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浮》 第一章 道心种魔(1) 在线阅读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黄泉山,莲花台,黄泉山上生莲台,古称黄泉山之上,曾经出现过一朵旷世奇花,佛祖金莲。
佛祖金莲,却并非是说莲花之中形成了佛祖不灭金身,而是得到这莲花的人,将得到佛祖的认可,只要不出意外,成就如来金身,也只是时间问题,而数千年之前的那朵佛祖金莲,便成就了这世间唯一的一位真佛,得道飞升的真佛——莲花生大师。
当然,这一切都仅仅只是传说而已,而现在,这里却只是一座荒山,荒山脚下唯一有人烟的地方,也仅仅只有一个五十来户的小村庄——地藏村。
此时正值初春,细雨缠绵,似乎随时会飘渺成雾,但是其实这细雨已经持续了足有一整天,从早晨,到现在,而现在,已经即将黄昏。
就在今天,地藏村东边的小山坡上又多了一座新坟,坟前的墓碑上面只有短短五个字:周猎户之墓。
周猎户是谁,放在外面,谁也不知道这个无名小卒,但是他却是小村本事最强的猎人,因为他每天进入黄泉山,总是能够打到足够多的猎物果腹,足够多,并非仅只是填饱周猎户自己的肚子,还有寄养在他家的两男一女三个孩子。
“哎,周猎户也死了,小明子他们三个可怎么办啊。”
“是啊,小明子最大,都才八岁,黄泉和碧落……,真不知道他们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下去。”
………………
看着在周猎户坟前哭泣不止的明日归,碧落和黄泉三人,村子里的众人叹息不已,这是与世隔绝的小村,村子里民风淳朴,他们怜惜三人,但是他们不可能无偿抚养他们三人,因为他们并没有周猎户那样的本事,他们打来的猎物和果子,能够足够自己吃饱,已经是非常值得骄傲且庆幸的事情了。
蒙蒙细雨渐渐敛去,或许是小雨也怕黑暗,隐藏起来了,是的,黑暗来临了,村民们劝慰了他们三人一阵,也都离开了这里,孤坟之前,便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黄泉和碧落年纪还太小,他们知道周猎户是他们最亲近的人,失去了他,他们就像失去了至亲一般伤心,但是他们却不会考虑今后的生活,或者说,他们还没到这样的年龄,因为他们都才六岁而已,但是明日归却不同,他已经八岁了,而且他已经追随周猎户入山打猎一段时间了,已经学会了一些基本的生存技巧,他更知道,周猎户死了,自己就成了碧落和黄泉的顶梁柱,他必须弄到足够多的吃食,维持三人的生计。
“黄泉,碧落妹妹,你们别哭了,周叔叔已经死了,我们回家吧。”
明日归站了起来,菱角尚未分明的脸上闪现着一抹不同于这个年龄的坚毅。
在他之后,黄泉也站了起来,不过眼角的泪痕却没干,抬起眼睛,黄泉迷茫的目光落到了明日归的身上:“明哥哥,周叔叔死了,我们,我们怎么办?”
“周叔叔死了,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们,现在我们必须回家了,白天虽然已经下过了一阵细雨,但是看这天气,晚上恐怕会有暴雨,再不回家,恐怕我们会受寒,到时候就只能够等死了,碧落,起来跟我回家,周叔叔虽然死了,但是我们的家还在。”
碧落缓缓地站起来,虽然口中仍旧在念着周叔叔,然而她却会绝对听从明日归的话,因为明日归和她周叔叔一样,都是她最尊敬的人,在她的心目之中,明日归的形象高大如同周叔叔。
黑夜之中,三个瘦小的身影在山路上小心地行走着,没有灯光,没有火把,只有不时闪现的春雷与闪电伴随风雨。
大雨将至!
