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陈惊屿在他自己投资的酒吧里开了一个包间。
他接我过去的时候,陈循礼已经到了,付雪然乖乖地坐在他身边,喝着牛奶。
“哥。”陈惊屿和他哥打了声招呼,目光扫到付雪然的时候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和他哥挤眉弄眼。
付雪然佯装没看懂地偏过头,耳尖却红了。
她一直知道高高在上的陈家大少爷把她当成心上白月光。
心安理得地和别人谈着恋爱,叫着他哥哥,却总是做出“兄妹”之间不该有的举动。
上一世,付雪然又和新男友吵架,住进了我和陈循礼的家。
在陈循礼压着我的情动不已的时候,付雪然推开了我们的房门。
我吓得惊恐大叫,让她滚出去。
而付雪然却只是执拗地看着陈循礼,“我睡不着,循礼哥哥陪我喝酒吧。”
陈循礼居然真的抽身,颇冷淡地看向我,“你先睡吧,下次别这么凶然然,陈惊屿看光你的时候,你这么叫过?”
那一刻,无穷的难堪将我吞没。
而在我终于崩溃大哭,忍不住推开房门质问陈循礼到底把我当什么的时候。
才是真正的绝望。
他半揽着喝醉的付雪然,在昏黄的灯光下亲吻她的唇。
温柔的不可思议。
而发现我的时候,却目光转冷,放开她,威胁我,“你什么都没看到,乖。”
可陈循礼没看到,他的身后,付雪然在冲着我笑。
所以后来,我死的时候,陈循礼崩溃忏悔,说爱的人是我,我一个字都不信。
他还不如陈惊屿那条疯狗。
陈惊屿自然地揽着我坐在了他哥旁边。
“人小姑娘原谅你了?”
“还得多亏哥帮我哄她呢。”陈惊屿笑着冲他哥举了举酒杯。
却不知道,在酒桌下,陈循礼的手正放肆地在我大腿上游走。
他颇为用力,大概是有些不爽的。
我翘起高跟鞋,勾陈循礼的裤腿,装作不经意地碰到了付雪然。
她先是一愣,然后低头看到了桌下的糜乱。
那张漂亮纯情的小脸顿时被嫉妒和愤怒染红。
她咬唇看向我,语调天真,“这个姐姐,穿得好骚,裙子好短呢。”
我还没来得及收回腿讽刺她,陈惊屿就将手中的酒杯擦着她的脸砸了过去。
吓得付雪然毫无形象地缩在后面尖叫。
陈惊屿眼睛通红,整个人透着股戾气。
我想到了他将我摁进游泳池的场景,也忍不住害怕的瑟缩了一下。
“你,别怕我。”陈惊屿声音很哑,看了我一眼站起来。
我以为他要出去冷静冷静。
谁知道他一把抓住付雪然的衣领,“认识老子那么多年,不知道我有病?骂我女朋友?”
付雪然脸色煞白,颤抖着喊陈循礼,“循礼哥哥,救我。”
从砸酒杯到现在,陈循礼的手还没从我腿上挪开过。
甚至过分地往里伸了一寸。
似乎付雪然那句“好骚”刺激了他的哪根神经。
“你女朋友?”陈循礼神色疏淡,收回手点了一根烟。
猩红的火光将他那张冷白的脸,映照的比他暴怒中的弟弟还要病态。
似乎只要我们当中谁认了这句话,他能把我们都弄死。
“不是,陈惊屿,你怎么答应我的。”我伸手握住陈惊屿的手腕。
此时此刻,只觉得这条疯狗尚比那斯文败类要好沟通。
陈惊屿低头看了一眼我的握住他的手,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啊,好朋友,我忘了。”
他松开了付雪然,任由她像一滩烂泥一样滑下去。
高高在上的白月光,此刻慌乱难堪犹如一捧污雪。
陈惊屿拿起烟盒,手有点抖,似乎在克制着极大的情绪,“我出去吹会风,等会回来。”
我真怕他出去拽着无辜的路人打一顿。
付雪然拽着陈循礼衣袖小声啜泣。
陈循礼将牛奶推过去,“别哭了,你惹惊屿干什么?”
他唇角勾着浅浅的笑,似宠溺似逗弄。
“本来就是,她穿那么短……”付雪然一脸纯真地嘟囔着。
我看着陈惊屿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回她,“关你什么事?我脱光了也不关你的事。管好你自己。”
“我看到了!”付雪然没忍住,说了出来,表情愤恨。
陈循礼脸上的笑意淡了,“看到什么了?”
