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惊魂》 第1章 在线阅读
序文
我，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小时候经常听爷爷讲起故事，也是因为爷爷，我的眼界要比平常人更开阔一些。
可是自从长大以后，离开了村子外出打拼，成为了一名警察，记忆中那些故事便成了我平时喜欢回忆的美好。
这次休假回村，是我离开家多年以来第一次看到爷爷，我追寻着小时候保留的习惯，提了一个小马扎坐在爷爷身边，听他讲年轻时候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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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代的陇西，地处中国的大西北，黄沙漫天是人们对那里唯一的印象，贫穷是他们的代名词。
落后封建的思想禁锢着那里的百姓，或许正因为如此，质朴忠厚也成为了他们的世世代代养成的性格。
王大牛是上杨村的村长，平日里为人老实，也从来不会得罪别人，只是在他管辖的村中，发生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搞得村子里人心惶惶。
夏日炎炎，阳光炽烤着大地，路边的植物也都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更别提是人了，一个个恨不得光着膀子行走，这估计是近几年最热的一个夏天了。
“这桂花家里什么味儿啊？闻着这么冲，大老远的都能熏死人。”邻居铁柱边走边捂着鼻子，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着桂花家中赶去。
二娃打趣着说道：“可能是桂花男人死了，她一个女人家伤心过度，做饭的时候不小心把饭给烧糊了。”
“去看看就知道了，也有两三天没看见桂花了，咱们这些乡里乡亲的给开导开导。”
唠嗑的过程中，没一会儿的功夫进了桂花的家门，铁柱扯着粗矿的嗓音高喊道：“桂花，你搁家干啥呢，这几天也不知道出来找哥聊个天。”
过了好一会儿，都没人说话，铁柱几人面面相觑，相互对视一眼，“难不成是睡着了？”
“进去看看。”二娃皱着眉头，一张脸变成了苦瓜，“她家这味儿实在是有些上头，又臭又酸的，跟肉放坏了似的。”
殊不知，还真的被二娃给说准了，当他们走进桂花的屋子之后，空无一人的房间一中，散发着阵阵冷风，明明外面日头毒辣，可是这里面却冷得出奇。
铁柱等人打了个寒颤，推开木头做的隔间门，炕上的画面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一块又一块血红色的烂肉七零八落地摆在炕上，有从人肚子里掏出来的心肝脾肺和几节肠子，也有上面还挂着肉串的白骨。
画面血腥恐怖，但还是能隐约看得出来桂花的影子，只是炕上可不止桂花一个人，还有另一个男子。
虽然脸上被咬的坑坑洼洼的，可那模样，明显就是村尾的黄金单身汉李强。
他们两个正一丝不挂的躺在炕上，破旧的粗麻布衫被扔在一边，床单上占满了血渍，场面令人毛骨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是能反应过来桂花和李强在生前做了什么。
一个是刚死了丈夫的寡妇，一个又是到了三十岁还没娶到媳妇的老油条，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十里八村的都会当成饭后闲谈说上好几天。
二娃吓得双腿发抖，“咋滴，这两个人是把他们自个儿给咬死了？”
铁柱道：“看样子好像是这样的，我们还是赶紧告诉村长吧。”
随后，众人匆匆忙忙来到村委会，直接破门而入，一把抓起王大牛的胳膊就往桂花家里跑。
王大牛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气喘吁吁，“到底发生啥事了，你们也不给我说清楚，就拉着我一路跑，累死人了。”
一边说着，王大牛的脚步慢了下来，二娃在后面推着，“哎呀，村长，你还是赶紧去看看吧，桂花家出事了。”
