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与现今逐渐重合。
我忽然意识到,当初那个采花贼竟然是邻国的皇帝。
我怕的赶紧退后。
他的脸上浮着一层怒气。
“怕我?”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他盯着我,想要从我的脸上看出点不一样来。
可惜,他看不到。
他忽然叹了声,指腹带着薄茧,在我的眼尾缓慢磨蹭。
[你等等我,我安排好一起,我们就去做个自由人。]
我听着他的话,反倒惊掉了下巴。
他宠溺一笑,把我的下巴轻轻往上抬了抬。
[不相信我,嗯?]
[不相信。]
毕竟那个男人不渴望做个九五之尊,拥有万千权势,后宫佳丽三千。
[我会让你相信的。]
他把我抱进他的怀里,力气之大,像是要把我生生揉进他的身体里。
我的手僵在空中,不知道该怎么动。
他目光灼灼,看着我像是在看一块极好吃的红烧肘子。
[姜离,还没有认真向你介绍一下我自己。]
[我叫谢琤,你未来的夫君。]
我在心底骂他不要脸,不害臊。
都没什么呢,就在那自称我的夫君。
但是只敢在心底骂,毕竟他现在可不是采花贼,而是大宸皇帝。
他依旧让我住在我的绿舞宫。
只不过这次,我的绿舞宫热闹极了。
他给我安排了最高规格的随从,还让我的二十三姐与二十五妹跟我住一起。
还亲自把我送到了绿舞宫,姜纷纷和姜伶俐看着他走了,连忙拉着我,把我检查了一番,才算是放心。
没有问我跟他是什么关系,倒是先关系我他有没有欺负我。
我心里热热的,像是冬日靠着炭火,格外暖融融。
我看着绿舞宫熟悉的一切,又觉得有那么一丢丢陌生。
谢琤每天下朝都来,带着那如小山一般的奏折。
每天就是朝堂,绿舞宫,两点一线。
他来的时候,我两个姐妹就非常有眼色的跑了。
等到他走,才又冒出两脑袋,慢悠悠走出来。
谢琤他晚上是跟我同塌而眠的,每次我睡了,他都格外明目张胆的挤进我已经暖热的被褥里,把我抱的紧紧的。
我总觉得他有心事,但是我又不好问出来,毕竟我现在的身份有些尴尬。
我的心情很复杂,开始见到他,欢喜的不行,但是一想到他是谢琤,是大宸的皇帝,我就有些慌。
我的身份摆在那里。
其次是,宫里碎嘴的人实在是太多,我听了些流言蜚语。
更害怕了。
我忽然想跑了。
我是一个行动派的人,再有了这想法之后。
我就开始探点了。
准备好一切,正准备跑的时候,绿舞宫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女人一身素衣,头上只嵌了一根簪子。
那根簪子跟谢琤给我的一模一样。
我的心里有些酸涩。
后知后觉,明明就没有什么交集,我为什么会在意这呢!
她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
在聊天里,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叫宋明若,是谢琤的亲嫂嫂。
可是我觉得他们的关系似乎并非这么简单。
她一摆手,那些站在周围伺候的人都走了。
我盯着她,越发的不爽。
这不是伺候我的人嘛,怎么那么听她的话。
越想越气,我正在思索今天晚上怎么把谢琤踢下床,让他睡地上。
男人,果真,没一个好东西。
愣神片刻,宋明若把她脑袋上的簪子取了下来。
眼睛不舍地看着那个簪子。
[这是母后给我们的簪子。]
宋明若说着的时候,还刻意看了看我。
[本来是想亲自送给我们的,只是她没有那个机会。]
我眨了眨眼。
[这……]
一个约摸着五岁大的孩子踉踉跄跄跑了过来,眉眼像极了谢琤。
宋明若一脸慈祥,把孩子抱起来,让孩子问我喊皇婶。
[他是不是很像谢琤?]
我点点头。
[我夫君跟谢琤是一母所出,有八分像。]
宋明若看着我别扭的表情。
[你许是听了些流言蜚语,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我跟谢琤没有任何其他不正经的关系。]
宋明若盯着怀里的孩子,满是依恋,就好像在透过孩子正在看另一个人。
[你给他一些时间,等他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我们一家人就可以走了。]
我讶异的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宋明若拍了拍我的手。
[我曾经也想着做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可是这些年,经历的事情多了,我渐渐明白,平安就好。]
宋明若絮絮叨叨与我说了很多事情,直到天黑才走。
我拉着她想让她跟我一起用膳,她拿不愿意打扰我们小夫妻的理由,跑的飞快。
谢琤回来的时候,我正在塌上发呆。
我想了许久。
宋明若的话在我的脑海里不断浮现。
我忽然特别想要问一问,谢琤经历过什么事情。
我一抬眼,发现谢琤就在我身边。
看着我的眼神,似乎有那么一些复杂。
[今天,嫂嫂来找我了。]
他只嗯了一声。
我握着他的手。
[谢琤,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没有跟姜玄渊说,刺客在我宫里吗?]
我知道谢琤知道答案,可是我还是想,再说一遍。
[因为那天的前几天,宫里就有流言说,父皇将我指给了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做妾,我很不甘心,为什么他只是生了我,我却要拿我的一生去偿还他这个恩,所以在我看着你长什么样了之后,我就想过,我要睡了你。]
许是我的话太过直白,谢琤一个没忍住,笑出来了。
[我母后跟我讲,长得好看,才能讨到媳妇,看来她没有骗我。]
[但凡你丑点,我就把你扔出去了。]
谢琤把我拉过去,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
[后来没把我卖了,是不是因为知道我贼有钱。]
谢琤尾音上扬。
[嗯,我可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钱,白花花的银子,你隔几天就要给我送一次。]
[对吧,所以我可是千载难遇的好夫君。]
[你这么夸自己,你就不嫌羞吗?]
[不嫌。]
我说那些的目的,是想告诉他我是什么样的人。
说完之后,我觉得或许他早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头一次那么自觉,滚进他怀里。
他捋了捋我的头发。
他问我睡了嘛!
我认真地看着他的眸子,摇了摇头。
他把我又压在他的胸膛上。
我的耳朵贴在他的心脏,我听见他对我心跳。
怦,怦……
怦怦……
他跟我讲他跟他的哥哥。
他跟我讲他的母后。
他跟我讲他为什么被送到大姜做质子。
他跟我讲他怎么淌着血坐到这个位置。
而我听着这些,只觉得心痛。
原来,人人都活的如此言不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