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 第3章 在线阅读
我其实是当男孩儿养大的
活了十五年，就当了十五年的男孩儿
知晓我是个女娃的，家中三个叔婶自不必说，再就是月大娘一家四口
叔婶三个从来不提我的身世，也从来不许我管他们叫爹娘
我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困惑为什么我有两个爹，一个娘
有一次我同嘴里不干不净念叨叔婶的李大头打了一架
把他打得鼻青脸肿，门牙都掉了一颗，哭着回去找他爹李大年
那时候的李大年还只是大乞丐下面的小头头，充其量也就管着两条街的乞丐
他带着五六个凶相毕露的乞丐找到水井巷巷尾的破柴房
花婶三个去了庙会，叔婶其实不是乞丐，只是别人都这么以为
谁教我们没有屋子睡觉，衣衫破破烂烂，也没有正经活计糊口，老弱病残占个全
只是蹲在太阳好的地头晒太阳都有人看着可怜给我们扔铜板
说回这次庙会，王叔王瞎子扬着块破布算命，花婶编草鞋，蒋叔卖草鞋
李大年曾经找我们要保护费来着，可我们又不是乞丐，凭什么要给他们保护费
他却说我们只要睡在大街上就是乞丐，真是好没道理
月大娘因为花婶救过一次她家夜里惊惧梦游的小丫头而格外感激
实在看不过眼就同水井巷的人家商量巷尾的破柴房给我们住
虽然破烂，好歹是个屋子
就当我们是帮忙守着那口甜水井，要不然总有黑心玩意儿往里头扔东西
李大年从那之后就十分看不惯我们四个，觉得我们让他丢了面子
这次他好不容易占理，可不得打上门来
我那会儿又黑又瘦，明明吃不饱却很犟
死死抱着李大年的腿咬在上面，甩都甩不脱
后来我眼前一黑，再醒来是在医馆，说是李大年拖着我出大街时有好心人路过
我有一段时间没见过李大年
再看见他时他摇身一变成了乞丐帮里说得上话的人物
我遇上好心人的那天他也遇到了他的机会，攀上了贵人，开始为贵人办事
猫有猫道，狗有狗道，牛鬼神蛇各有道
京中贵人手眼通天，站得太高，要捡地上或者地下的东西难免会有些力不从心
也不知道李大年是怎么攀上贵人的
我们这等人向来在贵人们看到之前就被他们的仆从赶走以免碍眼了
总之李大年扬眉吐气来找我，告诉我叔婶的来历可不简单
她们得罪了郡主，至今郡主的人还在找她们，只是暂且没想到胆敢躲在京城
我半信半疑，直到悄摸套了蒋叔的话才有几分确信
李大年说是欣赏我这股狠劲儿，让我去为他做事，作为交换他可以替我保守秘密
我无奈答应之后才知道李大年干得是要脑袋的活儿
他在替贵人偷运皇陵陪葬出城，倒卖皇室祖宗的遗物，是怕死得不够快还是怎的
什么欣赏我的狠劲儿，纯粹是想让我当探路的死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