“光天化日的，能出个啥事，难不成你们一堆人跑去欺负桂花一个寡妇？”村长骂骂咧咧，他一把五十岁的老骨头，都快要被这几个年轻人给拽散架了。
没过一会儿，村长来到了桂花家中，看到炕上的场景以后，饶是活了五十多年，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也不禁恐惧。
“这……怎么会这样？”村长平复了一下心情，又连忙转过头，对村子里跟来看热闹的众人说道：“赶紧报警啊，还愣在这儿做什么。”
于是乎，在报警以后，警察很快赶到了上杨村，几番排查之下，确定了屋子里除了桂花和李强之外，没有出现过任何人。
从他们的胃里面也都发现了对方的尸体，警察判断，这两个人是在偷情的时候，情绪上了头，激动之下相互咬死了。
多么奇葩的死法，对于当时的社会来说，寡妇和村里人偷情就已经是天理不容了，更何况还发生吃人这样的事情。
大家都猜测说是桂花男人的鬼魂发现自己女人和外头的野男人有染，所以回来报复来了。
好几个版本的谣言传的有鼻子有眼，本着恶人有恶报的心思，对于桂花和李强的惨死，没有人去心疼他们，反而觉得是理所应当。
甚至于，桂花和李强的尸体也是村长带着几个人找了个地方给随便埋了。
虽然有人同情桂花男人，但也有的人觉得是桂花男人没本事，年纪轻轻就死了，还连自己的媳妇都管教不住，或许在他生前，桂花和李强就已经勾搭上了。
对于没上过学的无知村民们来说，八卦就是他们每天劳作之后的欢乐，尽管他们口中闲谈的对象已经成为了一杯黄土。
但因恶鬼吃人的传说越发离奇，故而向来信奉鬼神的村民门在此后的一段时间中，若是路过桂花家，就会躲得远远的，生怕染上晦气。
只是这么下去终究不是办法，为了不让村子里的人每天战战兢兢的生活，村长特意找来了神婆，在桂花男人的坟墓上折腾一番，也算是给大家一个心安。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看似平淡如水的表面，也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罢了。
某日，天空中飘着稀稀沥沥的小雨，阴沉沉的，乌云直逼人的头顶，压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农村的人对于天气的判断都格外敏感，估计未来的几天时间里，应当还是和今日一样，别说是太阳了，说不定整日都会下雨。
为了攒点干燥的柴火做饭，二娃和铁柱一起约着来到村子附近的山头，背着背篓想找一些已经干枯腐烂的树根。
二娃一边捡着树枝，一边嘟囔着吐槽道：“这鬼天气，自从桂花那件事情以后就没好过，真是让人晦气，你说他们这夫妻两个，死都死了，还搅的村子里面鸡犬不宁的，我都想拿个锄头去把桂花男人的坟墓给刨开，看看里头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一道雷声响彻云霄，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就好像是十辆拖拉机碾过马路一样。
二娃吓的一个机灵，“我不过就是随口说说，难道还要让雷把我给劈死吗？”
“行了，你就少说点吧，赶紧捡柴，捡完以后回家，我看这雨啊，一会儿就下大了了，不然晚上都没干柴做饭。”铁柱呵斥了二娃一声，他的这张嘴，还真是一时一刻都没停下来过。
眼看着背篓被他们装满，铁柱冲着二娃的方向喊道：“都捡完了，赶紧回去吧！”
二娃并未给铁柱回应，像一根树桩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看到这一幕，铁柱心里边起了疑惑，“怎么还不说话？难不成被我凶了两句，跟我生气了？”
铁柱一边说着一边走着过去，一巴掌拍在了二娃的后背上，谁知下一秒，二娃整个人扑腾一下跌倒在地，腹部还留着鲜红的血液，没了生气。
“二娃，二娃你怎么了？”铁柱晃了晃二娃的肩膀，那双黝黑的眼睛如今瞳孔散大，空洞无神。
铁柱的目光来到二娃面前的木桩上，跟人的胳膊一样粗，横插在地里，顶端尖锐又锋利，上面还沾着二娃的血液，一点一点滴在地上，和泥土和在一起，参杂着雨水。
显而易见，二娃是被这根木桩给杀了的，可是，他一个好好的大活人，眼睛又不瞎，怎么可能看到障碍物不躲开，反而直冲冲的往上撞。
