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精是没有良心的》 第2章 在线阅读
5
和尚再次将我从青楼截走。
“大师，你就这么喜欢破庙。”
窝在和尚怀里，手指点着他的肩头。
他不回答，也无所谓。
“大师，你在佛祖面前抱着我这只狐狸精不放，合适吗？”
调戏归调戏，身体却很诚实地往他怀里藏了藏。
和尚怀里搂着我，嘴里念着经。
额头上是不断滴落的汗珠。
成佛还是渡情，就在一念之间。
我乖乖地缩在他怀里，没有再闹。
直到天边第一缕光亮起，和尚放开了我，双手合十，长呼了一句佛号。
“阿弥陀佛。”
我翻身从和尚腿上下来，轻薄的红纱遮不住如雪的肌肤。
和尚闭上了眼。
“你还是选了佛。”
其实我并不如何失望，数十年的修行，我区区一个吻，还没有那么大的威力。
“和尚，你还是有头发的样子更好看。”
和尚紧闭的双眼睁开，清清楚楚地倒映着我的身影。
心里忍不住生出欢愉。
“施主恢复了记忆？”
他小心翼翼询问，我没理，扭头就走。
唱了一晚上独角戏，终于轮到我晾着他了。
6
一百年前，火中舞出现在扬州，一个不知名的湖中心。
全城瞩目的盛景，不过是我想要一场尽善尽美的诀别。
但在湖边看客中，和尚属实是鹤立鸡群。
“姑娘留步。”
清新俊逸的少年公子叫住红衣累累的花魁。
“在下青州知府之子，李尘歌，敢问姑娘芳名？”
花魁回过头来，眼神中全是不耐，“滚。”
“原来是滚姑娘，在下李尘歌，二十有三，尚未婚配，无不良嗜好，对姑娘一见倾心，非卿不娶，我……”
那公子很会献殷勤，即便花魁不搭理他，也能叭叭地说个不停。
思及过往，幽怨地看了眼后边跟着的和尚。
“大师，当初我态度那么差，你都巴巴地凑上来，现在怎么就这么油盐不进呢。”
人跟和尚的差距，比人跟狗的差距都大。
和尚没回答，我耷拉着眉眼朝前走。
都知道他选了佛了，我现在委实不该有乱七八糟的期待。
“女施主，”和尚叫住了我，“如果你想起全部记忆，仍不改此心，小僧便还俗，娶你为妻。！！
天降馅饼，把我砸懵了。
不是，说好的艰难抉择呢。
我还想着怎么继续勾引，你就自己咬钩了，你这样，我很没成就感啊。
“走吧，我们该去下一个地方了，你执念所在的地方。”
和尚目光悠远，语气唏嘘中带了不确定。
我只觉得兴奋。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早日化解了执念，我着急洞房啊。”
8
“和尚，你带我来京城做什么？”
如今是太平盛世，皇城龙气极盛，妖类所受限制极大，我已经被压制到不能维持人形。
“带你来看一场戏。”
新科探花迎娶公主，和尚带我站在屋顶上观看。
我不明所以，恢复记忆跟这些有什么关系。
不等开口询问，下方起了骚乱。
有一妇人，当街拦了探花的马。
“公主身份贵重，不能为妾，小妇人斗胆拦马，只求驸马一封和离书。”
众人一片哗然。
我看着那拉着缰绳不放手的妇人，头开始恍惚，好像自己也曾做过类似的事情。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要蹦出来，我头痛欲裂，竟晕了过去。
醒过来时，还是在破庙。
“女施主醒了。”和尚将我揽在怀中，源源不断的灵力渡给我。
“我名狐兮兮，和尚，你唤我的名字吧。”
“兮兮。”
这两个字从和尚嘴里出来，带着说不清的缱绻。
我压住蠢蠢欲动的色心，有些过往还是要先讲个清楚。
“和尚，我以前也这么拦过那负心人的马，是吗？”
“是。”
“你要我恢复记忆才肯娶我，是怕我哪天想起来，离你而去吗？”
“怕。”
和尚搂着我的胳膊，更紧了些。
“那你听好了，我放下了，和尚，这次，我爱的人是你。”
