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扎人》 第10章 我要纸扎人 在线阅读
我不记得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也分不清楚之前看到的那些是梦还是真。
总之，纸扎人立着，这就是最离谱的地方。
它站在床上，脖子上做支撑的竹节断了，如同活人的脖子断掉了似的，自上而下低着头看我们。
有那么一瞬间，好像纸扎人的眼睛里都有活人才会有的凶狠光芒闪过。
我怀疑，要不是我没有给这个纸扎人做身体关节，她都有可能朝着我和苏倩伸直胳膊。
“小莫，这，这怎么回事？”
“先别管了，赶紧，准备火！”
……
人活百岁，路有千条，生老病死，在劫难逃。
人从水里来，往火里去，水火无情别再留恋！
火光中，我心里默默念出这两句。
我想，经过这一次，苏倩的噩梦肯定不会再有了。
因为这次烧掉的不只是一个纸扎人那么简单，还有被纸扎人禁锢住的妖邪之物。
噼里啪啦的竹节烧裂的声响里掺杂着奇怪的动静，像是有女人在求救还在呼喊苏倩的名字。
我没去看苏倩，因为刚才一起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我就从她沉默的表情当中看出来，她应该是记起来梦里的女人是谁了。
“她，她是淹死的。”
苏倩颤巍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头也不回冲她挥挥手。
“现在别去想，再拿点纸钱来，等烧完再说。”
最开始就说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苏倩就是因为潜意识里记得才会晚上噩梦里遇到，现在她记起来了，也就不存在潜意识作怪的问题。
唯一的问题在于，我很好奇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随着一把纸钱撒进火里，奇怪的声音也没有了。
……
又是新的一天。
当我回到纸扎铺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路过街口的时候，白事一条龙的黄三宗打趣我，说我最近白天不出门晚上不回来，肯定是在外面找小妞了。
我没搭理他。
黄三宗是胡三爷的侄孙子，祖上三辈都是专门给人搭灵棚、布置灵堂的。他这个人以前看不上殡葬生意，嫌丢人。可后来网上抬棺材小哥还有吹唢呐乐队那些短视频火了之后，他马上就回来了。
租了街头一间铺子，找几个流里流气的人一起办了个白事一条龙。
以前光听说办喜事有全程录像的，到了黄三宗这，他给人搞了个白事也录像、灵堂选风格。
为这事，街上的老人没少骂他。
可人家的生意是一点都不差。
黄三宗也找我合作过几次，每一次让我做的纸扎都稀奇古怪，我这平均几十块钱的一个纸扎，到了他那成了客户专享定制，张嘴就卖好几百。
人家有生意头脑，会赚钱，我不嫉妒。
可他总爱打趣我，这我不喜欢。
关键是这一次，他说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本来昨天后半夜，说好了是苏倩休息，我守着她，后来稀里糊涂的我再醒过来就已经睡在床上了。
师父没教过我那种事情，我也不知道睡了客户，算不算违背行规。
接下来的几天，就和以前一样，我的生活很平淡。
忙里偷闲的时候，我会忍不住给苏倩发微信。
她只简单回过我几句话，总体的意思就是她不再做噩梦了，谢谢我。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微信聊天里那有些生硬客套的回话，我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我承认自己想的有点多。
可换做谁有了我这样的经历，肯定都会想要更多的。
我没忍住，又去苏倩住的地方找过她一次，只是我去的时候，大门紧闭，小区的保安说人家早就搬走了。
苏倩搬家了。
虽然这也是我的提议，希望她换个环境，尽快摆脱噩梦，可她这么大的事情都没和我说一声，估计也是再也不想和我见面的意思吧。
时间一天天过去，大概半个多月。
我逐渐忘记了苏倩，生活又回归到以前的节奏，没想到，那一天黄三宗带来的一群人再次打破了我宁静的生活。
那是个再正常不过的清晨，刚吃过早饭，还没等收拾好铺子，就听见哐哐哐砸门的声音。
“李小莫，快开门，来大生意了！”
黄三宗喊得震天响。
我以为他又要让我做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可打开店门之后，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门外，狭窄的巷子里站了好多人。
大部分都是黑西装打扮，像极了电影里面有钱人家雇佣的保镖，其中为首的是个女人。
那女人看不出年纪，至少三十往上，也有可能四十多岁，一身素装，但也遮不住她满身贵气。
我愣神的功夫，黄三宗伸手推我一把。
“李小莫，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收拾个坐的地方。”
说完，他转身后退两步，冲着那女人满脸堆笑。
“袁夫人，这就是我和您说的纸扎传人。这纸扎铺子在我们这开了一百多年了，那纸扎手艺放在全世界都……哎，哎？”
黄三宗话都没说完，就被一个黑西装从那位袁夫人身边拉开。
我看到他们给了黄三宗一沓钱，少说也得两千。
带个路而已，就给这么多钱，这些人有钱烧的吧。
“你好，请问李汉宗先生在吗？”
那位贵妇阿姨不带丝毫情感的问话，将我的目光拉回来。
李汉宗是我师父的名字。
“不好意思，我师父他两年前就过世了。”
“过世了？”
袁夫人明显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表情都有些凝固。
“呃，夫人，您需要什么，也许我也能做。”
我试探着说出这句话，开门做生意的，总不能客户都到门口了，说两句话就让人空手回去。
袁夫人打量了我好一会儿，缓缓开口。
“我想要一个纸扎人。”
“什么样的？”
“和活人一模一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