铁柱只觉得一阵阴风吹来，后背发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仿佛有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他的后背上。
可是环顾四周，别说是人影了，就连一只动物的影子也没有看到，铁柱心中发慌，拔腿就跑，忘记了还在地上躺着的二娃尸体。
回到村子里以后，铁柱直奔村长家中，气喘吁吁的，手撑在木头钉起来的门框上连忙说道：“村长，大事不好了。”
雨水打湿了铁柱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头皮上，像是刚从河里面捞出来的，脸色苍白，没有一点儿血色，许是刚才跑的着急，嗓子里冒着烟，可还是抵不过他内心的恐惧。
王大牛刚端着一杯茶从里屋出来，白色的洋瓷缸上还刻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几个大字，冒着热气。
“慌里慌张的，多大个人了，一点儿都不稳重。”王大牛抿了一口茶水，褐色的茶叶沾在牙齿上，露出满嘴的黄牙。
此时的铁柱，哪里还懂得稳重是什么，他只知道二娃死了，语气焦急，“哎呀，村长，我和二娃不是去山上捡柴火嘛，结果就我们快回来的时候，二娃突然站在那里不动了，我走过去一看，他居然自己撞在了一根树枝上。”
可能是由于一口气说了太长一段话，所以铁柱大口粗喘着，还没继续说完，就听村长道：“那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咱们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谁没有被树干绊倒过。”
望着村长这云淡风轻的模样，铁柱猛地拍着大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我话都还没说完呢，二娃撞在树上以后，肚子还被捅出一个大伤口来，这会儿人都没了。”
这一刻，村长才大惊失色，“你说什么？二娃他没了？”
“对啊，跟我去捡柴的时候还好好的，捡完以后就成这样了，我也想不通，他为什么看到树棍不躲开，非要往上面撞。”铁柱表达着自己内心的疑惑。
王大牛不容多想，叫了几个人直接往山上跑，在铁柱的带领之下，他们很快找到了二娃的尸体，还是和最初的样子没有什么区别。
眼睛瞪得老大，在雨水的冲刷下，周围的土地也被沾上了二娃的血，脸色铁青，村里人一般将这种情况叫做死不瞑目。
王大牛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二娃他这是被害死的啊。”
“村长，你确定你没有看错吗？”
“二娃他平时为人老实巴交的，怎么可能会得罪什么人啊？”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所有人都在反驳着王大牛的猜测，尤其是铁柱，瞬间慌了神，听着村长这这语气，好像害死二娃的人是他似的。
铁柱反驳道：“不可能，除了我们两个人以外，山上没有其他人，我亲眼看着他是自己撞在树棍上死了的。”
闻言，王大牛解释道：“我说的不是你害死他，而是这山上的鬼魂，下这么大雨，普通人都不敢来这种地方，你们两个倒还胆子大，竟然跑到山上来捡柴火，怎么可能不撞邪？”
王大牛岁数大了，也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什么样的事情没有经历过，这种遇上邪祟的，他也早就经历过很多回了。
雨水冲刷着地面，就算王大牛和铁柱以及村子里的其他众人带着斗笠，穿着稻草制成的雨衣，也还是没能幸免，被淋成了落汤鸡。
被王大牛这么一说，他们似乎明白了什么，像农村这种地方，最容易出现鬼魂一类的脏东西，尤其是在空旷无人的大山之中，成了精的灵物，更是数不胜数，二娃被它们给盯上，也算是他的倒霉了。
当王大牛等人抬着二娃的尸体下山以后，雨逐渐停了，二娃的家人从村头哭到了村尾，那撕心裂肺的声音，不管是让任何一个人听了，都会觉得心疼。
