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小演员,你也能安排啊。”
“哎哟,赵总想要的怎么会没有呢,给她酒里加点料,等她晕了就带走,您想怎么舒服就怎么舒服。”
赵总想到宋甜甜那张脸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却还是装作为难的样子:“她醒了报警怎么办?”
李健谄媚一笑:“就说她自己喝多了冲您投怀送抱,想给那破狗要点资源,您放心,都包在我身上。”
“这事要是成了,我给你投资继续当男一号。”
“谢谢赵总。”
听到二人脚步渐近,我咬住手机跑回了房间。
我抬头看了一眼龚导的方向,他正皱着眉头看自己的手机。
不一会,赵总和李健一前一后回到了房间。
李健的餐具已经换了,他拿起酒杯和桌上的红酒,向我这边走来。
李健拍了一下宋甜甜旁边人的肩膀,对方站起身将座位让给李健。
“宋小姐。”李健冲宋甜甜说道。
“李老师,客气了。”宋甜甜淡淡开口。
“刚刚是我唐突了,这杯酒我敬宋小姐,还望宋小姐海涵。”李健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伸手又想给宋甜甜倒酒。
宋甜甜拿起酒杯一躲,顺手拿着桌上另一瓶红酒给自己倒了一小杯。
“不劳烦李老师,我自己来。”
李健脸上没有计谋失败的表情,跟宋甜甜碰了碰杯,却在收回酒杯时将其抬起一半。
宋甜甜只当李健想用这种方式压自己一头,没有在意。
而我却清楚地看到,李健抬起酒杯时,手中有一些细细的粉末飘落到宋甜甜的酒杯中,旁边另一桌上的赵总也有意无意地朝这边看。
我正欲阻止,被一声高呼拦了下来。
“甜甜!”
龚导拿着一杯红酒走过来,他走到李健和宋甜甜之间,不动声色将宋甜甜的酒杯调换了。
宋甜甜疑惑看向龚导,后者深深看了她一眼,她心下会意。
“大黄被提名金鹅奖了,过几天颁奖晚会记得来参加。”
龚导又转身看向李健:“李老师也被提名了最佳男演员,恭喜。”说完龚导便离开了。
许是得知我提名了金鹅奖,宋甜甜高兴不已,疯狂敬了龚导和编剧几杯后,还是把自己喝大了。
好在人还算清醒,加上我一直保护在她身侧,李健没有得逞。
赵总和李健计谋失败的表情,真是笑死我了。
李健下一部男主角怕是泡汤了,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回家后,宋甜甜醉醺醺躺在被窝里,不知道在小声说什么,我把她提前放好蜂蜜水的保温杯叼了过来,扔在床上。
“大……大黄。”宋甜甜冲我伸出手。
我无奈叹了口气,把头伸了过去。
宋甜甜摸着我的头,又挠了挠我的下巴,露出一个专属于醉鬼的笑脸。
“大黄,如果你是人的话,会不会帮我把那群坏蛋揍一顿?”
我下意识点了点头。
“ 除非你是被车撞后变成狗的倒霉鬼,不然你只能咬他们几口啦。”
她的唇角自然上扬,鼻尖轻轻皱起,脸颊带着一丝红晕,圆杏似的眼睛像含着水光。
而我僵硬在原地,回想着宋甜甜刚说过的话。
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吗,恐怖如斯啊!
等我回神时,宋甜甜已经睡着了,我正要转身出去,背后传来宋甜甜的呢喃声。
“大黄,你要是人,该多好。”
刹那间,我的心脏仿佛漏掉了一拍,我从没有过如此强烈想要当人的意愿。
是啊,我要是人,该多好。
6
颁奖晚会当天。
车门打开,我迈步在红毯上,周围相机的闪光灯不停闪烁,我丝毫不惧。
宋甜甜穿着一身女式西装,简单大方,牵着我往签名墙走。
宋甜甜真的很漂亮,我边走边抬头看向她,她同样对我露出笑脸。
第五个奖项就是金鹅最佳动物奖,我势在必得!
受到提名的电影动物演员有四个。
《哪托》中的土拨鼠——尖叫。
《疼爱》中的宠物猪——香香。
《逆光柴途》中的柴犬——大黄。
《溜达月球》中的袋鼠——拳击手。
随着一位知名演员在台上揭晓,现场的灯光照在我们四个动物身上。
全场鸦雀无声,但大多数人都将目光投在我身上。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骄傲得仰起头,准备迎接属于我的荣誉,我就是动物中的影帝!
“获得本届金鹅奖最佳动物演员奖的是……”
知名演员打开了信封,看到上面的字后,似是一愣,又立刻切换回笑脸高声宣布。
“《溜达月球》 袋鼠——拳击手!”
