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君成瘾》 第4章 在线阅读
25.
选妃那天,场面奢靡的像是娶亲。
楚渊往正高位一坐,正式开宴。
先后来了许多面容姣好的小姑娘,款款落座,身后全是大臣的苦瓜脸。
见我领了个面带薄纱的姑娘落座,楚渊抬了抬眉,又望向一旁沉默不言的顾员外。
顾员外笑的牙都咬紧了,“将军,您是真有意思。”
我报以桃李微笑,和顾茗换了个座,把顾员外的视线挡了下来。
我环顾四周,对周围环境有了提防。
在战场上见过那么多惊涛骇浪,骨肉血痕,都没有楚渊早早派人到房梁上,等着刺杀我更惊心动魄。
那天之后,脑海中常常盘旋着楚渊放下的话,像冷箭般挑动我的神经。
“宫靳,朕不保证不会杀你。”
歌舞升平之后,各家各户的千金纷纷上前请见,楚渊没一个看得上眼的,人模狗样的摇摇头,还要问问我怎么看。
这样一来,所有大臣不再畏惧皇帝金口玉言,全都胆战心惊的等我一句。
“臣觉得,国色天香,聪颖慧出,适合进宫。”
每一位千金我都规规矩矩的肯定一番,惹诸位大臣后背一凉,满身冷汗。
其实我只是把这个皮球踢回去。
楚渊的恶人名挂不到我头上。
千金各走完一圈,琳琅满目。
楚渊疲惫的揉揉眼睛,朝我这边抬了抬下巴,“朕觉得,明皓将军...”
一众大臣吸了口冷气。
他们怕我入宫。
皇帝祸害天下,再招个能征善战的将军为后,那国家岂不是天天要征战四方?
我顶着众人沉重的视线站起身,行了礼。
“陛下既然注意到了臣身边的人,那臣就着重为陛下介绍。”
一众大臣松了口气,顾员外却一歪头,晕倒在席上。
没人敢救,只是默默地手心冒汗。
楚渊拧着眉头让人把他抬到太医院里。
“顾员外处心积虑藏出去的女儿,竟能被你找回来,塞到朕的身边。”
楚渊佯装发怒,“看你!把朕的爱卿吓成什么样子!”
“臣觉得,顾茗确实合适,况且她本人也有意入宫侍奉陛下。”
我不慌不乱的摘下她的薄纱,却被她盯着楚渊的含情眼刺的心头一紧。
我压下瞬间慌乱,若无其事的问,“陛下可有琴瑟之心?”
“琴瑟和鸣?分明满天都是鸽子叫!”
楚渊冷嗤一声,不留情面的把我拆穿,又觉得不解气,转过身,把手里的酒盅一把砸到地上。
琉璃一碎,响声清脆,大臣们压着脑袋跪的整整齐齐。
四下鸦雀无声。
一根针掉到地上,都是一声巨响。
楚渊倏的起身踱步到我面前,把顾茗拽到自己身边。
他怒火中烧,俯过身,脸几乎要压到我的脸上。
“择日不如撞日,朕今日下聘,明日就娶。”
26.
估计是白天被狗皇帝骂了,晚上堵心的睡不着觉。
我拿出从宫里顺的酒,抱了蒲团扔到院子里,坐在上边喝闷酒。
其实顾茗嫁给他,还真的挺好的。
顾茗从小就心慕楚渊,不管他是如日中天的太子,是任人鱼肉的小王爷,是倾尽天下的暴君,顾茗的心从未动摇过。
不像我,心似飘絮不能定。
我一转头,看到楚渊在我身后一言不发,就那样幽幽的站着。
“难怪宫里少了瓶好酒,原来是被阿靳偷来敬月了。”
楚渊还是狗鼻子。
顺着他的佳酿又闻过来了。
“放着明天的喜酒不喝,自己躲在这里喝闷酒?”
楚渊自顾自的倒了一杯,喝完后微微缩颈,又恢复原样,略带享受的咂咂舌。
“阿靳,你是不是一直恨朕,没好好照顾四哥的天下。”
闻言,我鼻尖一酸,伸出酒杯去碰他的杯子,却透过虚影穿过去了。
哪有什么楚渊。
我笑着灌下那杯酒。
笑自己年纪轻轻眼睛就花了。
27.
