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 7
裕王是个心善之人，可裕王妃却不算良善之辈。
我入府第二日去敬茶时，就被她下了个下马威。
薄薄的茶盏里是滚烫的开水，不一会儿，我的指尖就被烫红了。
我可不受这个罪，假装一个不小心就把茶盏打翻了。
裕王妃一个眼神，身旁的嬷嬷就发话了“侧妃，您这是什么意思？是才进府就要以下犯上，对王妃不敬吗？”
我似乎是被吓到了，当即跪下，双目含泪“妾身不敢，应是下人粗心，错用了杯盏，才致妾身手滑。妾身绝对无意冒犯王妃。”
“如此说来，倒还是本王妃的错了？”
“妾身不敢。”
我只噙泪摇头，做足了无辜的模样。
我比裕王妃更了解裕王。
他既然觉得娶我是在救我脱离苦海，那么我才进府，依着他的脾性，起码是会过来看一下的。
毕竟他可是我的救世主。
裕王到时，我还跪着。
“这是怎么了？”
“都是妾身的错，妾身无用，拿不稳杯子，惹王妃生气了。”
“不过是一个杯子，也值得这么大的阵仗？”
说着他伸手来要扶我，却被我摇头拒绝了“妾身自己做错了事，王妃想如何罚都是应该的。妾身却是万万不能恃宠而骄的。”
我三言两语，就把裕王妃架到了心眼小，不能容人的位置上。
裕王扫了她一眼，强硬的把我扶了起来“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一个杯子罢了，要你跪到天荒地老去，你也跪啊？”
“王妃是仁善之人，哪能是让妾身跪那许久的？”
裕王妃挤出个笑来“赵妹妹也是心眼儿实诚。这杯子乃是妾身陪嫁之物，妹妹失手给碎了，妾身难免就火气大了些。谁知这一时气话竟然叫赵妹妹给当了真。”
“既然是喜欢的陪嫁之物，就该好好收着。”
裕王这话把裕王妃堵得面上笑意都滞住了。
不等裕王妃再说些什么，裕王就已经带着我走了。
8
之后的日子里，裕王妃总会有意无意的找我麻烦。
不过她的手段也就只比赵华高一点了。
只要她找事，我都是故作乖巧懂事的装柔弱，伏小做低。
我知道裕王对我是什么感情。
他不爱我。
一开始他将我视为同样爱画的知己，后来将我视为饱受赵华欺负的可怜虫。
因为爱才，他将我从赵华手底下救出，充当我的救世主。
我也将计就计，处处表现得需要他拯救我的模样。
所以裕王妃越针对我，她和裕王之间的隔阂就越大。
事情直到裕王妃身怀有孕的时候，发生了转机。
裕王本性纯良，才会被我如此拿捏。
他虽然开始厌恶裕王妃，但对于她的孩子还是很期待的。
裕王妃自己也明白这一点。
那段时间她开始避着我，害怕我做些什么。
同时为了不让我独宠，她张罗着往府中添了好几位妾室。
那几位妾室无疑都是她的人。
没有办法，我算计裕王，将小莲献了出去。
裕王一睁眼看见的就是我坐在桌边暗自垂泪的场景。
“柔柔？”
我轻轻扫过去一眼，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留下一句“妾身不打扰殿下了。”就匆匆出去了。
裕王领着小莲到我面前，脸色很是难看。
我一向是善解人意的，偶尔会有吃味，也能顾全大局“殿下要是为难的话，就让妾身去和王妃说吧。”
“说什么？”
“这......”我看过一眼小莲，又对上他的目光“总得给小莲一个名分啊。”
“妾身知晓，殿下最是宽厚的。小莲的事，您若是觉得为难，妾身去和王妃说。”
裕王握住我的手“你这样去说，她定是要为难你的。”
“不是的。”我摇摇头“王妃从来没有为难过我。只是她毕竟是王妃，规矩方面，难免就会重一些。”
裕王将我轻轻揽入怀中“只有对你的时候，她规矩格外多。”
我适时的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是因为王爷时常记挂着妾身。所以王妃也厚爱妾身。”
他摸了摸我的头“你到总是把所有人都看得是好的。”
因为我格外懂事，裕王在小莲之事上，便对我十分愧疚。
我说着小莲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替她挣到了一个侍妾的名分。
9
裕王妃诞下了一个女儿，生产时大出血，好不容易救回来，却是再也不能生育了。
