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数日间,不出名的磐石小镇就名声大震,因为号称天下玩石第一人的石疯子在此开了一个斗石会,他变卖家产,出千金要收天下第一奇石。这奇石哪有什么定论,谁都觉得自己的石头最奇最好,所以早早就有玩石的名家带着石头赶过来。几天过去了,竟然没有一块石头入了石疯子的法眼,众人议论纷纷。
这日石疯子早早来到前厅,已有那心急的人围坐,只等今天的好戏开场。这时就见外面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个中年人,身宽体胖,商人打扮。他身后跟着八个人,吃力地抬着一张大桌子,桌子上蒙着一堆红绸布。
那人走到大厅正中,回身把那红绸一扯。众人先是一愣,随后大笑起来,有人就说了:“赶情是来送酒席的。”原来那桌上摆满了菜肴,这一盘是红烧鱼头,那一盘是腊肠,一盘五香花生,挨着的是一盘厥菜,琳琅满目,好信儿的人早报上数量,足有四十道菜。
胖商人这才得意的笑道:“石老大,我这一桌子可是凑了足有十年,你看能不能算天下第一奇石。”却原来这盘中的菜都是各色石头,众人边品评边赞叹造物巧夺天工。
石疯子眼皮都不撩一下,向后吩咐道:“上菜。”管家快步下去,没一会儿端上一个大瓷盘,里面放着一块红烧肉。只见那肉分三色,瘦肉丝丝缕缕毕现,肥肉多津颤颤微微,肉皮暗红如玉,毛孔粗大。众人齐声叫好,直说这样的石头是极品。
石疯子这才说道:“我要的是天下第一奇石,你这一桌菜固是难凑,可分开来看不过尔尔。”胖商人红着脸退下去。
“请石老大看看我这块生发石。”说话的是个瘦高的书生,他把手里的布包层层打开,一块奇石露了出来。众人齐齐惊呼:“有鬼啊!”原来是个拳头大小的灰石头,半面长满白发,遮着半张脸,如鬼面一般。石疯子拿起石头细看,只见那一根根白发如真人毛发一般,生得均匀,细捻又似石质,不由得称奇不已。瘦书生见状不由得面露微笑。
想不到石疯子看罢把石头向包里一放,说道:“这不算天下第一奇石。”
瘦书生悖然大怒道:“难不成你想食言,这块生发石若算不上天下第一奇石,怎服众口?”众人亦窃窃私语。
石疯子冷笑一声:“生发石名为石,其实不是石。这本是海底生长的一种生物,涨潮时被带上岸来,风干后才变成如是样,连化石都算不上。奇只奇在路地上罕见,奇石却算不上。”瘦书生见石疯子说出生发石的来历,一时语诘,退下一边。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少年,哈哈大笑道:“我知道天下第一奇石在何处,不知能不能领到千金。”
石疯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年,见他虽然生得长身玉立,面容清秀,可年龄不过十六七岁,就打心里没瞧得起,话也懒得说,只合上双眼等着再有人来献石。
少年也不气恼,又上前一步,向石疯子怀中一指,说道:“天下第一奇石就在这里,只是它已经死了。”
石疯子猛然跳起身来,双目炯炯,一把拉过少年,叫道:“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这块石头?”
少年不慌不忙拔开石疯子的手,笑道:“石头本是天地所成,是有灵性的,主人也就借了石头的灵性,而主人德行深厚,石头也能借了主人的正气,越发的出彩,所谓石养人,人养石。你身上有奇石,自然从脸上带出来。只是你戾气太重,所以说这石头灵性全失,只怕还有祸于你。”
石疯子扑嗵一下跪在少年面前,磕头如捣蒜,哀求道:“小哥儿说得及是!这奇石就是我的命,怎么救它回来,但求小哥儿明示。”
少年掺起石疯子,道:“老人家请起,在下不才石中仙。你把奇石拿与我看,或许能救。”石疯子连忙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煅包,递与少年。少年双手捧着放到八仙桌上,仔细打开。众人听说要见识天下第一奇石,本是满心欢喜,可是等奇石露面,不由得都大失所望,这不过是一块平庸无奇的灰白色石头,何奇之有。
少年看着石头也不由得皱眉道:“唉,可惜了。您要是讲得出这奇石的来历,我或可帮你。”
石疯子呆呆的落下两行浊泪,这才讲起这段石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