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依靠在床边,想了许久。
自己屋子里有几个丫鬟,上辈子因为自己落水这件事儿。母亲大发雷霆,甚至连自己都没有告知,就做主换掉了身边的几个丫鬟。
后来换上来的丫鬟,有背着她和赵小棠通风报信的雅香,有成婚后偷偷摸摸和钱子贤勾勾搭搭的沉香。沉香最终成了钱子贤的通房丫鬟,而雅香,则迫不及待的去了赵小棠那里伺候,把自己这个主子,忘得一干二净。
想到赵小棠,秦云依恨得双眼通红。
夺夫之恨,杀子之仇,若是能轻轻放下,自己岂不是枉为人?!
可现在距离赵小棠来到苏州还有一阵时日。眼下最重要的,是帮着母亲把府中料理清楚,毕竟很快,父亲就要回来了。
这次回府,父亲会带回来一个小妾。这才是夺走母亲宠爱的最大的危险。要知道,府里的这些姨娘,虽然一个个都蠢蠢欲动,谁都不服谁,可仍然被母亲压得死死的。
秦云依也不把府中这群姨娘放在眼中,毕竟,上辈子的母亲也是能弹压的住家中这群姨娘。
秦云依叫来现在伺候的丫鬟,一个叫绿翠的,低声耳语了几句。又大声的吩咐道:“绿翠,你去看看我跌下来的地方,那个假山上有什么。”
绿翠答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另一个丫鬟红杏见秦云依醒了,赶紧端来冰糖燕窝粥。
秦云依喝了一口,浅浅的打量着红杏。这个红杏身上穿着一身杏红色的薄衣,身段模样皆是出挑。秦云依放下燕窝粥,看了眼红杏,说道:“我醒了。你去母亲那边说一声。”
红杏答应了一声,撩开帘子就出去了。没一会儿,钱氏身边的桂嬷嬷进屋来了。一看秦云依居然一个人在屋子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桂嬷嬷气不打一处来,大声说道:“大小姐的脾气也真是太好了。屋子里怎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桂嬷嬷嗓门大的很,屋外很快进来一个小丫鬟,怯生生的解释着两位大丫鬟有事出去了。
桂嬷嬷是钱氏的陪嫁,平日里根本不把这群小丫鬟放眼里。听到这话,桂嬷嬷眼睛一瞪,那小丫鬟身上一抖。桂嬷嬷很是满意自己的威风,得意的说道:“你这个小丫头,反了你了。她们两个出去了,你还呆呆的在外面?!让小姐一个人在屋子里?!”
秦云依冷眼看着桂嬷嬷在自己的屋子里立规矩,一句话也未说。
她记得,这个桂嬷嬷,在母亲逝世后,就收拾包裹回了钱府。之后自己被钱府收留,桂嬷嬷看自己的眼神,可和现在完全不一样,那种带着嫌弃,厌恶的眼神,自己永远都忘不了。
这个桂嬷嬷,就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
不过也难怪,桂嬷嬷是钱府的家生子,自然是向着钱府的。上辈子自己这个孤女,怎么可能真正得到这些小人的尊重。也只有母亲还在的时候,才会让桂嬷嬷正眼相看。
秦云依看着桂嬷嬷盛气凌人的样子,终于开了口:“嬷嬷好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我秦府的主子呢。”
这话说的很重,基本上秦云依就是在说桂嬷嬷一个奴婢目无主子,反了天了要当主子了。
桂嬷嬷也是老人了,当下收了声,轻声细语的对着秦云依说:“大小姐说笑了。大小姐宽以待人,是下人们的福气。可这些小丫鬟们,惯会偷奸耍滑。老奴过来了,没一个招呼不说,这帮小蹄子竟然还让小姐一个人在屋里。按理说,小姐身边的大丫鬟有事出去了,那屋子里就得有二等丫鬟进来服侍着。”
“难不成,大小姐想要喝水,想要梳妆打扮,还得亲自来么?咱们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的规矩。让小姐出声喊丫鬟做事情,就是那些丫鬟们没有眼力劲。就是该罚。”
秦云依想了想,觉得桂嬷嬷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自己父亲是商贾,这个时代,讲究‘士,农,工,商’,尽管自家是苏州城巨富,可在世俗眼里,自家地位极低。
上辈子,在钱府,她的大舅母,也是她的婆母,竟然明着瞧不起秦云依的出身。“若不是你母亲,是钱府出来的小姐,临终托孤。我呢,偏偏有个好心肠,我是可怜你,要不然,才不会让你做了我们子贤的正妻。要我说,收起你娇滴滴的狐媚样子来,我看着就气不打一处来。整日里穿着素,真是晦气!”
世人都是这种想法,若是自己家里再无一点规矩,怕是这家真的要走下坡路。
想到这儿,秦云依也就没有再说桂嬷嬷什么。
“嬷嬷来我这儿是有什么事儿吗?”
桂嬷嬷笑着回答道:“夫人惦记着大小姐,让奴婢过来看看。若是没醒,大小姐自然就好好歇息。若是醒了,奴婢伺候大小姐更衣。”
秦云依抬头瞧了一眼桂嬷嬷,问:“怎么?母亲找我?”
桂嬷嬷点点头,笑的一脸褶子。
“正是。大小姐,老爷要回来了。”
秦云依一下就就站了起来,爹要回府了。“嬷嬷,给我挑衣服,我要去母亲那儿。”
正说着,红杏打了帘子进来了。一看桂嬷嬷在,先是给桂嬷嬷行礼,又走到秦云依跟前说:“回小姐的话,已经告诉夫人了。”
秦云依点点头:“你来帮我梳妆。等会儿我要去母亲那边。”
红杏一边梳妆,一边听桂嬷嬷和秦云依闲话家长。听到秦府老爷就要回府的时候,红杏心中一跳,脸上一红,手上的劲儿就大了一点。
秦云依‘哎呦’一声,生了气。这家里的规矩确实太散漫了点,一个丫鬟梳头也能走神,难怪道重生之前的自己跑去假山也无人劝阻照看,硬生生的让自己掉下假山摔进池塘。
红杏吓了一跳,慌忙连连认错。秦云依现在心里只想快些到母亲身边去。摆摆手,不耐烦的让她下去了。
红杏退了下去,脸上的惧色很快就消失不见。她急着去厨房找她的二嫂打探消息。她一直记得自己有模样有身段,若不是当家主母钱氏压着,把自己送到了大小姐房中,自己早就成了姨娘。
红杏从她二嫂那儿得知秦老爷是真的要回府了,做起了当姨娘的美梦。这么多年了,主母钱氏嫁过来以后,只生了一个大小姐。之后肚子再无动静,若是她能得了老爷的宠,若是能生下庶长子,岂不是一飞冲天?!
若是将来,钱氏一直不能生育,等大小姐出嫁后,自己和儿子岂不就是秦府真正的主人了?!
红杏越想越兴奋,压根没有注意到,绿翠在背后将她的心态看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