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妻子苏念从医院取回了我的体检报告,抽噎不止。
她说我确诊严重的肾病,左肾几乎坏死,最好的治疗方法是摘除。
正当我诧异之际,苏念拉着我的手,覆上她的小腹,眼含泪光。“老公,我已经怀孕了,现在我们没有后顾之忧,你可以安心手术了。”
我要当爸爸了?!
正当我沉浸在即将做父亲的喜悦,准备接受手术时,却无意中听见苏念和她闺蜜的对话。
“念念,你让我帮你伪造体检报告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摘他的肾给他表哥换上,以宁好歹也是你的丈夫......”“我的孩子就是姜洵的,我不这么做孩子怎么办?我以后对以宁好点就是了。”
病房外的寥寥数语,让我如坠冰窖。
那些我以为幸福的瞬间,原来全都是苏念为了榨干我的剩余价值而设下的骗局!
1.
护士做完术前检查,面色凝重。
“病人情绪起伏太大,血压过高,贸然手术会有风险,建议手术推迟到明天。”
苏念却说:“立即安排手术。”
护士有些诧异:“切肾手术的成功率与病人状况有很大关系,如果强行手术,休克甚至病人死亡都是可能的,即使手术成功,后遗症也会很痛苦。”
苏念闺蜜沈悦一脸担忧,也劝道:“姜以宁还这么年轻,总不能让他变成个残疾人...”
“姜洵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他等不了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必须确保姜以宁再无生育的可能,才能让姜洵放心。”
“行了,让护士准备给姜以宁打麻药吧。”
沈悦把护士拉到一边,不知嘱咐了什么。
我躺在病床上死死地咬住嘴唇,铺天盖地的绝望笼罩了我。
我真心爱护了半辈子的女人,此时却令我感到不寒而栗。
苏念是我学生时期的白月光,我本以为,能娶到她是上天对我的恩赐。
所以婚后即使她天天发脾气,对我没个好脸,我也甘之如饴地哄着。
因为她随口一句话,我跨越半个城市买她喜欢的生煎。
她总疑神疑鬼,我就主动删掉了手机里的所有异性,工作也只在群里交流。
我每个月都把工资如数上缴,家里的房、车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
苏念怕疼,加上担心怀孕导致身材走样,我们结婚几年来一直丁克。
可我的一片真心始终没换来她的好脸色。
结婚三年,她对我非骂即贬,句句话中带刺,连带着也不待见我家人。
她只对我的表哥姜洵热络。
苏念怕疼,加上担心怀孕导致身材走样,我们结婚几年来一直丁克。
我百般央求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她总是说再等等。
怀孕后她却像转了性子,对我百依百顺,关爱有加。破天荒地
我以为她终于回心转意,开始珍惜我。
却没想到她是想把我的肾给表哥换上,救她腹中孩子的父亲!
在我的妻子心中,我命如草芥,就该为她和她的情人铺路!
三年的夫妻恩情付之一炬,她竟为了另一个男人,肆无忌惮地伤害我!
哀莫大于心死,我忍不住呛咳出声。
苏念立刻推门冲进病房,她心疼地擦掉我眼角的泪,柔声询问。
“老公,你是不是害怕了?别怕,我跟宝宝都陪着你呢。”
她摩挲着我的手,像我们刚结婚时安慰着我。
苏念是个天生的演员,就像此刻,她在众人面前扮演着一个身怀有孕却坚强乐观的妻子角色。
2.
“沈悦找了全市最优秀的大夫给你做手术,她也会多费心的,你别担心。”
她脸上的关心不像作假,却又让我活在由谎言和欺骗编织的美梦里,一次次被伤害。
我的心脏传来阵阵刺痛,感觉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
护士推门而入,将配好的麻药放在一边,熟练地剪开我的衣服。
“老公,医生说你的情况很不好,需要尽早把坏死的肾摘除,否则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大碍。”
“老公,你难道不希望宝宝有个健康的爸爸吗?”
一滴泪,从眼角滑下。
我还对苏念残存着最后一丝幻想,没忍住问出那句:“苏念,我的肾真的有问题吗?真的非要今天手术吗?”
苏念愣了一下,有些心虚地撇开眼。
漫长的几秒过后,她还是叹了口气说:“老公,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沈悦也跟着附和:“你信不过别人,总不能不信念念的话呀!她可是你的妻子。”
我无力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都听你的。”
苏念如释重负地笑了:“老公乖...”
我无力地闭上眼睛,护士把麻药打进了脊柱,我很快没了知觉,只能等待命运的降临。
五个小时后,我被人从手术室里推出来。
苏念和沈悦等在门口,一脸忧虑。只有我知道,他们关心的不是我的生死安危,而是我的肾罢了。
毕竟,苏念的情人,我的表哥姜洵正躺在重症监护室里,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靠透析维持生命。
主刀医生摘下口罩环顾四周,一脸严肃:“姜以宁的家属呢?”