“那你应该把眼睛挖了,不该看的东西也看?我是穿给陈惊屿看的,知道吗。”我挑着眉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本来打算装傻的付雪然立刻将手中的牛奶泼了过来。
早有准备的我立马避开,只有手臂沾上了牛奶。
乳白的液体慢慢滑落,在昏暗的灯光下,暧昧至极。
我笑了一下,“我会告诉陈惊屿的。”
陈循礼抬头淡淡地扫了我一眼,唇角微翘,全是讽刺。
等陈惊屿冷静好回来,看了热闹的人自动替我鸣不平。
陈惊屿青筋暴起,指着付雪然的鼻子让她滚,恨不得卸了她。
他哥只能送受尽委屈的白月光回家。
临走前,陈循礼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目光似乎要洞穿我们。
我知道,他看不得陈惊屿放在我腰侧的手,也看不得众人起哄我们的样子。
玩到天快亮,几乎所有人都喝懵了。
陈惊屿自然地叫车带我一起回家。
我刚卸完妆准备去浴缸泡一会,门被打开。
只有陈循礼。
他上次来,问我要走了钥匙。
“你怎么来了?”
我看着他那张清隽冷淡的脸,心里莫名有些不踏实。
如果说陈惊屿是暴虐的疯狗,那陈循礼就是阴冷的毒蛇。
永远一副清冷的笑脸,可骨子里藏着病态的残忍。
他目光微冷,但又放肆地在我身上游移。
“穿给惊屿看的?他配吗?”
“不和我回家吗?喃喃。”陈循礼半靠着吧台,笑得很温柔,“我已经回来了。”
我微微垂头,“住在这里很方便,我方便上学,你也方便照顾付雪然。”
这样的神情,会取悦到他。
其实,我后来有明白,陈循礼嘴里对我的喜欢是什么。
他大概是个变态,越喜欢的人,便越要看她伤心。
只要我因为他而哭,因为他而崩溃,他的大脑,会让他比在干什么都爽。
那我把这些都还给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崩溃,和自己亲爱的弟弟反目成仇。
“可是不方便我呢,喃喃。”
“不过我弟应该比较方便,对吗?”
陈循礼伸手敲了敲吧台,“他在这碰过你吗?”
脑海中疯狂的画面不可抑制地涌现,但我还在保持冷静,大步上前,搂住他的腰。
委屈至极。
“明明是你那样对我,你把我一个人丢下来,去陪别的女孩子三个月,是你在她羞辱我的时候一言不发,甚至还哄她。你还这样说我,陈循礼,我怎么以前不知道你这么坏?”
说着,那些从前该流下的泪在此刻应景地流了出来。
陈循礼轻抚着我的头,勾着我的发尾哄,“她男朋友那晚在家暴她,付雪然要面子,我才没有说。”
“我也没有陪她玩,我去意大利跟进项目了,是付雪然自己跟过来的。我对这种事向来很无所谓,你知道的,喃喃。”
“是我太纵容她,以后不会了。”
我微微抬起头,用婆娑的泪眼看着他,“那为什么不解释?”
“想看你伤心,喃喃。”陈循礼的眼尾有点发红,“你越难过,我越兴奋,怎么办?”
我猛地推开他,“你精神病吗!”
“是吧。”陈循礼赞同地点了点头,握住我的手,“我尽量改,别像今天这样惹我。”
“你也知道难过,你也知道伤心!”
和陈循礼半闹半吵半撒娇,终于哄走了他。
4、
我们学校要求英语过六级才能毕业。
陈惊屿四级还没过,他知道我六级考了七百分缠着我给他补课。
一节课三千。
我认真地准备了三天教案,穿了最规矩的卫衣长裤,敲响了陈惊屿的门。
他才起床,头发还是乱的,睡眼惺忪。
“还有两个月就四级考试了,周一到周五晚上八点到十点,周末早上九点到十一点,下午两点到五点,没有意见吧。”
“我要打球,八点多才结束,你去篮球场等我,我们在路上就学怎么样?”陈惊屿笑得很灿烂。
傻子都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我宠溺地冲他笑,“你学习那么积极,当然好。”
陈惊屿房间放着一张很大的电脑桌,足够我教他学习。
打开教案认真给他讲课,半天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抬头发现他在盯着我的衣领。
卫衣的衣领有些空,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片雪腻。
我猛地捂住胸口,合上教案,“我不教了,你找别人吧。”
陈惊屿拽住我的手腕,薄唇轻轻抿着,满脸烦躁,“我错了,别生气,你换件衣服?”