……………………
第二日清晨,明日归早早的起床,拿起了那足足比自己身高还高的大弓与箭壶。
是的,他要上山打猎了,虽然他自己都清楚,自己未必就能够完全拉得开这大弓,但是为了三人的生存,他不得不背上这沉重的包袱。
当明日归打点好行装,准备上山的时候,门开了。
“张大婶,您,您来这里做什么。”
明日归奇异地看着走进屋的中年妇人道,张大婶没有答话,将手中的食盒打开说道:“小明子啊,我知道你很懂事,但是你现在年纪还小,怎么能上山呢,来,先吃个馒头,这些东西足够你和小碧落三人的早餐了。”
明日归心知张大婶家里原本就不怎么好过,这顿早餐,恐怕已经是他们一天的吃食了,他有心推辞,但是却顾忌碧落与黄泉,因为他并没把握能够为他们找来食物,而他们昨日哭了整天,身体原本就已经不怎么好,如果再饿一天……。
明日归感觉心头有些发堵,张大婶一见明日归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就算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碧落和黄泉想想啊,你张大伯他前几天打了一头野猪,在镇子上卖了几个钱……。”
张大婶絮絮叨叨一阵,却让明日归眼睛发红,默然接过张大婶递过来的食盒,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突然笑道:“大婶放心就是,我今天不去打猎了,先把周叔叔传下的把式练熟了再上山。”
张大婶欣然笑道:“这样就好,你周叔叔死了,你就是他们两人的顶梁柱,你可不能出事了,这山上猛兽很多,你周叔叔都死在猛虎口中,何况是你,好好休息着,别想太多了,如果少了食物,就跟大婶说声,我们家虽然小,但是养你们三个孩子还是没问题的。”
张大婶吩咐完,显然也是有事情要做,不多久便走了。
明日归望着张大婶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下定决心,如果以后自己有周叔叔的本事,定然要报答张大婶,但是现在他却不能遵照张大婶的嘱咐去做——他必须上山。
放下了手中的馒头,他拿起了挂在墙壁上的小刀,朝着黄泉山走去。
空山新雨,衬着鸟语清香,春意盎然的黄泉山总是那么青翠,然而黄泉这两个字,却也衬托出了在这里生存的艰辛,一步踏错,便入黄泉。
明日归瘦小的身影在山中吃力地行走着,这里没有山路,因为村中的人不够多,没法走出一条路来。
没有路,那便只能够自己走出一条路。
明日归心中如此想着,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就在此时,丛林之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猎物来了!”
明日归咪了咪眼睛,缓缓地将大弓卸了下来,拉弓上箭,伏在草丛之中,等待着猎物的出现,听声音,不应该是庞然凶兽,明日归脸上闪过一丝喜意,汗水浸湿了他的脸,他的背,他的衣服。
就在此时,一只兔子从林中跃了出来,速度极快。
运气不错,明日归笑咪了眼睛,如果是凶兽,他根本没有可能猎杀,甚至很有可能会被猎物所杀,成为它们的口食,但是一只兔子显然没有这个实力。
缓缓地拉动弓弦,明日归是生手,但是却也正是这个原因,让他小心地没有发出半点的声响,青翠的山脉宁静依旧,但是这里气氛却是紧张之极。
凭着动物天生的灵觉,小兔子感觉危险就在附近,此时逃出草丛,他浑身的毛发就竖了起来,红红的眼睛盯着四方,似乎知道自己只要一动,就会大难临头一般。
“噗兹。”
“啊,蛇,蛇。”
就在此时,一声惊恐的叫声在明日归的身后响起,明日归本能地向后面一看,小兔子却借此机会,重新钻入了草丛之中,朝山头跑去。
见猎物逃跑,明日归狠狠地朝草丛之中捶了一拳,却无暇去管那兔子,朝后方跑去,等他看到偷偷摸摸跟在他身后的碧落与黄泉,这才舒了一口气,他自然认得这声音是碧落发出来的,而此时抓在碧落手中的,却只是一根树藤而已,明日归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碧落和黄泉两人见明日归出现,顿时都低下了小小的头颅。
“黄泉,碧落不懂事,你怎么也跟他一起胡闹。”
明日归不忍呵斥碧落这个最小的妹妹,心情烦躁之下,便只能朝黄泉发火了,碧落见明日归真的生气,顿时吓得慌了,急忙红着眼睛辩解道:“不关黄泉哥哥的事情,是我缠着黄泉要他带上我的,而且刚刚吓走兔子的也是我。”
碧落一说完,泪水便忍不住流了下来。
明日归一口闷气无处发,现在离村子已经足有七八里,现在回家的话,一天基本上也就不会又什么收获了,当下只得和声说道:“碧落你别哭了,我们今天的食物,就在这山中,如果不能收获到猎物,就只能够靠张大婶她的救济,你们想过这样的后果么,张大婶她对我们好,我们可不能拖垮他们一家。”
“我,我也只是想学点猎术,以后能够和明哥哥你一起上上打猎。”
黄泉弱弱地说道:“当初你跟周叔叔上山的时候,不也才六岁么,现在我也六岁了,我长大了,我也要学,要自己上山打猎。”
声音虽然小,但是明日归却听得出黄泉的心意,此时三人祸福相依,明日归听黄泉这么一说,眼睛也终于忍不住红了起来,再也没有训斥黄泉的想法。
“跟我上山吧。”
转过头去,明日归眼睛终于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