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流苏搂着阮软离开酒店,经过药店的时候进去买了创可贴,贴在宋之昀咬出的那个牙印上,然后才送她回公寓。
大概是一路上她们都心事重重,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在她们身后有一辆黑色劳斯劳斯亦步亦趋地跟着,直到她们进入公寓才离开。
这个公寓是阮软在回国前就让莫流苏帮她找的,她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因为刚刚搬进来,屋里什么都没有,乱糟糟的一片,阮软想去收拾,莫流苏却把她按在沙发上,倒了杯温水给她:“你忘了自己不能太劳累吗?坐着,这些我来。”
阮软勉强笑笑:“谢谢。”
莫流苏将行李都搬进卧室,阮软在手提包里找到一个白色的小封口袋,里面装着几颗白色药片,她就着水服下去一颗,但心慌慌的感觉还是没有减少,她又服下一颗,这才感觉舒服些。
感觉到药片从食道到胃部的慢慢消化,喉咙泛起苦涩,阮软有些失神地看着手中的封口袋,嘴角一扯,扯出自嘲。
莫流苏从卧室里走出:“阮软,你先休息吧,看望陈老师的事明天再说。”
阮软微笑摇头:“我没事,我换件衣服洗把脸就和你一起去医院。”
阮软是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陈老师就是她和莫流苏的恩师,当年她一手栽培阮软,希望阮软能在她退休后,顶替她的位置,但谁都没料到会发生那件事,导致阮软远走异乡。
今年初陈老师被检查出白血病,治疗无数次,但情况都没有好转,昔日远近闻名的外科神医,如今躺在病床上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连放在她床头柜上的康乃馨仿佛也受到感染,变得焉焉的。
阮软将水果篮放在桌子上,掖了掖她的被子,陈老师戴着氧气罩,半阖着眼睛看着她,唇齿无力地喊出:“阮软,是你回来了吗……”
“是我回来了,老师。”阮软握着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脸。
“你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不走了,我会照顾您,不会再离开了。”陈老师的主治医生坦言过,陈老师身体非常虚弱,对药物排斥,情况很不乐观,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阮软这次会回国,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她。
阮软很愧疚,陈老师待她亦师亦母,曾对她寄予厚望,她到最后却也没能回报她半点。
“软软,你出来一下。”流苏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走出了病房。
阮软不明所以跟了上去,流苏在走廊等她,忧心忡忡地说:“陈老师现在一直在注射氟达拉滨,但今天院长告诉我,注射剂医院已经没有了。”
“没有了?怎么会这样?陈老师住院这么久,一直都在用这种药物,医院发现注射剂紧缺了,难道没有立即补货?”阮软一愣。
流苏摇摇头:“我也不清楚,院长的回答吞吞吐吐,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阮软皱眉,这家医院陈老师为其工作了数十年,现在陈老师病倒,医院不应该这么不上心。
“算了,我先去别的医院看看找。”情况紧急,阮软也顾不得多想,拎起手提包就离开医院,开车辗转市里几家医院。
但无一例外的,都找不到氟达拉滨注射剂。
氟达拉滨注射剂价格昂贵,用来治疗白血病,一般医院可能不会随时备着,但A市作为全国金融城市,有好几家三级甲等医院,然而这些医院竟然也都没有。
阮软开始觉得不对劲。
而让她真正意识到这一切不是巧合,是一个医生说漏了嘴——医生原本说有,但听到她的名字后,又连忙改口说仓库里没有了。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一切可能都拜某人所赐,只有他出手,才能将她逼得如此走投无路。
但阮软并没有因此妥协放弃,她联系了国外的朋友,让他们空运注射剂过来,总算解决了燃眉之急。
流苏知道了这件事,又气又无奈,神情复杂地看着她:“他这是要干什么?”
“他在逼我回到他身边。”阮软低下头苦苦一笑。
当年热恋时,她曾和小女生一样开玩笑问他:“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去过新生活,你会怎么做?”
“不会有那天的。”彼时的宋之昀意气风发,霸道又狂妄,“如何真有,我也会想方设法让你意识到离开我你什么都做不到,最后重新回到我身边!”
——
阮软现在在去机场的路上。
国外的朋友给她空运来的氟达拉滨注射剂被拦下,说涉嫌违禁,无法取出。
药品空运要走的流程的确很多,但氟达拉滨注射剂并不是禁药,不可能过不了安检。
A市这座繁忙的金融城市,每天都有人来往奔波于机场的路上,而这条必经之路也是分分钟堵车,阮软看了看手表,再去看前头的车流,感觉还要再堵个一两个小时,心一横,干脆在一个路口转弯,离开主干道,开车去了西城别墅群。
是,她改变注意了,她要去找宋之昀。
有能力且有理由对她用这么多手段的人,只有他。
今天她不去找他,明天他还会用别的手段逼他去见她,既然如此,她就不要再连累其他人了,反正她总是输给他的。
西城别墅群是A市富人的象征,就像帝都住在三环内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一样。
阮软站在别墅大门前,这栋别墅是宋之昀创业成功后买的,也就是在六年前她离开他后买的,她从没住过一天,但却不是第一次来。
两年前她和这栋别墅有过一面之缘……
阮软深呼吸了口气,伸手按下了大门的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