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秋枫苑,云舒径直去了云业的书房,他知道,这个时候,爹爹应该是在书房里处理公事。
“扣扣扣”云舒扣了扣书房门,“爹,我可以进来吗?”
“舒儿,进来吧。”
听见云业的声音,云舒才推开门走了进去,房里,云业正坐在书桌后写着什么,旁边已经摞了厚厚的一叠纸,看见云舒进来,云业抬起头来笑道:“舒儿你先坐一下,我这里还有点事情,马上就好。”说罢便又埋头继续写。
云舒也不着急,在书房里转了转,随手拿起一本《三国志》靠在窗边看起来。云舒喜欢看书,不论是经史子集、兵法谋略,还是乡村野史、奇闻异事,都来者不拒,她并不是想做博览群书出口成章的才女,不过是希望能感受到书中人的喜怒哀乐,或者是从书中了解到不同的风土人情、人生百态,看过了就好像自己也走过了一样,“行万里路”对她来说是件太困难的事,那就只能“读万卷书”来弥补遗憾了。
“舒儿。”
听见云业的叫声,云舒从书中回过神来,发现云业已经整理好了所有的书本纸笔,知道他是忙完公事了:“爹。”
云业点点头,对云舒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云舒将书合起来放回书架上,又出去交代给云业换了杯茶,这才在云业面前坐下,等着云业说话。
云业喝了口茶,见云舒看着自己,不由笑道:“想问什么就问吧,你在这儿等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弄清心中的疑惑吗?”
云舒也笑了:“爹,你早知道我要来问你啊?”
“呵呵,你啊,跟你哥哥脾气一样,什么事情不弄明白,都不会罢休的。不过,你比你哥哥有耐心,沉得住气,装着疑惑等了这么久,要是云程,早就不耐烦了,亏你还能安安稳稳的看书,这股子从容,你哥哥也该好好学学啊。”
听了云业的赞誉,云舒有些撒娇的笑道:“爹爹可不要把舒儿夸上天了呢,舒儿哪能跟哥哥比啊,舒儿不过是一介小女子,没有那些远大抱负,能安安静静的看书已是平生所求,而哥哥是要做大事的人,难免求胜心切,但是古人也曾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哥哥虽是性急了些,却也懂得分寸理智,不会在大事上出乱子的。”
听了云舒的一番话,又想起刚刚收到的边关信报,云业不禁心怀大悦,哈哈笑道:“你啊,还真是把你哥哥的秉性摸得一清二楚呢!”
听出云业话中有话,云舒敛眉思索片刻,猛的眼睛一亮:“爹,是不是哥哥有消息了?”
“呵呵,嗯。”云业从书桌上抽出一封信递给云舒,“你哥哥前不久被提升为徐将军的副手,这是他给你的信。”
“真的吗?”云舒一边急急忙忙的打开信一边问道。
“嗯,边关来报,上个月一股齐国流寇在凉城附近作乱,烧杀抢掠,滋事扰民,但因凉城是在燕齐两国交界地带,本就鱼龙混杂,再加上燕齐两国正是友好邦交的时候,不便大动干戈,才使得这股流寇屡屡得逞。是你哥哥向徐将军献了一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带了一队人马假扮盗贼,与流寇斗智斗勇,最后才彻底消灭了这股流寇,还了凉城一片安宁。”说起这个儿子,云业确实是很骄傲的,不仅文治武功兼修,更难得的是,一身正气,毫无一般世家公子的骄纵之气。
云舒才不在乎什么军功升职呢,她在乎的只是,哥哥又来信了,但是哥哥能得以施展才华,她确是很替他高兴的,他知道哥哥一向胸怀丘壑且志向远大,这次事情,应该是一个好的开始,她相信哥哥以后一定会成为大将军,保家卫国,威震四方的。
细细的把信看完,云舒嘴边的笑意越来越浓,尤其是看到最后,云程说等下次回来会给她一份独一无二的礼物的时候,眼中的笑意更是像暗夜星辰一样,闪闪发光,哥哥在边关那么辛苦,却还想着要给自己惊喜,这让云舒又是心疼又是感动。
“爹,哥哥什么时候能再回来啊?”
云业叹口气,脸色带了分凝重:“舒儿,程儿选择了从军这条路,就注定他要承受更多的孤独和危险,尤其是,他还想在这条路上走得更高更远,他就要付出比别人多得多的努力,也要放弃比别人更多的东西,这其中,就包括亲人相聚的机会。每个人都要长大的,你明白吗?”
笑意渐渐从脸上退去,最后只剩下一丝忧伤一丝无奈,云舒敛下眉眼,有些默然,片刻后,她抬起眼,勾起一抹笑,轻声道:“这是哥哥的选择,对不对?”
看着云舒眼中的脆弱,云业有些不忍,这对兄妹的感情,他是看得清楚的,但他却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对,这是他的选择。”
云舒终于释然的笑开来,既然这是哥哥期望的,那就让他去飞吧,自己不能成为他的负担,更不能用亲情去锁住了他的翅膀,他是雄鹰,本就是属于天空的。
看着云舒终于放开,云业也终于放下心来,舒儿和程儿自幼便失去了娘亲,自己朝中事务又忙,舒儿倒可以说是程儿看着长大的,她对程儿的依赖,甚至多过于对他这个父亲的依赖,可是……
舒儿,你的成长才刚刚开始啊!
“爹,爹!”
“啊,”回过神来,就看见云舒担心的眼神。
“爹,你怎么了?”
“呵呵,没事,对了,晚饭都交代下去了吧,跟厨房叮嘱一下,多做些你梅姨和若菁表姐喜欢吃的菜。”云业回到书桌后,一边铺好宣纸一边道。
“嗯,都交代了,我让荷蕊去问了梅姨和表姐的口味,让厨房照着做的。”云舒走上前,拿起墨棒开始磨墨。
“嗯,那就好。”云业拿起笔,饱蘸了浓墨,准备练字。
“对了,爹,我以前怎么从没听你说过,我还有个姨妈和表姐啊?”云舒一边慢慢地磨墨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云业拿笔的手一顿,一滴墨水滴在宣纸上,慢慢地晕开来。他看着那滴墨水,慢慢地开始旋转,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清扬婉兮的女子,带着一脸温柔的笑意,轻声地唤他:“业哥。”
云业嘴角渐渐勾起一抹微笑,像是进入了最美的梦境,他叹口气,将笔轻轻搁在砚台上,开始讲述那个遥远的故事。
很久了,真的很久了,十六年的恩恩怨怨,如今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去了的终是去了,活着的终还要好好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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