聚光照在了袋鼠身上,他双手戴着拳套,在胸前捶打了一下,向台上走去。
一瞬间,我如坠冰窟。
骄傲的头缓慢低垂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
做人时,我自认为演技精湛,只是苦于没有人脉。
做狗时,我也把自己当作人去演戏,怎么会把最佳动物奖颁给那个只会打人的袋鼠呢!
周围人声嘈杂萦绕耳畔,大家都在议论我怎么没有得奖。
宋甜甜也很震惊,随后轻轻抚摸我的头,安慰我:“没关系,在我心里你就是最棒的!”
我没有言语,只是在原地沉默。
许是怕我在场内一直不开心,宋甜甜牵着我出来,在走廊上散步。
途中她去了卫生间,我在门口等她。
我又闻到了李健的气味,瞬间怒从心中起。
这个王八蛋,要不是他我也不会变成狗,不仅要跟一群动物争影帝,还只能当宋甜甜的宠物!
我循着气味走到一个房间门口,半掩着的房门里传来李健的声音,他在打电话。凭着狗的敏锐听觉,电话另一端的声音也清晰传入我的耳朵。
李健:“赵总,金鹅奖替您打点好了,没有让那只狗获奖。”
赵总冷笑一声:“呵,一条狗能懂几个指令,哪有会打拳击的袋鼠来钱多呢。倒是你,之前黄大雨都搞定了,这回一条狗倒是不行了?”
李健谄媚道:“赵总您说笑了,还得多仰仗您,之前多亏您帮忙才清场了黄大雨的戏约,那傻小子现在还躺医院没醒呢。”
“开价二十万撞人,撞出个植物人,你小子真够狠的。跟之前一样,空出来的代言和片约都分流到你手上。”
“谢谢赵总,谢谢赵总。”
“那宋甜甜?”
李健着急地说:“您放心,我今晚一定给那女人送到您的别墅。”
“记住,狗和黄大雨,最后都不要留活口。龚导?呵呵,他一个人保不住两个畜生。”
屋内二人的通话已经结束,我低头看向地上正在录像的手机,按了一下,咬在嘴里。
“哪来的狗啊?”
我转头,不知道从哪来了个保安,站在不远处看着我疑惑开口。
门猛地被打开了,看到门口的我,李健阴恻恻一张脸,冲我扑过来,我反身一躲,向远处跑去。
“抓住那只狗,他有狂犬病,会咬人!”
李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伴随着保安的脚步声。
想抓到我,下辈子吧。
李健,你完了。
7
终于到了金鹅奖最佳男演员获奖者公布的时候,四位提名演员出现在大屏幕上,逐鹿影帝。
《白日不开灯》李凡
《逆光柴途》李健。
《单调年华》梁辉佳。
《月光沉静的日子》夏冰雹。
这次的颁奖嘉宾,居然是龚导。
其他人面带笑容,等待着结果。只有李健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甚至跷起了二郎腿。
“获得本届金鹅奖最佳男演员奖的是……”
龚导打开了信封,看到里面的内容,面色没有变化,读了出来。
“《逆光柴途》李健!”
聚光灯照在李健一人身上,他站起身向舞台走去。
一道姜黄色的声音,却比他更快。
我三两步跑上颁奖台,嘴里叼着手机,身后还有两个气喘吁吁的保安。
“它有狂犬病,别靠近它!”保安大喊。
场内哗然,龚导看着冲上颁奖台的我面色一愣,随即开口道:“这是我们剧组的演员,不可能有狂犬病,你们怕是被人骗了吧。”
我叼着手机欲递给龚导,抬眼却看见李健露出一抹怪笑,他把手伸进口袋,露出了一条手链,冲我晃了晃。
这手链……是宋甜甜的手链,我看着她戴在手上,是她最喜欢的一条。
我焦急地向台下望去,灯光聚集在舞台上,衬得下方昏暗,看不清观众席。
但我还是看到了,宋甜甜的位置上,空无一人。
“大黄,这手机怎么了?”龚导疑惑开口。
我看着李健手中露出的手链,又看了龚导一眼,摇了摇头,转身向台下走去。
李健笑了一声,走上颁奖台,冲台下鞠躬,看向龚导说道:“让您亲自颁奖,真是荣幸啊龚导。”
“李健!”
场内的大门被人猛地推开,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门口。
一位穿着西服的少女快步走向颁奖台,她身上西服皱皱巴巴,仿佛经历了一场打斗。
“李健,你怎么敢把我关起来,你这是非法拘禁!”
