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自从三年前遵从父母之命嫁给任哲以来,他从未正眼瞧过我,更别提与我圆房生子。
可就在上个月中秋节后,他却突然变了性子。
那晚,月色正浓,府中张灯结彩,庆祝中秋。
任哲醉态可掬,拉着我进了内室,三天三夜不曾停歇。
他没用任何避孕的法子,甚至连平日里常用的避子汤都没让我喝。
我满心欢喜,以为他终于肯接受我这个妻子了。
怀着羞涩与期待,我在家中用民间流传的验孕法试了试——将一碗清水置于灶台上,滴入几滴经血,果见水面泛起红晕。
民间传言,这便是有了身孕的兆头。
我红着脸,去他常去的茶馆找他。
刚踏进茶馆,就听见一阵刺耳的笑声。
那是任哲,他青梅竹马的柳婉儿,还有他两个结拜兄弟——赵武和李川的声音。
柳婉儿娇笑着说:“你们也太惯着我了,我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想看看这事能生出谁的孩子,你们就真敢把朱瑶折腾成这样。”
“要是她知道孩子爹是谁都说不清,会不会气得砸了你们任府的牌匾啊?”
任哲嗤笑一声,语气轻蔑。
“生气?她该谢我赏她这个机会才是!你没见她听说能怀孩子时,笑得跟朵花似的。”
赵武接话:“不过大哥,这朱瑶的身段,真是天生的尤物啊。”
李川也附和:“也就你任哲舍得这么糟蹋她。”
任哲哈哈大笑:“要不咱们赌一把,看看这孩子是谁的种?输了的,就在下个月城里的庙会上,给婉儿买件价值百两黄金的首饰,如何?”
1
三个男人顿时来了劲,争着加码。
这赌约,竟成了他们争面子的游戏。
柳婉儿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透过竹帘,她的目光淡淡扫了我一眼。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我心头一震,手里的帕子险些落地。
“大哥,要是朱瑶以后发现孩子不是你的,露了馅怎么办?”赵武突然问。
任哲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
“她肚子里揣了别人的种,传出去谁不骂她是个**货?自己偷人还被搞大了肚子,她敢说出去丢这个脸?”
“再说,我做事会不留后手?”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叠画卷,甩在桌上。
赵武惊呼:“这画得也太清楚了,连脸都没遮,要是给人瞧见,嫂子这辈子算是完了,哈哈哈!”
李川拿起一幅,啧啧称奇:“跟东瀛传来的春画似的,隔着纸都能闻到那股味儿。”
柳婉儿也拈起一幅,嫌弃地瞥了一眼,随手扔开。
那画卷竟从门缝滑出,正砸在我脚边。
我呼吸一滞,低头一看,画上的人赫然是我。
画中我衣衫不整,眼神迷离,姿态不堪入目。
我扑倒在地,慌忙将画卷捡起,死死塞进袖中。
泪水夺眶而出,止都止不住。
2
三年前,任哲因家族联姻被迫娶我。
他嫌我出身商贾,粗俗不堪,成婚后几乎不碰我。
我以为这次是他终于回心转意。
中秋那夜,他递来一杯酒,我明知酒味不对,仍心甘情愿喝下。
只为求一个孩子,只为让他多看我一眼。
那三天,我放下所有羞耻,迎合他,甚至不惜自毁清白。
可我怎会想到,他竟在酒里下了**。
更不知,那三天里换了人,甚至还有人提笔作画。
这一切,竟只是因柳婉儿一句戏言。
她是他们捧在掌心的青梅,而我,不过是个可随意践踏的玩物。
我踉跄着逃出茶馆。
明明裹着厚厚的披风,却觉得街上每个人的目光都像刀子,刺穿我的衣裳,直勾勾盯着画上的我。
羞耻感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我吞没。
我蒙着头跑回家。
那段路不过半里,却像走了半生。
一进门,我冲到书房,翻出剪刀,将画卷剪得粉碎。
我多想连同自己不堪的过往一起剪碎。
就在这时,门被猛地推开。
我吓得一抖,回神一看,是任哲。
他斜靠着门框,懒懒开口:“这个月你没来葵水吧?”
我脑子一片空白。
“什…什么?”
他走近我,勾起嘴角,笑得暧昧。
“小丫头,那可是三天三夜,我的身手你还不信?走,跟我去医馆瞧瞧。”
他说着,拉起我就往外走。
我被他拽到马车上,呆坐在一旁。
“去医馆,是查我有没有怀孕吗?任哲,你真的想要我们的孩子吗?”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眼里温柔得像春水。
“傻话,我当然想要,女孩像你,男孩像我,多好。”
他演得多像啊。
若不是刚听了茶馆的对话,我怕是真要信了他的甜言蜜语。
到了医馆,任哲的两个兄弟和柳婉儿已在等候。
他们目光不善地打量我。
赵武和李川的眼神黏腻得让我浑身发毛。
任哲把我拉到身后,淡淡道:“听说你可能有孕,他们来贺喜。”
验孕不难,医者取了我的血。
结果很快出来,和家中验的一样,我怀上了。
任哲脸色难辨。
柳婉儿却明显不悦,撇了撇嘴。
他抬头问医者:“现在能验孩子的爹是谁吗?”
医者皱眉,看了我们几眼。
“滴血认亲倒是可以,但孩子才三周,得把针从孩子母亲的下身刺进去,扎中胎儿,还不能用麻药,怕是要伤了孩子母亲的身子,几位可要再想想?”
任哲声音一沉,打断他。
“验,现在就验。”
医者忙补充:“针刺很痛,夫人会受罪,您真不考虑一下?”
