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姑姑在琦兰苑搞选美活动。
我闲来无事,也去凑了热闹。
只不过这回,我是女扮男装。
没想到,当夜遇到了宋清。
“我瞧着公子面善得很。”他挡在我面前。
“哟!大将军也来了,幸会幸会。”我从善如流。
毕竟在这京中,无人不识宋清。
宋清薄唇微动:“该叫你窈窕还是凌霄阁阁主?嗯?”
这货是什么时候知晓我身份的!
休想我承认!
我:“啊?”
“好玩吗?”他死死盯着我。
“角色扮演很好玩吗?”他声音压得极低,眼圈似乎微微泛了红。
平日里看不出情绪的宋大战神,即便在我缠得紧了也只脸色微红的宋清,此刻却红了眼圈?
心里有点难受。
“那个……你是怎么发现的?”我讪讪的笑,到底理亏,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一年前我无意中发现送你的那把短弓。”
我:“原来如此。”
他突然朝我压来,将我困在他和墙壁之间。
近距离才看见他形容憔悴,眼下一圈青黑。
双眸却依然明亮有神,他凝望着我,拿出一枚小小的吊坠。
“你那夜所说我答应。”
他将吊坠塞到我手中,而后握着我的手,按动吊坠上的机括,这白玉盈盈的吊坠竟是一枚印章。
“这是?”
“我的私印,可号令宋家军。”
15
宋清大约是真的疯了!
“十六岁在秦府,我就栽了。”
我十分惊讶,怎么可能呢?
那时候宋清很看不惯我,但又干不掉我,最后拿我当空气。
他离开秦府前,我们还曾大吵一架,还动了手,我摔倒在地,他压下来,我们双唇相贴。
我用力擦嘴说他脏死了,他气得屋顶坐了一宿。
“你十四岁生辰,我从师傅那里要到你家的地址,我快马奔去你家,却见赵元成送你回家,替你理发鬓。”
“你家逢突变,我得知消息时已无转圜余地,只能想办法才将你的流放地改成冥州。”
我:“所以我去了冥州大营做军妓?”
“你做了吗?”宋清捏了捏我的脸,“你后来还偷偷跟着赵元成跑了。”
我:“我没有。”
宋清:“我知道你没有。”
“去年秋,从一名俘虏手中发现我给你的短弓。我一路追查,终于找到了你……”
好的,拿着画像满天下打探我的人,找到了!
16
我推开他,“宋大将军,我很感谢你对我的一番情意,但对你,我从来别无心思。“
将手中的印章塞还给他:“此物贵重,大将军收好。”
“你当真,从未对我动情过?”宋清冷声道。
他隐约有些受伤。
但转眼他撑着桌子,直视我:“你是怕我为难,对吗?”
他越过来,扶着我的肩,义正严词:“你听好了许安乐,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父母叔伯的死并非简单的战死沙场。你和宋家之间,我无须抉择。”
宋清带给我的震动太大了,一波又一波。
我咬着唇,没说话。
他以为我不信,举起手要起誓,被我拦住。
我说,“宋将军既然与我目标一致,那我们不如谈谈生意吧。”
如果宋清所言不虚,我们目标一致,合作也不是不可以。
但感情一事,至少眼下我不想提及。
我和宋清成了盟友,从此他成了我们小院儿的常客。
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大清早的送早点也就罢了,连同午饭和晚饭全来我这里,我怀疑他是来蹭饭的。
“宋清,琦兰苑的饭菜味道是不是很合你的胃口?”
“还好。”宋清夹了一块鱼塞我碗里。
宋清的父母叔伯因宋家军之故,明面上战死沙场,背里却死于暗算。
如今的宋家除了年迈的宋老将军,只有自幼体弱多病但不得不参军的宋清。
皇帝嫉贤妒能,原本文有许家,武有宋家,但最后能被他砍的都砍了。
如今,我的目标是覆天下,宋清的目标是择明君。
宋清说为君不仁,而择一明君能最大限度确保天下太平,百姓安定。
“更何况,天下倾覆之后由谁负责?”
我想也不想,抬手指他。
他摇头:“领兵对敌尚可。”
宋清说肃王任人唯贤,他与老将军通过气,是个可佐之人。
肃王是帝三子,确实是几个皇子中秉性最佳的。
我爹在世时,颇为欣赏肃王。
我爹受文人敬仰,在寒门和贵族世家文人中极具号召力。
当时朝廷刚刚处理完功高震主的宋家。
就栽赃我爹叛国通敌,将我许家九族的男子尽屠,女子充为军妓。
而参与这件事的皇帝、太子、五皇子,一个都别想跑。
至于大局稳定之事,日后再说也不晚。
陈王的证据最终给了太子,当然不是为了换取太子的信任。
而是为了引出五皇子。
太子将证据在朝堂上抖了出来,一夕之间,陈王府被抄,成国公府受到牵连,赵元成被撤了官职。
怀着三个月身孕的永平郡主受惊过度,孩子没了。。
17
消息传来时,我正和宋清下棋。
宋清道:“罪有应得罢了,你无需在意。当年得知她在马柱坡对你做的事,我恨不得亲手了结她,又觉得该将她交由你……”
宋清面色不虞。
我下意识轻抚他的手背以示安慰,回过神时迅速抓了子落到棋盘上。
“输了。”
宋清抛下手中的棋子,极快的抓住我的手拢在掌心里:“你太厉害。”
这段时日,作为盟友的宋清还算守礼,此时这般喜形于色着实少见。
我抽开手,冷着脸:“将军再动手动脚,以后都休想见我!”
“所以不动手动脚我就能天天见你?”宋清狡黠道。
下一瞬他整个人倾向我,在我脸颊上轻轻一啄
“宋清!”
待我反应过来时,他已跑得不见了人影。
姑姑远远的看见,拿扇子点我:“你啊,虽不知你到底在别扭什么,姑姑是过来人,劝你抓住机会。”
的确,我对宋清动了心思。
或许在冥州他陪我过生辰的那一刻开始,我对他就不太一样了。
我掐了掐手心:“抓什么机会?”
姑姑看向天边的落日,语气落寞:“有些人啊遇见了就是一辈子。”
“听上去,姑姑似乎曾经历过。”
“不然如何当得起过来人?”
认识姑姑很多年,她素来很少跟我提及她的过往。
难得的,姑姑竟跟我聊起了她过往。
她自小由老阁主一手教养。
十几岁意气风发出去历练,年少轻狂少了防备被人伤了筋脉。
幸得一位书生相救。
书生温文儒雅,姑姑一见倾心。
但年少的喜欢,热烈又脆弱。
两人闹了口角,姑姑说了气话。
一别已是一生。
她说时手中摩挲着爹娘留给我的玉玦,身后是被风吹落的泛黄的银杏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