土块堆砌成的院子里，二娃的尸体被停在两块木板拼凑起来的床上，家里人早已经帮他换好了衣服，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王大牛安慰着二娃的媳妇，“你也别太伤心了，人各有命，只能说二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就认命吧。”
二娃媳妇哭哭啼啼的喊着，“俺不信，不信俺家二娃命会这么差，一定是有人害了他。”
说话的过程中，二娃媳妇的目光穿过人群，来到了铁柱的身上，带着明显的怒气。
铁柱见状，心里咯噔一下，立马跳了出来为自己辩解，“你可别胡说八道啊，二娃是跟我一起去砍柴的没错，但是怎么能是我害死的他呢，明明是被邪祟给杀了的，别冤枉好人。”
虽说，那个年代的法律还不够完善，可是杀人偿命，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谁都不愿意和人命搭上关系，铁柱自然也不离开。
奈何，二娃媳妇是个妇道人家，没读过书，只知道自己男人没了，村子里其他的人都说是被厉鬼给索了命，可她总不能真的找只鬼来去报仇，唯一能够发泄怒火的，就只有和二娃一同上山去砍柴的铁柱了。
下一刻，二娃媳妇卯足了劲儿，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铁柱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衣领，瞬间给撕开一个口子。
“你还俺家男人，还说不是你害死二娃的，那为什么明明你们两个一起上山捡柴，二娃出事了，你却好好的活着。”
说到底，二娃媳妇还是不愿意相信她男人是被鬼魂害死的这个理由，愤怒的五官狰狞恐怖，就好像是林子里跑出来的野兽，要将铁柱给大卸八块。
周围几个大男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二娃媳妇给拉了回来。
王大牛端着村长的架子，敲了敲停放着二娃尸体的木板，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也让二娃媳妇瞬间安静下来。
“二娃出事，我们大家谁都不想看见，但是木已成舟，就算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没有办法，二娃他回不来了，我们活着的人也还是要好好的活着。”
话说完以后，王大牛来到二娃媳妇身边，安慰道：“虽然是夏天，但是好在这几天天气还算凉快，二娃媳妇，你也可以好好的跟你家二娃再呆几天，既然二娃出事蹊跷，那这件事情我这个当村长的就给包办了，我会请人挑个日子，让二娃安心下葬。”
毕竟，王大牛是这村子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他说话也还是会有许多人听。
二娃媳妇没再闹腾，安静了下来，爬在二娃尸体旁边，乌黑的头发散落下来，挡住了她脸上的表情。
随后，众人散去，院落里就只剩下了二娃和他媳妇两个人，一人一尸体，待在临时搭建起来的防水棚子中。
天空，静悄悄的。
二娃媳妇跪在地上，这一跪就是一整天，直到天色暗去，她才缓缓从地上起来，披头散发的进了屋子里。
仔细看去，二娃媳妇走路都开始步履蹒跚，踉踉跄跄的，走不稳当。
进了屋没一会儿，又走了出来，手里面拿着一团麻神，晃晃荡荡的出了家门。
又是一个不眠夜，村子里响起一阵哀嚎的痛哭声，当人们赶过去的时候，铁柱已经被二娃媳妇给勒起了。
一个近一米八的壮汉，居然被一个女人给杀了，乌黑铁青的脸上瞳孔瞪的老大，嘴巴还微张着，死相凄惨，令人看了毛骨索然。
至于二娃媳妇，则静静的坐在地上，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儿，又开始放声大笑。
“哈哈哈，我给我家男人报仇了，报仇了……”
二娃媳妇双眸通红，神志不清，有人在王二牛身边小声念叨，“怎么感觉这二娃媳妇的情况不太对劲啊。”
莫说是其他人了，就连王大牛看到二娃媳妇的样子，也有些瘆得慌。
终究是杀了人，二娃媳妇没能逃脱的了法律的惩罚，被警察给带走了，听说刚去监狱的第一天，她便嚷嚷着冤枉，说她没有杀人。
总之，二娃媳妇在外人眼中，已经是神志不清，记忆出现了错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