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失火》 第6章 在线阅读
9
落在最好地段的墓地并没有给这人烟罕至的地方带来些许人气，三三两两的花束只显得更加冷清。
说不清我和顾祁站了多久，可我们两人始终没有开口说话，周遭皆是浓重严肃的气氛。
我往前一步，顾祁拉住了我。
「思鲸。」
语气有些许紧张。
我朝他笑笑
「没事，我只是想摸摸他。」
我走上前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
秦木走的那段时间我说不清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亦人亦鬼，游魂般的在异国他乡醉生梦死，直到有天酒精中毒瘫软在街道上时，顾祁接住了我。
「我送你去医院。」
温润的嗓音响起，伸向我的手仿若真的能将我拉出深渊。
不管他是什么目的，我都毫不犹豫地将手心放入他的。
与旁人不同，顾祁看向我的眸子永远没有掠夺、没有欲望。在他如雾的眼眸中，我只看到了依旧干净的自己。
原来……我还值得被救赎。
10
我驱车到了孤儿院。
说不清是什么心理，自从秦木出事后我再不敢踏入这里一步。
若不是因为这所孤儿院要拆迁建商场，也许，我一辈子都不会再踏入这里了。
走进大门，慢慢的，眼前破败的建筑与记忆中的重叠。
远远能看到几棵老榕树，从前茂密的枝叶只剩下光秃秃的一片。
小时候我和秦木沿着它们追逐打闹，长大后他在树下和我告白，青涩的如同羽毛似的吻落在我的嘴角，我红着脸点了头。
可如今，树没了。
秦木，也没了。
一个扎着两个辫子的小女孩拿着小铲子对着树下的泥土，耐心十足地铲着土，好不容易铲出了个小洞，又慢慢地将原先的泥土盖上。
我有些好奇，往前走到小女孩面前。
听到声音女孩却瑟缩着跑开，站在我的两米开外，睁着大眼睛看着我。
是个很清秀的小姑娘，骨架很小，很瘦，看起来约莫四五岁左右的模样，眼睛里带着警觉。
「姐姐只是想问问你在干什么，没有别的意思的。」
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柔，生怕惊扰了她。
可下一秒，她却径直跑远了。
难道我看起来就这么吓人吗？
我看着她跑开的背影有些不解。
算了，我本来也不指望自己能有什么孩子缘。
我看着树，树干还有零星几杠浅浅的，我和秦木当时用小刀划过的痕迹。
每过一年，我们就在上面划一笔，看看自己有没有长高。
我倚着树，用指甲用力抠出一横。
「秦木，我又长高了。可树木会长出新的枝芽，根茎会壮大，你留下的痕迹却会慢慢消失。」
我对着树自言自语。
上衣的下摆被轻轻拉住，我回头。
那个小女孩不知道怎么又回来了。
「怎么了？」
我压低声音，生怕再把她吓跑。
小女孩递给我一张照片，显的颇郑重其事。
我接过。
照片上的我扎着马尾靠着秦木的肩，笑得肆意。
「你怎么有这张照片？」
我接过照片，有些不解。
小女孩挥舞着手，比划着什么。
「你不会说话？」
我意识到什么，问她。
小女孩点了点头，又蹲下拿着铲子在地上铲着土。
我也蹲下，学着她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铲子受到了阻力，我伸出手往土里抠着，摸到了一个小盒子。
是一个有些年头的盒子，盒子虽被袋子小心地包裹着，可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后不免变得破旧。
我拿着盒子问小女孩。
「这是照片上的哥哥给我的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
我打开盒子，太阳的光打在晶体上，显得格外刺目。
是一个戒指。
被嵌在盒子的凹槽中，镶着一颗小小的碎钻。
我想到秦木出事那天发的消息：「小思，等你回国了我给你个惊喜。」
我以为我永远不会知道他所说的惊喜是什么。我抓着戒指，牢牢地握住恨不得将它融到血液里。
眼眶的液体却怎么都克制不住，像坏掉了的水龙头，哗啦啦地淌着水。
小女孩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巾递给我，我伸手接过。
「谢谢你。你爸妈呢？」
我吸了吸鼻子，使自己得以冷静下来。
小女孩摇摇头。
「你生活在这个孤儿院吗？」
她又点点头。
我想起了院长的丑恶嘴脸，在这地方生活有多难，我是经历过的。
「和姐姐回家好吗？」
我拉着小女孩的手问她。
下一秒她点点头，扑向我的怀抱。
我让她在车上等我一会，将车后座上的玩偶抱枕放到她的怀里。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