭脸上糊。
这小动作做的很隐蔽,只有唐芭能看见。
真是个疯子?
唐芭用力去推却推不开,妇人的力气极大,钳子一样的双臂紧紧的箍着她。
唐芭:“你认错……”
“别出声。”妇人语速极快的命令唐芭,之后又开始嚎哭起来,“我的孩子啊,你终于回来了,感谢天神……”
唐芭沉默了,任凭妇人抱着她并在她脸上摸泥巴。
正在四处找唐芭的堪嘎听到熟悉的声音也围了过来,发现自己要找的知干人正和阿姆抱成一团,迷惑的拨开人群冲了进去,“阿姆,你怎么了?”
占玛一看到堪嘎激动直拽对方的皮裙,“快,快来认认,这就是你阿姬,你阿姬没死啊……”
堪嘎止住了去扶占玛的手,狐疑的打量起已经看不清面容的唐芭。
看到这场景,周围的议论声更多了。
“占玛好像是有个孩子在碎星山里失踪了,没想到还能回来!”
“好像自从那孩子失踪占玛脑袋就不正常。”
“认错了吧,这孩子穿的可是知干的袋子。”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把新任的夏巫都招来了。希夏的族人们立刻停止了议论声,自主的让出一条路让他们的巫过去。
夏巫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七、八岁,法令纹却很深,再加上深锁的眉头让他看起来很不好相处,“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