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越长大,遇到的事情就越多,见到的市面也就越多,对于一个人的认识也就愈加深刻。
我上大一的时候,和妈妈的通话频率大抵保持在一天一个。
室友有时候开玩笑叫我妈宝女,我乐呵呵地承认,并乐在其中。
直到大二下半学期,爸妈花光了积蓄给哥哥在市里买了套婚房,家里的经济条件一下子变得拮据。
爸爸话更少了,白天黑夜扎在那辆出租车上,连从来都没有工作过一天的妈妈都找了份食堂打饭阿姨的工作来补贴家用。
只有哥哥没变化,有了房子后的他变得更加潇洒,干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更像是个富二代,不知从哪儿抡落了一堆酒肉朋友,洗头按脚下馆子样样不落。
我心疼妈妈越来越深刻的皱纹,惊叹于爸爸越来越斑驳的两鬓,也开始独自谋生。
最苦的时候,我一天打三份工。
中午下课到寝室楼下的外卖柜存餐,下午帮学习咖啡店里柜员站柜台,晚上逃掉自习课在培训机构里当辅导老师。
慢慢的,我竟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偶尔还能给我妈塞个几百块补贴家用。
可钱这个东西,他就是个王八蛋。
没钱要命,有钱伤神。
我哥身上每个月背着三千块钱的房贷,可他赚的没有花的快,还贷的压力自然而然转移到了我爸妈身上。
但近几年来,因为各种原因,大环境并不算好,爸妈的收入勉强够哥哥挥霍,于是他们把算盘打到了我身上。
妈妈第一次来我的学校,她佝偻着背,提着一大袋从家里拿来的食物,树上刚摘下的李子,出发的前一天晚上连夜炸好的果子,她把它们整齐的码在袋子里,一件一件地掏出来给我。
我很高兴,帮她定了最好地酒店,带她去吃她从来没吃过的西餐。
她坐在金碧辉煌的灯光下,整个人显示出一种少女的娇羞,慢条斯理却又笨手笨脚地切着牛排,吃完最后一口牛肉,她也学着别人的样子用餐巾纸优雅地揩了揩嘴角。
我不由得笑出声,觉得这个画面即搞笑又可爱。
我妈也笑,“托闺女的福,你妈我个乡下老婆子这辈子还能吃上顿西餐,还是闺女好,你看看你,再看看你哥,妈果然没培养错你,但是,”话音一转,我妈看上去有些为难,“你看你哥现在日子过得多难,你现在也有能力了,帮帮他吧。”
“帮他?”我有些措不及防,“我要怎么帮?”
“你现在不是能挣钱了吗?你给你哥每月打点儿生活费,也不要多,一月一千五就成。”也许是看我脸色不对,我妈有喃喃改口,“要不一个月一千,爸妈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就当妈求你了。”
妈妈的姿态摆的很低,不同于以往任一时候的她。
我心里发酸,却忍不住问,“妈,你知道我每个月挣多少钱吗?每个月打给你的钱我都是从牙缝里省得你知道吗?”
“你们大学生,赚钱的法子多,你想想办法,帮帮你哥哥。”
我看着眼前的女人,有一瞬间好像从来不曾认识她,我问她,“妈,现在如果是我买了房子,我也还不起房贷,你会不会让哥哥帮我?”
妈妈显得有些震惊,“你一个女孩子,买什么房子,你以后的对象会给你买的,有那闲钱你不如给你哥换辆车子,你哥那车也开了三年多了,也该换了”
心里的某一处好像破了个大洞,呼呼漏风,我笑得有点儿勉强,“妈,你这次特地跑过来就是找我来帮哥的吗?”
“哪有?我顺便过来看看你。”
呵呵,神TM的顺便,什么重女轻男,全是屁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