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神道》 仙首十二称臣否（9） 在线阅读
大赤天八景宫
“这便是口含天宪，金口玉言，被称作言出法随的能力么。”大赤天上，八景宫中，一身杏黄道袍，掌中把玩着混元珠的元始道人，面色凝重的掐指推算着此刻凌霄宝殿中正在发生的一切。
“虽说衍变颇多，其中又杂糅了妖术同仙道的精粹，然其本质，仍不脱命之巫神帝江的命巫之术啊。这种能为，自帝江巫神莫名陨落后，已然久违了。”盘腿坐于风火蒲团之上，手持蒲扇调控着面前八卦炉火力，悠然炼丹的太上道人，如今却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不疾不徐，尚有着追思怀古，反本溯源的兴趣。
“你我对他的了解真的很少，当初我等师兄弟三人同接引准提两位道友尚在域外之时，今朝的天庭之主悍然出手，竟是凭着一番你我至今难明的施为使得天帝帝俊不知所踪，雷泽龙神身陨道消，天皇陛下同之后的地皇陛下和人皇陛下被生生禁囚于火云洞中，还被美其名曰以此永镇人族气运。奈何此子如今大势已成，纵使我等亦不能无故向他出手，否则，便会遭天道镇封，虽说被天道镇封不是什么太过无解的事情，但终究要耗费百十年时光来消去这般麻烦，昔年通天师弟，就是在大意之下无辜吃了这番苦头啊。”元始面色凝重如旧，手中印法生生不息，连绵不绝，俱是将凌霄宝殿乃至于离恨天的全部情形事无巨细的映照于他的心头，以使得他足以在这庞大的信息量中，获取他所需要的蛛丝马迹。
“正是因为我等归来太迟，故不晓得他究竟身负何等凭依，手持哪种手段。而他却也乖觉，在我等归来之后，布道千年的这番光阴中，反是匿迹于他那人造之天中避不出世，论起来，今朝他遣那太白金星至昆仑玉虚宣召仙首十二，说不得，却是我等归来后，他的第一遭出手不成？”随着太上道人手中蒲扇的轻轻摇曳，他面前丹炉中的火光愈加薄弱，渐渐地，终是化作一袭袅袅青烟，踪迹全无。“虽说今日之果，盖因早先老师那句意义不明的仙首十二，但这句话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是否如众人猜测那般，现下实已无甚重要。”在探手自炉中将炼好的金丹一一取出置于他早已备好的黄皮葫芦当中之后，道者方才继续起自己先前的话语。“不过，你既然允了你门下的十二名弟子应诏前往天庭，怕也是存了探探这玄穹高上玉皇大帝底子的心思吧。”年老的玄袍道者在挥手将葫芦送向丹炉外的木架之时，却是将自己似笑非笑的目光投向了他那尚在冥思苦想，严密推算着凌霄宝殿正发生事物衍生走向的二师弟。
“师兄懂我。”听了太上道人的挪揄，元始道人亦是长叹一声，徐徐言道：“他想试我的心，我便探他的底，这交易很公允。至少，如今我能确定一件事情，他所修习的功法，同天帝帝俊陛下的周天星辰之道截然不同，反倒是巫术，妖术，甚至我紫霄一脉的道术都兼有修习的样子。不过，我一直都知道他莫名拥有着强大到可以抗衡圣人的力量，今日能知晓些许他的手段，却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只是，这玉帝最令我心惊的，实则是他那深不见底，走一望三的深沉心机。”
如是说着的元始道人，缺还是因着恨铁不成钢于自己徒弟们今朝的表现，而致使神色中罕见的显出了几许低落：“我那十二个徒弟啊，平时看着也挺机灵的，却不知这世间奇功异法无数，保不齐便有什么能为会无声无息的让他们吃个暗亏。今朝那玉帝凭着言出法随的神通，上连宿命，中演天数，下凭我那群傻徒弟自己不谨慎留下的话柄，生生篡改天机，为我紫霄一脉凭空造了场神仙杀劫出来！哼，这帮小家伙以后也要吃些教训了。”
“这算计确如师弟所说，是针对我紫霄一脉而来。只是我八景宫人丁凋零，故那玉帝谋划定不是向我而来。你那昆仑山虽可称得上兴旺，可同小师弟的金鳌岛相比，却又自是远远不如了。玉帝此劫虽是借昆仑门下而起，但据贫道所观，其谋划实则剑指东海。师弟啊，我要是你，便好好寻思如何在这场神仙杀劫过后，去如何向小师弟赔罪吧。毕竟，截教已经和世俗结合的太深，太密，‘道心不净，身陷红尘杀劫难脱，修行不精，妄涉尘寰淆乱乾坤’这话若都可用在你门下弟子的身上，那么又会扫到多少截教弟子的身上呢？师弟，你关心则乱，反不如我旁观者清。这场杀劫，恐怕远不是依靠着小打小闹就能终结的了的，保不准，经得这场动乱，紫霄一脉，就要自你我三人之下被那玉皇一网成擒了。”
既然炼丹终了，太上道人也不介意在这闲暇时光同自家师弟畅谈一番。不得不说的是，一向对权谋之术不感兴趣的太上道人，此时却因着未涉其中再加他那雅致高远的境界而显得旁观者清。至少，他如今提出的一些观点和见解，竟是一向以谋略著称，却因着此刻心系弟子而心思略显淆乱的元始道人所不曾注意到的。