有气无力地靠着和尚，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
有什么滴落在我的脸颊。
“你哭了。”
我一个激灵翻身坐起，看着落泪的和尚手足无措。
“和尚，你别哭呀，我没想惹你伤心，你要是还没做好准备，我们……”
和尚一把将我搂在怀里，声音带了哽咽。
“这一天，我等的太久了。”
我叹了口气，回抱住他。
一百年，故人旧事皆已作古，我红尘漂泊，记忆全失，只有他，等着，记着。
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结果。
“和尚，我来了，你以后都不必再等。”
9
和尚如今已经是得道高僧，他还俗娶一只妖，不是小事。
单是培养他的寺庙那关，就不好过。
“你只要安心待嫁，其余的交给我就好。”
和尚将我打晕，独自一人回了金山寺里。
等我醒来赶去山门，白色的僧袍已经被血染红，浑身法力散尽，踉踉跄跄地迈着台阶下来。
“和尚。”
我失声惊叫，用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赶在他滚落之前扶住。
和尚笑得虚弱，淡粉色的唇瓣一片苍白。
“兮兮，我还俗了，以后，便只做你一人的夫君。”
“好。”
我扶着他走下金山寺的台阶，将佛光普照尽数抛下。
与心上人携手，哪怕他只剩百年，我也甘之如饴。
10
“阿弥陀佛。”
婚期将至，和尚伤没养好，就忙着置办物品，经常出门。
所以当住持找上门的时候，家中便只有我一个。
“女施主，劣徒得偿所愿，老衲本不该来，但有一问，不能不解。”
我松了口气，答疑解惑总比带人走好。
“住持请问。”
“女施主当真原谅劣徒了吗？”
住持修行天赋不佳，如今已经露了老相，双眼都已经浑浊。
但他的悲悯，比当初佛陀在世的和尚，更让我感受到了禅意。
“住持，他等了我百年，过往的些许错漏，非他之过，何谈原谅。”
“阿弥陀佛。”
住持脸上的愁苦更深，他开口想说些什么，被回来的和尚打断。
“师父。”
和尚声音中带着慌乱，我嗔笑着拍他，“慌什么，住持只是来问个问题，不是来带你走的。”
他镇定下来，将我看了仔细，才放下心来。
“师父，徒儿此生，只愿与兮兮长相厮守，求师父成全。”
和尚面带恳求，很是卑微。
我见过他高坐莲台的圣洁，见过他深情不悔的执着，这是第一次，见他不知所措的哀求。
“住持，我虽为妖，却与他真心相爱，求你成全。”
夫妻一体，我站到了和尚旁边。
良久，住持低叹一声。
“痴儿。”
他妥协了，我放松下来，才发现，和和尚十指相握的掌心里全是汗。
分不清是我的还是他的。
我俩相视一笑，心中充满甜蜜。
11
成婚前一日，堂姐来参加婚礼，与和尚见了面。
“怎么又是你？”
堂姐嗓子尖细，对和尚怒目圆睁，如果是原形，估计毛都炸起来了。
她将我拉在身后，不许和尚靠近半步。
“我说兮兮，你怎么又跟这负心汉搅和在一起，为他断了一条尾巴还不够么。”
她说谁是负心汉？我为谁断的尾巴？
信息量太大，我脑子一时间打了结。
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和尚。
他坐在椅子里，整个人低着头，面部紧绷，神情晦暗，无端令人生寒。
但抬起头来看我的一瞬间，就变成了温柔款款。
“兮兮，可能是堂姐认错了人，毕竟当年我一直守在你身边，记混了也未可知。”
“况且，你恢复了记忆不是么，我是不是负心人，你该是知道的。”
想到恢复的记忆，我略微感到安心。
并为怀疑和尚感到愧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