“手术只是暂时的成功,细菌感染和各种术后并发症随时会要了他的命,必须小心看护。”
沈悦连连点头,而苏念的关注点却不在我身上,着急地问:“姜以宁说自愿把肾无偿捐赠给姜洵,医生你看?”
医生诧异,从业几十年来,他很少见到这样的患者家属。
不过他还是点点头,道:“我们会优先考虑患者的意愿。”
苏念这才长舒一口气,等医生一出病房,便迫不及待地跑去照顾姜洵。
3.
我是疼痛唤醒的。
麻药劲刚过。疼,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疼。我的腰部缠满了纱布,血不停地渗出来,很快浸满了纱布。
这钻心的疼痛提醒着我,我的左肾已经永远没有了。
床边空无一人。无奈,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按医院呼叫铃。
腰逐渐失去知觉,可我又能怎么办呢?
医生看到我伤口的情况慌了神,忙不迭地给我换药,止血。
医生一脸的不忍:“小伙子,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我缓缓摇头:“没事...”
血和泪混着,一齐流入我的喉管。
半小时后,苏念和沈悦才火急火燎地冲进病房,苏念手里拎着海肠炒饭。
迎接她们的是医生劈头盖脸的怒骂。
“我千叮咛万嘱咐,患者的情况很危险,身边千万不能离人!”
沈悦还想替苏念解释:“念念去给以宁买他最喜欢的海肠捞饭...”
“病人现在很虚弱,只能吃流食!家属能不能上心一点!”医生发怒了。
我淡淡地看了一眼那份饭,又扫到苏念脸上。
苏念面上闪过一丝惭愧,躲开了我的眼睛。
我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
苏念记错了,我海鲜过敏。海肠捞饭是姜洵最喜欢的。
这份海肠捞饭彻底撕下了我婚姻的遮羞布。
上药期间,我又听到苏念和沈悦在病房外交谈。
沈悦压低了声音询问,“姜以宁都这样了,还要在网上发布他学术造假的视频吗?”
苏念毫不犹豫地说。
“要发。学术圈最忌讳学术造假,那些好的高校,绝不会收一个声名狼藉的教授。”“只有这样我才能顺理成章离婚。我会照顾姜以宁直到他病愈出院,就当作对他的补偿了。”
泪水夺眶而出。
吓得医生连忙问:“弄疼你了?”
我轻轻摇头,分不清伤口疼和心里疼孰轻孰重。
我珍视了十年的女人,不仅毁了我的身体,还要从精神彻底摧毁我,只是为了给她的情人铺路。
这一刻我真的很想问问她,我们究竟是爱人,还是仇人?
不一会儿,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点开后,发现我抄袭姜洵论文的视频被发到了网上。
视频里还有我的论文和姜洵的查重比对,数据竟达到了惊人的90%!
视频下面,还有不少造谣诋毁我的弹幕。
“视频里的人叫姜以宁,是我们学校的教授,他平时就喜欢偷别人的数据,这次被爆出来是他活该!”
“我能作证,他平日里最喜欢挑拨是非,在学校就喜欢针对其他人,恶毒死了。”
“真不知道那个对他千依百顺的老婆知道姜以宁是学术界的败类,会有什么感想?”
其实稍微懂行的人都知道,这些视频的内容纯属无稽之谈,论文查重更是漏洞百出。但网络喷子们不辨真假,只一味地咒骂我。
那一条条咒骂的话像一柄柄尖刀,刺向我的自尊,疼得我浑身颤抖。
我任职的高校打来电话,通知我尽快办理离职。
校长语重心长地说:“人言可畏呀以宁,等日后有机会,学校一定出面为你做主。”
4.
苏念心疼地伸手蒙住我的眼睛:“以宁,别看了。”
沈悦抽走了手机,气得破口大骂:“这些视频是从哪儿来的?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
苏念愧疚极了:“我已经**了。老公别怕,我立刻让那些视频全网下架。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她们互相配合,演技了得,每一个动作都惟妙惟肖。
我强忍住胃里翻涌的恶心。
苏念半蹲在我面前,目光真挚:“老公,不管发生什么,我跟宝宝都会一直陪着你的。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安心养病。”
视频很快下架了。
可早就有很多人保存下来,一传十十传百,我的名声彻底毁了。即使身体恢复,也无法回到从前的生活。
更没法重新站上讲台,教书育人,实现桃李满天下的梦想了。
我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心如死灰。
这些日子,苏念不仅给我端茶送药,洗衣擦身,甚至我父母的祭日,她破天荒地提出,要替我祭拜。
如此事必躬亲,若是从前,我只怕是感激涕零。
可现在我却觉得恶心和悲哀。
我鼻头一酸,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苏念焦急地摸摸我的额头:“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又疼了?”