“确实，我是关心则乱。”听了自家师兄的分析后，元始忽是深吸了一口清气，在散去了手中的印决，默运玄功后终是平复了自家心绪。待得他确认了自己此刻重新遁入了那无始无终，心无挂碍的玄妙心境后，元始道人方才再挥手在身前重演卦阵，略加推演后冷笑道：“若无师兄提醒，我却是要堕入这局中了。如今的天数，可实在是好看的很。这种看似秩序，实则杀机暗伏的天命，便算是我也险些被一并瞒过去呢。我本来还想等得门下那几个劣徒吃了教训过后，施展神通替他们消了这场劫数。只是若观眼下这般情形，或许就是你我师兄弟三人联手，也难以消除这劫难分毫了呢。毕竟，如今这天数格局，实在是诡异莫测的超出了任何存在的想象！就算是师尊亲手演绎，怕是也无力缔造而成如今这般足以掩盖一切大能目光的奇妙乱局。所以，能使得这天数奇妙至此的，恐怕唯有。”
“天数本身。”恰到好处的回应了元始天尊所提假设之后，太上道人也不等元始道人应答，反是自顾自的起身，步向了自己惯常用来潜修的静室：“这种动脑筋的事情，还是交给你吧。毕竟我们三个当中，负责思考的，一直是师弟你。我且去暂歇少顷时光，当需出手之际，为兄自是责无旁贷。”言说着如是的话语，太上道人的身形却也逐渐的消失在元始道人的视线所及。
“若这神仙杀劫是不可避免的天数。那么，这场杀劫怕是真如师兄所说，端的是相当难熬。只是，死局亦有生机，这场杀劫中，我紫霄一脉的生机又在何处呢？”目送着太上道人的离去，元始道人的眸中闪过一丝名为迷惘的情绪，只是这分少在他身上见到的软弱和动摇，却仅是在他的眸中停留一瞬便烟消云散：“竟是这样，小师弟，看来这场大劫过后，你要恨我很久了呢。”
如是思考着的元始道人终是将一切情感付与一声叹息，而他面上所流露的神情于此刻却是显得格外坚定：“既然这天道的大势无可更改，那就让他的发展置于我的谋算之下好了。只是，自号玉帝的存在啊，我不知汝是有意还是无心，但你终究是仅凭着谋略便能借着天道大势将我紫霄一脉压制到近乎要面临苗裔断绝的险境啊，这份心机手腕，实在是令贫道由衷的感到赞叹称许。不过，我，玉清元始，却想要同你比试一番，看看这紫霄道门同离恨天庭之间，究竟谁能够笑到那时间的尽头？”
此时此刻元始道人心中所存的那万千思绪，自是除却他自身之外再无他人可以感知分毫。不过无论是他还是那玉皇大帝俱都能感应的到的是，随着元始天尊这番决心的坚定确立，紫霄道门一脉同离恨天庭之间那绵延了无尽岁月的合纵连横，正统之争，却是就这样无声无息的以一种惨烈而静默的方式拉开了帷幕！
只是，究竟是手持天道大势的玉帝能够凭着自身的韬略得以品尝那最后的胜利果实，还是打从修道之初就为了自己的理想同自己的同门好友们共同努力，拼尽一切也要力求以细节更改天命的元始等人终能在这无限的劣势下绝地反击，这一切的一切，实在是任何一名洪荒大能都无可预知的未知之数！不过，我们现在就可以知道的是，这场暗手必然多于阳谋的战争，无论其终局为何，每一个入局之人却俱会慨然战到最后——因为，这，同样是天数！
离恨天凌霄宝殿
感知到自身的命数同运道被人强行更改之后，仙首十二大骇之下，却终是不曾失却了玉虚门下的礼数，因为这天庭本就不是他们有资格和能力无礼的地方，而面前那位能够一语间将他们的命运勾连到神仙杀劫的帝尊，更不是仙首十二有资本抗衡的恐怖存在。
如今这番局面之下，却还是刚刚借着较之诸多师弟更深一筹的城府强自镇定心神的广成子代自己的十一名师弟上前拱手言道：“陛下好意，贫道同师弟们俱是心领，怎奈实是有心无力，还望陛下海涵。如今贫道等人出得昆仑已久，甚恐师尊担忧。还请陛下容得贫道同众师弟告退。”
只是这番软中带硬，可称谦恭的言辞方自广成口中言出，还不待立于高台之上的玉帝开口回应，便听得一声阴笑自凌霄宝殿外的通明殿中飘渺不定的传音而来：“这凌霄宝殿是何等地方，岂容得尔等名不副实的宵小来去自如。在下瘟部正神寒浞，久仰仙首十二大名，还请诸位上仙，对我这小人物不吝赐教啊！”
此言一出，凌霄宝殿其内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唯有那尚傲然挺立的帝王嘴角浮现出一丝值得玩味的弧线。当这玉皇大帝返身坐于龙椅之时，忽听他再开金口，颁下玉言：“既瘟部寒卿家有次提议，朕也难得见猎心喜。不若朕的四部正神们，便同这远道而来的十二名仙友切磋一二。记住，尔等若堕了天庭的名头，休怪朕革了你们的职位，着你们闭门思过去了。”
“遵旨。”这一次，是四个声音同时在殿外响起，而宝殿内的仙首十二，却因着玉皇大帝这道不知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的蛮横旨意，陷入了他们自从登临离恨天以来，所要面临的最大劫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