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奇,”我轻轻推了推魏子奇,“我想去厕所,你陪陪我。”
魏子奇烦躁地翻了个身,没好气地说,“自己去,又没鬼。”
“哦,”我假装失望地翻身下炕,穿好鞋。
临出门前,我看了一眼行李的方向,却没敢过去。
外面仍是狂风呼啸,掩盖住我推开院门的声音。
太好了,没门锁。
我顺着记忆拔腿便跑,摸着黑找到了和麻袋人聊天的灌木丛,那里藏着两个宝贵的馒头。
灌木丛不断摇晃,发出诡异的声音。
麻袋人出现。她递给我一个包裹。
“走吧,”我接过包裹。
谁知她竟摇摇头,推了我一把,指向远方。
“一起走啊。”我焦急地拉她。
她摇摇头,撩开麻袋,里面只有一只脚,和一根木棍。
怪不得总觉得她跑起来手脚并用。
她又推了我一把。
我不再犹豫,想要活命的念头塞满脑海,小声说,“等我出去就报警救你。”
我扭头便跑。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猜,麻袋人又藏进了灌木丛。
走到森林边缘,我有些拿不定主意,是要顺着车道走,还是直穿深林。
地图画的太潦草,根本看不懂。
我拨开一片片灌木,艰难前进。
风从枯树木的缝隙中穿过,犹如哀嚎。
每踏出一步都需要全身的力气,脚经常陷在枯树枝中,或者是松软的土地里。
如果走车道,不知道多久才能走到县城,中途还有被大巴司机发现的危险。
穿越深林虽然看似危险,却能节省不少时间。
这里看似没什么大型野生动物。
更何况,最危险的,是我的同类。
我如行尸走肉一般,一步一步向前挪去,时不时抬头看看月亮确定方向。
两天没怎么入眠,腹中空空如也,身心俱疲。
不知魏子奇什么时候会发现我已经逃跑,没准此刻他已经叫醒全村的人来找我。
对深渊的恐惧和对自由的渴望让我无法停下脚步,宁可饿死在这深山老林中,也不想被抓住。
此刻我十分庆幸自己多年来坚持运动,否则此刻早已瘫倒在地。麻袋人没有跟过来也算好事,她只有一只脚,会拖慢我的进度。
绝望面前我变得自私。
“算了,等安全了再找人帮忙救她。”我打开麻袋人塞给我的包裹,一边大嚼干馒头,一边帮自己找借口推脱。
映着月色,看到前面有一道一米宽的小溪。看样子没走错方向。
我缓缓蹲下身,忍不住呻吟,僵硬的腿脚早已不听使唤。
以手掬碗,洗了把脸,大口吞下甘甜冷冽的溪水。
我不敢休息,淌过小溪继续向前走去,沾湿的衣裤被寒风一吹,冰冷刺骨。
仿佛听到远处传来呼喊声,还有纷杂的脚步声。
我驻足侧耳倾听,只是风吹动草木的声音。
麻木地走,不知走了多久,多远,月亮升起又落下,天色开始微微发亮,不知不觉中已经在深林中行走一夜。
“不好,”我心中惊惧,僵硬在当地。
前方本该是密林的地方,居然豁然开朗。
这是一片宽阔的空地,中央停放着一辆大巴,熟悉的大巴。
而魏子奇和大巴司机,正游闲地靠车站着抽烟,整暇以待。
来不及多想,我轻轻抬腿后退,试图绕过这片空地。
“咔嚓。”可能是太过疲惫,看似轻巧的步伐重重踩到干枯的树枝,在静谧的清晨中显得无比刺耳。
余光中看到魏子奇扔掉烟头,走了过来。
绝望中,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拔腿便跑。
魏子奇阴森森地笑着,不紧不慢跟在我的身后。
我跑啊,跑啊。被绊倒,爬起来继续,被树木刮破脸,忍着痛继续。
终于,又饿又累,再也支撑不住,狠狠摔倒在地。
“跑啊。”魏子奇语气温柔,他蹲下身拽住我的头发,表情狰狞。“我让你跑啊。”说着他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我半边脸颊火辣辣的疼,已经没有力气抗,只能犹如一具尸体一般任由他拖拽到大巴旁。
就像是厕所里那个娃娃,凄惨,破败。
“臭婊子。”魏子奇把我扔上大巴,又狠狠给了我一脚。
我捂着肚子,蜷缩在地板上,眼泪控制不住地留下来。
“行了,”大巴司机坐上驾驶位,“打坏就不值钱了。”
魏子奇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也许是太过疲惫,也许是心中已经绝望,我居然蜷缩在大巴的地板上,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