父亲知道这个事情后，便开始张罗着想往王府里塞人。
因为在朝堂上，今上已经有意无意的透露出想要立裕王为太子的意思。
父亲想博一个从龙之功，让赵家在朝堂上的位置再往前动一动。
趁着裕王陪王妃去上香散心的时候，我溜出门去见了父亲。
桌上，我拒绝了父亲明里暗里想往王府塞人的提议。
眼看着王妃不行，我的日子就要更好过了，我才犯不上来这样自己和自己添堵。
“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但离了赵家，你什么也不是。”
我替父亲夹了菜“父亲教训的是。”
“你三叔的二女儿，也就是你九妹妹，现下里年岁正好。”
“我是庶出的，可以嫁给殿下做妾。九妹妹可是三婶婶嫡出的小女儿，从小宠着疼着长大的，三婶婶真的也舍得？”
“嫁入皇室做妾，有什么舍不得的？”父亲看了我一眼“你也是以赵家嫡女的身份出嫁的。”
“可是女儿名不正，言不顺。”
父亲眼神犀利的盯着我“你想说什么？”
当年嫡母便仗着自己是正房，没少欺辱我们母子三人。
要不是母亲还算受宠，只怕要被嫡母发卖了。
后来嫡母也时常纵容赵华欺辱于我。
她跟赵华高高在上的底气就是正房和嫡出。
既然如此，我就还非得把他们这层皮给扒下来。
“没什么，只是王爷时常怜惜女儿往昔的日子过得艰难。”
父亲听出我的言外之意，不免震怒“你难不成还想让我把你小娘扶正吗？”
我没有说话，但意思表露得很明显。
“你娘那个出身，留她做个贱妾，都已经是十分抬爱她了。”
“可她的女儿，是上了玉碟的王府侧妃。”
“你现在是长大了，翅膀硬了？还敢威胁起你老子来了？”
这顿饭吃得不欢而散。
但我知道，父亲是个重利之人。
只要我能有足够的筹码，我就能让嫡母给我母亲让位。
10
山雨欲来风满楼。
父亲后来又找过我两次，我便知道，裕王多半是确定的储君人选了。
可惜王妃没能熬到做太子妃的时候。
她的幼女因为受了风寒，高烧不退，夭折了。
而她在当初生产的时候，就伤了根本。如今骤然丧女，更是引来心情郁结，拥堵难发。
没过多久，王妃就因气血两亏，精神萎靡，去了。
她死之后，王爷到我屋里，我陪着他空坐了一个晚上。
之后裕王入主东宫的时候，我凭借着六个月的身孕，由侧妃被扶正为太子妃了。
小莲册了太子昭训，其余妾室各册承徽，奉仪不等。
先王妃被追封为孝仪太子妃，她主张纳进王府的一位孺人册了太子良娣。
不过东宫里就属我和小莲最为得宠。
那位良娣虽然被出身比我们高，可惜也不算得宠。
我开始觉得裕王可能是有点爱我的了。
很幸运，我的第一胎是个儿子，这也意味着我的位置更稳了一些。
在我生产之后，太子特意允许了我的家人来看我。
不出意外，来看我的是嫡母。
她到还是那么一副高傲的模样。
宁宁当即横了她一眼“见到太子妃娘娘，夫人为何不行礼？”
嫡母不为所动“我乃是太子妃的母亲。”
她怕是还以为我是那个任由她揉扁搓圆的赵柔柔。
我用了小口燕窝，头都没抬一下。
宁宁柳眉倒竖，毫不客气的骂道“君臣父子，君臣之分尚在人伦之前。即使夫人是娘娘的母亲，现下里娘娘为君，夫人为臣，夫人也不该乱了君臣之分。”
嫡母面色羞红。
她出身也不算高，当初嫁给当时不过七品小官的父亲也算门当户对。
只是后来父亲仕途顺利，步步高升，她也妻凭夫贵，在上京的夫人圈子里，成了那个被巴结的对象。
而且我在府中时，也不过是在她手底下讨生活的庶女。她想打就打，想罚就罚，只要不闹出太大的动静，父亲是从来不会插手内宅之事的。
所以她现在见我，还以为我是那个谨小慎微的赵柔柔。
我满意的看着她现如今这个样子，不曾开口替她解围。
直到她带着点扭捏说了一句“臣妇见过太子妃。”
我才淡淡开口说了免礼。
“母亲能来看望本宫，本宫心里很高兴。只是这礼数上，即使本宫再心疼母亲，也是不能废的，只能让母亲多担待了。”
嫡母只能赔着笑“是臣妇疏忽了。”
之后我又明里暗里的敲打了嫡母，让她对白安好一点，才让宁宁送了她出去。
某天宁宁和我说，赵华低嫁给了一位侍御史。
我听了也就一笑而过。
从赵华被太子舍弃后，她就说不上什么好人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