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此后并非如此。
沈长风仍旧倚重我皇兄,任凭我再如何勤勉不辍,换来的却是他一次又一次的拂袖叹息,不遂所望。
那人从始至终都站在我皇兄身边,不遗余力辅佐他,一步步将他送上高位。
连半点笑颜都不愿再分给我。
我思而不通,究竟哪里出了问题?我想过质问清楚,可他为尽心为我皇兄铺路,平日压根没功夫理会我。
甚至在他的眼中,我所有的不忿都是在同他闹小脾气!
我便等,等他同我言明的那日。
诸事难料,我未曾想到,我等来的却是他的句句轻视。同皇兄作比,我被他贬得一文不值。
10
那日御花园,桃红如雨,芳菲未歇。
亭榭下,沈长风与我父皇品茗论经。
兴致忽起,父皇随口一问:“泽致与凌渊,长风你如何看待?”
那人闻言指尖一顿,抬眸对上皇帝的视线。
“臣不敢妄言。”
“长风直言无妨,同朕你还作甚旁的虚礼?”
沈长风推脱无方,便如实谈起。
“大皇子好学不倦,身具经世之才,兼怀凌云鸿志,论道经邦常有独到己见,若言国法之道,诸君闻之,无不交口荐誉。排此,大皇子尤重社稷黎民,心系天下,悯惜百姓,早已贤名远传。”
他收了书卷,起身朝我父皇拱手揖礼。
“大皇子举间无双,堪当大任。”
“那凌渊呢?”父皇甚悦,琅笑又问。
“二皇子……”
沈长风垂着眼,迟疑了。
我藏在栏柱后,心里不安又难捱。
“如何?”
良久不见沈长风开口,父皇有些不耐。
“二皇子他……”
沈长风轻吁口气,攥紧了手里的书卷。
“二皇子心性不稳,义理不明,实难同大皇子并论。”
一语落,字字诛心。
我只想逃。
原来这才是那人心里真正的我!那昔日的看待又算什么?!
虚言妄语,都是假的。
11
护国将军功绩赫赫,备遭朝臣忌惮。
可我没想到,父皇亦视我舅父功高盖主。
朝堂之上,他听信谗言,收了那方帅印,寻了个罪名,下令于午门斩首我父舅,一众家眷全部流放充军为奴。
还言我非其子嗣,查出我乃母妃入宫前同人苟且后怀上的,便是毫不留情下诏赐死我母妃,削我皇籍,流放边陲。
仅一朝,一切皆成云沼之别。
我哭着去找沈长风,父皇最是看重他,他在朝上的耳目势力也遍布甚广,他一定有办法救我父舅和母妃!
那日风雨如晦,我跪在阶前求他,磕得头破血流,换来的却是那人拂袖离去,留下一句——
“天命如此,无力回之。”
声色泠泠,淡漠疏离。
我想追上去问他,什么是天命?!哪有什么天命之说,救与不救不过是他的一念之间!
奈何风摧雨折,我还未抬步,就已经径直倒在了茫茫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