“这是我最保守的衣服!”
“你防狼呢?”
“我防错了?”
陈惊屿不再说话,扔了一件他的冲锋衣给我,打开了空调,嘟囔着,“怪我,怪我心志不坚。”
我冷笑了一声,将他的冲锋衣拉到顶。
大概是看出我真的生气了,陈惊屿学的很认真。
直到今天的课程结束,他懒散地靠近椅子里,拽着我的手玩,“我今天那么努力,没有奖励吗?”
“还有两个月,你每天都要奖励?等你四级过了,我再给你奖励。”
“好!”
陈惊屿不疯的时候,还是一条乖狗,相当好糊弄。
是从前被剧情控制的我太蠢,才会一次次触怒他的神经。
因为系主任找我谈项目,我去篮球场比往常迟了一点。
发现篮球场乱糟糟的,似乎打架了。
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
挤进去就看到陈惊屿眼尾通红,摁住一个男生打,拳拳到肉,血迹到处都是。
他疯了一样,周围根本没人敢靠近。
其实陈惊屿这样暴躁症的人,大家和他玩,也只不过是看中陈家的势力而已。
没有人真心对他。
“陈惊屿!”我忍住心中害怕,在人群最里圈喊他。
本来并没有抱期望,但他真的停了手。
抬头看我,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了。
明明是施害者,却委屈的跟什么似的。
他站起来,朝我走。
还没来得及把我搂进怀里,警笛声响起。
人群四散而开,穿着制服的警察过来,陈惊屿的脸在红蓝灯光的映照下,有惊心动魄的美。
我跟着他上了警车。
他只是牵着我的手,看向窗外,一言不发。
到了警局,警察审问他,我只能站在外面看着。
听得模模糊糊。
陈惊屿很不配合,一个字都不说。
而那位受害人现在还在医院。
可我知道陈惊屿不会有什么事。
因为,他哥来了。
警察局局长亲自过来和他握手,寒暄一会儿,陈惊屿被保释了。
“医院那边打点好了。”陈循礼手抄在口袋里,语气淡淡的,连训自己弟弟一句都没有。
似乎他把人打死也只是小事。
“谢了,哥。”陈惊屿揽着我准备做他哥后座。
却发现陈循礼也开后门。
“哥,你坐副驾。”
“陈惊屿,坐前面。”陈循礼扫了他一眼,钻进了后座。
陈惊屿踢了一脚车门,颇为暴躁地打开了前门。
我坐在陈循礼身边,很规矩。
但依然能感受到他情绪很差。
“我听说你是为了林喃打人?”
“好像,那个人说你把林喃摁进泳池玩她,她只是你的玩具,主人不会喜欢玩具,玩具也不配喜欢上主人。所以才生气了,是吗?”
陈循礼字字句句,看似在责问自己的弟弟。
分明是在让我难堪。
他感受到了陈惊屿对我的特别,也感受到了我们之间的亲近。
他有了危机感,所以又用这样的方式让我清醒。
他想要我痛。
可我本就清醒。
但我还是如他所愿,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抓紧裙摆,头渐渐变低。
眼眶里噙着泪,却倔强地不愿它落下。
“陈循礼!你他妈够了!”陈惊屿怒喝着制止他,细白的脖颈上青筋暴起。
他目眦欲裂,好像看着的人不是哥哥,而是什么生死仇敌。
我就知道情绪不稳定的疯子,是有手足相残的潜质的。
可陈循礼太自若了,他轻轻一笑,“好。但我不希望你再有下次,少给家里惹事,嗯?我不想总是为你收拾烂摊子,哥哥也是有一天会烦的。”
车里不再有人说话。
直到车停在我们楼下。
我和陈惊屿一同下车准备上楼,发现陈循礼也跟了过来。
“才十点半,今天你还没教我呢。”陈惊屿情绪已经完全稳定,语调微微上扬,添了几分不正经。
“教你什么?”陈循礼一丝笑意也没了,全是冷。
“替你忙这么久,不喊我上去喝杯茶?”
陈惊屿皱眉,“你喝个什么茶?马上要考试了,别耽误林喃帮我补课。”
“哦?这么厉害吗?我也去听听,才知道她能不能帮你补课。”
“她当然厉害。”
“嗯呢,我知道。”陈循礼扫了我一眼,笑得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