他眉头一皱,显然不耐烦了。
“不用麻药就行,你听不懂?”
医者转头看向我。
我苦笑一声,点点头。
“好吧,验。”
3
滴血认亲也要等。
可任哲和他的两个兄弟赵武、李川却等不及了。
他们急着在城中即将举办的庙会上揭晓这场赌局的胜负。
柳婉儿早早放出风声,说要在庙会上置办一场盛大的花灯会。
到时候,谁输了赌约,谁就得为她买下价值百两黄金的首饰。
他们哪里会在意我会不会因此受伤。
医馆外人声鼎沸,围观的人群渐渐多了起来。
针刺刚结束,任哲却冷不丁抛出一句话:“赵武和李川的也取一份,一起验。”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群像炸开了锅。
“这女人也太放荡了吧,竟跟三个男人混在一起?”
“难怪刚怀上身孕就急着验胎,原来连孩子的爹是谁都不知道!”
“她夫君长得俊俏又有钱,她还出去偷人,真是不要脸,我要是她男人,早一巴掌扇死她了!”
医者原本还对我有些同情。
可听了这话,他像是被骗了似的,下手越发重了。
针刺本就不用麻药,痛得我腹中一阵抽搐。
眼前发黑,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我扶着墙勉强站稳。
任哲大步走来,似乎要扶我。
可就在这时,柳婉儿红着眼跑了出去。
赵武和李川见状,忙不迭追了上去。
任哲刚搂住我的胳膊却僵住了。
下一刻,他松开手,我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他头也不回地说:“你先回府吧,我去看看婉儿。”
说完,他便朝柳婉儿离开的方向跑去。
我躺在地上,看着他跑远的背影,心如死灰。
他去找她,总是跑着去的。
围观的人见我这副狼狈模样,纷纷冷嘲热讽。
“这种女人谁都能睡,活该被夫君抛下!”
“小娘子,留个信物呗,一晚上多少银子?我可付得起!”
“付什么钱?这种货色,免费都嫌脏,喊一声她就自己爬上床了!”
我咬着牙,抓着栏杆慢慢爬起来。
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一步步挪出医馆。
4
等我雇了辆牛车回到府中,天色已暗。
我喘着粗气推开门。
一股潮湿暧昧的气息扑鼻而来。
内室里,任哲和柳婉儿的笑声夹杂着衣衫摩擦的响动,刺得我耳膜生疼。
我崩溃地关上门。
背靠着墙缓缓蹲下,双手抱头。
够了,我真的听不下去了!
我不想再听到这些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门又被推开。
柳婉儿走了出来。
她衣衫轻薄,脸上泛着潮红。
脖颈上点点红痕,像烙下的印记。
水房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她倚着门框,用鼻孔看我,语气阴毒。
“你天天恬不知耻地缠着哲哥哥要孩子,哪来的脸?!”
“这么想要孩子,现在如愿了开心不?我一句话,他们兄弟三个就敢轮番上你,下次我把你扔到城外乞丐窝去,你看如何?”
她一边说,一边逼近我。
我只能步步后退。
“就算你嫁给了哲哥哥又怎样,他心里只有我。”
“他刚刚在我身上使劲的样子,你这**见过吗?你不过是个**的玩物罢了!”
柳婉儿红唇开合,满脸嫉妒扭曲。
我心中冷笑。
被三个男人轮番糟蹋,弄得我身心俱碎,她竟还羡慕?
不,她羡慕的不过是那三分之一可能属于任哲的孩子罢了。
我不自觉摸向小腹。
谁知这一个小动作,却让她彻底失控。
“连爹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你得意什么,你也配?!”
我怕任哲听见,忙装傻。
“婉儿,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我也不知道哲哥哥为何要验胎,但我肚子里肯定是他的孩子啊!”
她气得几乎发狂。
“谁允许你怀他的孩子了?谁允许了!我不能给他生,你也别想!”
说着,她猛地伸手推我。
我脚后跟抵着楼梯边缘。
一个踉跄,整个人向后摔去。
眼前天旋地转,浑身剧痛。
腹中更是疼得像被撕裂。
任哲听到响动,急忙从水房冲出来。
柳婉儿却抢先倒在地上,大喊。
“我好心喊你一声嫂嫂,见你有了身孕,来帮你收拾屋子,你却动手打我?!”
“你自己摔下去干嘛?想栽赃我推你?我没有啊,嫂嫂,你为何这样对我!”
她假装刚看到任哲,哭着替我说话。
“哲哥哥,别管我,快看看嫂嫂吧,她不小心摔下去了。”
任哲瞥见柳婉儿身上的红痕,眼底闪过一丝心虚。
他忙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
“婉儿,你伤哪儿了?我带你去医馆!”
柳婉儿柔弱地说:“我没事,就是腿有点疼,嫂嫂伤得重些…”
他冷冷扫了我一眼。
一把抱起柳婉儿,对我怒喝。
“别以为我没听见!婉儿好心来帮忙,我怎不知你竟是这样歹毒的人?!”
我躺在地上,眼皮沉重,嘴唇颤抖着想解释。
“不是的,我没动手,是她推——”
他打断我:“还装可怜,想诬陷婉儿?”
“她柔弱得连扇子都拿不稳,能推你?你编谎话也不看看她那身子!”
“再说,婉儿心地纯善,她推你做什么?朱瑶,你怎变得如此下作?!”
说完,他抱着柳婉儿下楼。
路过我时,他嫌恶地踢了我一脚。
“爱躺就躺着,别挡路!”
柳婉儿扭头对我挑衅一笑。
楼下马蹄声渐远,我眼前越来越黑。
可我不能昏过去。
腹痛得太不正常,任哲不会管我,我只能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