宋甜甜指着李健,大声呵斥。
我看着宋甜甜站在那里,生龙活虎。
她没事,真的太好了。
我转头走到龚导身边,将手机递给他,示意他打开。
龚导拿出手机,点开了里面的录像。
“赵总,金鹅奖替您打点好了,没有让那只狗获奖。”
李健的声音顺着龚导面前的话筒响彻整个大厅,全场鸦雀无声。
录像还在继续播放,对话也还在进行。
李健铁青着脸站在那里,恶狠狠地看向我,咬牙切齿:“你怎么敢!”
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冲到龚导身边,但他并没有去抢夺手机, 似乎也明白这个举动毫无意义。
李健一把拿过最佳男演员的奖杯,抱在怀里大喊道:“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但我是影帝,这是不争的事实!什么黄大雨,什么狗,他们都不如我!”
龚导看着近乎封魔的李健,冷笑道:“虽然是我导的这部电影,但是让你拿了影帝,我感到非常羞愧。因为评审团原本商定的影帝根本不是你,要不是你身后的老板暗箱操作,最佳男演员奖原本要颁给大黄!”
砰!我的脑袋再一次炸开了。
原来影帝是我?
我……我真的做到了!
哪怕是以狗的身份,我的演技也得到了评审团的认可。
我是影帝!
不止我炸了,李健更是炸了。
他暴跳如雷冲着龚导大喊大叫:“一条狗也配拿奖,评审团都被下蛊了吗?你在放什么狗屁!”
李健恶狠狠地看向观众席,下面坐着圈内的演员、制片人、导演,每个人都冲着他议论纷纷,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
他死死攥紧手中的奖杯,转头又看向颁奖台上的我们。
狗的本能让我觉察到了危险,我把龚导和宋甜甜挡在身后,双眼紧盯着李健,冲他龇牙。
“一条狗,拿自己当人了?还想英雄救美呢?”
李健拿着奖杯砸向我时,我也扑向了李健,却被他一脚踹开,重重摔在地上,站不起来。
“大黄!”
“大黄!”
“快叫保安!”
宋甜甜和龚导大喊着。
可恶,为什么,为什么我变成了狗?
如果我是人,我一定可以揍扁李健!
我是人,我想当人,我要当人啊!
强烈的愿望充斥在脑海中,我似乎听到了一个老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想做就去做,心想事成啊,年轻人。”
一瞬间,我身上爆发出了巨大力量,向李健扑了过去。
8
“看新闻没,李健和姓赵的合谋害人那段录像上热搜了,听说判了十年呢。”
“活该!网友们把李健的头p到狗身上了,说他还不如狗呢哈哈哈哈1”
“大黄太可惜了,为了救人受伤,以后不会再演戏了。”
“一条狗会演戏还会收集证据,有那么神吗?”
“没准都是骗人呢,狗能有多大本事!”
周围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传入耳中,我付好钱,拿上袋子,走出了饰品店。
是的,我变回人了。
我同李健扭打完晕过去,睁眼就在病房里。护士看到我醒了, 忙叫医生来。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我的身体没有一点问题,愉快地出院了。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想得最多的还是宋甜甜。
我走到宋甜甜家楼下,像是要表白的高中生一样,有些不知所措。
“宋甜甜你好,我是黄大雨。”
“我是大黄,我来找你玩了。”
“大黄你好,我是黄大雨,我来找宋甜甜。”
“我跟大黄一样是受害者,我叫黄大雨。”
“我喜欢你,我……”
到底要怎么说才好啊!
我站在原地不断彩排着一会儿宋甜甜该说的开场白,这比演戏可难太多了啊!
“你好,你是找我吗?”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绷直了身体,僵硬转过头。
眼前的人正是我朝思暮想的宋甜甜,她穿着浅粉色的运动服,手中牵着大黄,似乎刚运动完回来。
四目相对,宋甜甜波光流转的眼眸逐渐流露出疑惑。
“我……我是……”
我结结巴巴开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甜甜看着眼前的男人,个子高高,面容俊朗,尤其是那双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试探性开口:“大黄?”
“汪!”
“汪!”
两声狗叫同时响起,一声从宋甜甜身边传来,一声自宋甜甜对面而来。
我面露尴尬,随后想到了什么,一脸震惊看向宋甜甜。
对方露出一个戏谑的表情:“你还真变成人了啊,黄!大!雨!”
9(彩蛋)
一年后,我坐在观众席,看向颁奖台上的龚导,内心感慨:龚导真的很喜欢给自己颁奖啊。
“获得本届金鹅奖最佳男演员奖的是……《人狗情未了》黄大雨!”
在热烈掌声中,我走向领奖台,与龚导握手后,接过奖杯。
“其实《人狗情未了》这部电影的编剧,正是大雨本人,大雨能不能跟大家说说,为什么会自编自演这个题材的电影。”龚导笑着说。
“这个嘛……”我扫视着台下,我座位旁边静静地坐着一个女人,她明眸皓齿,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西装,正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我老婆说,这是本色出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