四哥是前朝太子——楚铮。
从小我和楚渊这样的小孩子总喜欢围在他身边,他就孜孜不倦的教我们很多新奇玩意,踢蹴鞠,骑马,射箭。
拖四哥的福,我们小时候过得从不无聊,甚至可以说是有滋有味。
深宫水深,四哥身在太子位上,却不是无忧无虑的。
他生母顾氏势大,皇后势也大。
皇后给自己留了个退路——楚渊。
她甚至等不及楚渊加冠之年,就把他扔到猎户林,要打造的心狠手辣,才足以成为楚铮的劲敌。
但皇后没想到的是,楚渊回京后彻底疯了。
他开始对人有敌意,常常披头散发到街上溜达,然后又被皇后的人捉回宫里。
四哥经常接我进宫陪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会更容易接近他,打开他的心结。
“我怕宫里的人都像猎户,没想到他们比猎户更狠。”
楚渊抱着头向四哥哭诉,“四哥,他们杀的不是牲畜,全是人。”
四哥总会轻轻捋顺着他的头发,温柔而坚定的安慰他,“没事的,没事的,四哥会护着你,不要怕。”
我也学着太子哥哥像模像样的安慰他。
“没事的,没事的,阿靳也会护着你,不要怕。”
那时常与我一起来的还有顾沅,他于我们而言是挚交,是先前楚渊众多市井小说的忠实分享者。
市井小说烂俗乏味,处处印着美女图。我享受不来他们的乐趣,所以并不加入。
每次来,顾沅都会偷偷带着新出的市井小说,趁四哥不注意塞道楚渊袖子里,再细心的用食指挡在唇间,轻轻的嘘一声。
28.
四哥总有陪不了楚渊的那一天。
天日清朗,四哥带楚渊去外边骑马散心,不知是两锋相争的人哪一边使了手脚,两边山坡上滚下来一连串的粗壮木材。
连人带马被砸到了木材底下,一根木材比人还壮,楚渊骑了几年的小红马,当时就被砸死在底下。
来找两人的侍卫匆匆赶到时,天已经黑了,侍卫完全没料到这种情况,吓得脑子一懵,腿抖如筛糠。
侍卫只带了两个人,第一时间只能先救出来一个。
“愣着干什么,救人啊!”
四哥头一次朝人发火,他的一只手臂牢牢护着楚渊的后脑和脖颈,那样诡异的形状,侍卫一看便知道是断了。
楚渊正在昏迷状态,侍卫不确定他是否活着。
侍卫也是有脑子的,想回宫后保住人头,就必须救个活的回去。
“我四肢尽散,你们救我,我也活不了几天,救楚渊,他没伤。”
四哥看透了他们的顾虑,信口胡诌了句谎话。
在他们手忙脚乱过来抬木头拉出楚渊的时候,四哥头一松,阖上了双眼。
四哥去世,顾家才真正倒了台。
在平时围在四哥身边的小孩子们痛呼欲绝的绝望哭声中,楚渊被华衣锦服的拥上了太子位。
他需要学习和掌握的事情越来越多,直到深夜才有时间去太子牌位前拜一拜。
楚渊变得很沉默,他的乌发依旧软的像锦缎,可心已经硬的像磐石。
没有了四哥,我再也没有理由经常进宫陪他,不过,我反而有更多的时间随家里长辈学习刀马枪剑。
再见楚渊时,他俨然长成了一副大人模样,神色冰冷,观测人时,似乎能将人看出一个窟窿。
“陛下喊父亲进宫商议国事,我软磨硬泡才混进来。”
见楚渊面带疑虑,我主动开口解释。
他已经很久没说过话,对谁都这样,不到必要时候,嘴巴始终闭的严严实实。
“少进来,皇宫不是什么好地方。”
楚渊难得开口,他正在挥墨练字,规坐于椅子上全身绷直,像块木头。
我自讨没趣的扯了把椅子坐他对面,捧着脸看他写字。
“要不是这里还有一个你,我才懒得来。”
皇宫里处处都是四哥带我们玩闹的场景,我知道回忆是最能让人痛苦的,不见不闻,才能靠着一些可笑的自我安慰勉强度日。
一想起山坡下惨死的四哥,我眼眶顿时红的像要滴血。
楚渊手里的笔一松,抬头看我,我才知道无心说了句该杀该剐的罪话。
“听说你最近在练武?”
他重新望向乏味枯燥的白纸,手里的笔也没再停。
“嗯,家里世代武将,兄长会的,我也得会。”
“阿靳也想当将军?”
“怎么,瞧不起女子?”
谁知道他放下笔,颇为认真的打量我片刻,“阿靳,往后我做君,你想做臣便做臣,想称后便称后,可好?”
微微一怔,我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
双颊顿时挂上微醺般的红,我不知所措,犹犹豫豫的答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