没等我回答,她着急地跑出去:“要最好的止疼药,我不会再让我老公受到一点疼痛!”
看着我陷入昏迷,苏念卸下伪装,脸上的嫌弃和厌恶一览无遗。
“这个废人能让老娘伺候几天,已经是祖上积德了。都是你挡了我们一家人团聚,我真想亲手弄死你...”她突然捂住了我的口鼻。
直到我快要窒息,她才松手,恶狠狠道:“这次先留着你的命,拿到财产再说。”5.
沈悦给苏念带来消息,说姜洵的换肾手术很成功。
苏念捂着嘴喜极而泣,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
“宝宝呀,我们很快就能一家三口团聚了,开不开心?”
“可是你跟姜以宁还是夫妻。他若是知道真相,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沈悦面色担忧。
苏念嗤之以鼻:“那个傻子几年来被我玩得团团转,要除掉他还不容易?让他当垫脚石都是便宜他了。”
她眼中冒出阴狠的光:“我最爱的只有姜洵,谁都不能挡我们一家三口的好日子!”
一进病房,苏念藏起跋扈骄纵的神色,温声细语地给我喂饭
她细心地一口一口吹凉,送到我嘴边,不时拭去我嘴角的汤汁。
正吃着,病房里来了不速之客,是我多年未见的姨妈。
只见一大团肉扑进来,她大呼小叫道:“哎呀乖甥,你年纪轻轻怎么就生病了呢?作孽哟!要是我姐姐在天有灵怕是要心疼死了!幸好我这外甥媳妇心疼你,把你照顾的周周到到...”
“我给你带了上好的补品,快补补!”
我瞥了一眼那几个干瘪的苹果,和超市里30一箱的牛奶,懒得搭理。
姨妈悻悻地:“按理说你做这么大的手术我也该尽点心意,可是最近钱难赚哟...你姨父那个杀千刀的...”
我听着她哭诉,冷不丁来了一句:“姨妈要是心疼我,不如把这大金戒指送我,就当凑手术费了。”
我盯着她的手,一只手上带了八个戒指,金灿灿一片,简直闪瞎我的眼。
姨妈瞬间像吃了苍蝇一样,结结巴巴地解释。
“这是假的...十元一个...”
我默不作声,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苏念打圆场:“以宁你也太不礼貌了,长辈来看我们,这份心意怎么能用钱来衡量呢?”
我厌烦地摆摆手,那几个干瘪的苹果滚到地上,我下了逐客令。
“没事就回去吧,医生说我需要静养。”
“大外甥你养病要紧,不如学校的工作就让给你表哥吧?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们可是亲人呀。”
这才是她的真实目的。
苏念的眼睛亮了,她刚想替我同意,就听到响亮的耳光声。
5.
“啪!”
我使出浑身的力气,打了姨妈一巴掌。
一瞬间我颅内充血,血压飙升到180。姜洵不仅夺走了我的妻儿,还想夺走我引以为傲的事业,真是不知廉耻!
姜洵的妈被打懵了。
愣了几秒钟,她叫嚣着骂起来:“真是反了天了,小赤佬你敢打我?没我们一家人你还在垃圾堆...”
“哎哟我的命好苦哟,十几年养了个狼崽子,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哟哟哟哟...”
说着说着,就在地上撒泼打滚。
我冷眼瞧着,“你们做的脏事自己心里清楚。”我姨妈顿时不吭声了。
五个壮汉齐心合力把她“请”出了医院。
苏念谄媚地扶她起来,姜洵的妈嫌弃地推开她的手,哼了一声。
“兄弟共妻,我们姜家是要被戳脊梁骨的。再说谁知道你肚子里的野种是不是我儿子的。”
苏念低眉顺眼:“妈,我跟姜洵是两情相悦...”
“按理说我是不会让二手货进家门的。孩子要真是姜洵的,你再带五百万嫁妆,我就考虑一下。”
姨妈拍拍手,一摇一摆地走了。
苏念在背后咬牙切齿地骂道:“死老太婆也配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
几年来我把苏念宠上了天,倒真让她以为自己是公主,她早早地辞了工作,每天在家插花品茶做pa,月月把我的工资花得精光,哪里能凑够五百万?
思考再三,她打起了车房的主意。
我摇着轮椅独自来到医院天台,拨通了一则海外电话。
“我想好了,我同意去德国任职。”
“在此之前,我希望你帮我联系国内主流媒体,还我清白。”
对面传来白羽轻快的笑:“姜大才子终于舍得屈尊降贵啦?”
“我做事,你放心。”
我拒绝了白羽远赴重洋来帮我的提议,“我这里情况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