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青璇遂命王嬷嬷、采薇和红玉三人暗中留意阁内异常。不久,就得回报。红玉发现阁内一个粗使丫鬟喜儿,半夜三更总是偷偷起身。今天来到后院中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干什么。被王麽麽带人抓个正着,遂带到青璇面前来。
青璇只看着下首跪着的丫头喜儿,半晌不发话。喜儿只觉得一道目光注视着自己,冷冷冰冰,没有丝毫温度。后背渐渐汗湿,几乎跪不住了,要软倒下去。喜儿心下打定主意,一定咬死不能承认,自己才有条活路。
“这样鬼祟背主之人,我阁里不留。拖下去乱棍打死!”青璇淡淡开口,说完起身就要离去。
喜儿一下吓懵在当地。本以为小姐会审问的,只要她问,自己就有办法开口辩解帮自己脱身。谁知小姐如此出人意料,问都不问,直接判了死刑。喜儿一下子慌张了,下意识开口,“小姐,饶命!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饶命!我要你的性命一点用都没有,为何要饶你!”青璇漫不经心,丝毫不放在心上。
这下喜儿彻底慌了神,小姐她根本不按牌理出牌,没有丝毫顾及。“小姐,奴婢知道二夫人要害小姐,愿意告诉小姐实情,只求小姐饶我一命。”
青璇心头冷笑,面上只作不动声色。“说不说在你,饶不饶在我,你说来听听,如果说的有价值,可以饶你性命。”
喜儿心头略松,定下神道,“二夫人命奴婢在小姐后院埋下了写着老爷生辰八字的巫蛊小人。”
青璇闻言一惊!好个陈氏,出手竟如此如此毒辣!西齐皇室最忌讳巫蛊之术,当今圣上登基后第一道禁令就是关于巫蛊的。实行巫蛊一旦发现,就是凌迟处死的大罪。如果真的被人翻出来,青璇就是蔑视皇令,触犯律法,诅咒生父,背弃人伦的大罪。一旦查实,就算是护国公府也保不了青璇。陈氏出手果真是一招致命。
青璇面上不见情绪起伏,而喜儿怕死,只得继续说道,“一共在璇玑阁内埋下了三个小人。打算等老爷回来那一天发难。”
三个!青璇冷笑,陈氏真是准备周全。如果自己一时大意,只抓到一个,那么陈氏仍然有机会诬陷自己。
青璇低头略一思索,“采薇带琴儿下去,找到那三个小人带过来!”
采薇应是离去。
不久,青璇的面前就见到了那三个木偶小人。青璇拿起来看了一下,上边确实绑着一个布条,写着父亲的生辰八字。
巫蛊本就是虚妄不实的东西,只是这上边连带了多少冤魂!青璇把小人身上的布条扯下,从采薇的女红篮里找到几个布条,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重新绑在人偶上。
采薇和红玉上前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小姐,你这不是不是咒你自己吗?这是不得啊!”采薇急了!
“巫蛊本就是无稽之谈,陷害人的手段而已!我从不信鬼神之说,也不相信这些能咒到我!”青璇是死过一次的人,对这些看的很开。
“那小姐是打算怎么做?”红玉比较冷静。
“采薇把这些给我埋回去。别辜负了二夫人的一番心意。明天父亲回来,有场大戏要瞧呢!把琴儿看管起来,别让她走漏了风声!”青璇吩咐道。
叶世成这次是被皇上派去江北督办军粮,按理说不能这么快回京。只是算日子快到亡妻的祭日,因此出发前就向陛下请了旨,亡妻祭日前即可返京祭拜。这一日不到午时,叶府上下已经在叶府门口等待叶世成入府。
青璇等女眷也在叶老夫人处等待父亲归来。青璇今日也是素服银簪陪在老夫人身侧说笑解闷儿。只看那叶芝琴竟也知道收敛,只着了淡蓝色家常衣裙,头上发饰虽然也是银饰,但个个镂空镶红宝石,精美异常。想来她是不甘心素服的,因此只在精巧上花足了心思。而陈氏就要聪明的多了,淡灰色家常对褂配月白色百褶裙,鬓间只有一根净面银簪。因为陈氏非常清楚大夫人傅氏在叶世成心中的分量,因此懂的避讳。而二房的张氏母女依旧是锦衣彩饰,丝毫不知顾忌。
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掀帘入内,满面喜色,“老夫人,老爷到了,马上到门外了!”
“快请!”老夫人喜道。
随即一年逾四十的中年男人入内。只见来人面色白净,下颌有须,面上略有风霜之色,正是叶世成。叶世成着灰色净面缎袍,头上只用同色系丝带束发,没有带发冠,一副儒生装扮,一点不像征战沙场的将军。叶世成进门来随即向老夫人拜下,“儿子请母亲安好!”
“快起,你辛苦了!”老夫人向前搀起叶世成。母子二人一起在主坐落座。
青璇和叶芝琴、叶紫棋一起向叶世成见礼。三人一起见礼差异就特别明显。青璇素服乌发未施粉黛,叶紫棋却是艳色裙服珠宝玉饰一样不少,而叶芝琴虽然穿了素服,只是斜眉入鬓、桃腮杏眼,头上的红宝石头面一样熠熠生光,可见经过精心装饰。叶世成心下略有不悦,只按下不表。
青璇这一世见到父亲,心下略酸,眼眶微红。前世,自己与父亲有隔阂不亲近不假,但到底是骨肉至亲。尤其是最后,父亲被害死在南楚战场上,至死不得相见。如今一见,青璇分外珍惜。
跟叶老夫人闲话几句家常,叶世成话题一转道,“儿子入府时在门外遇见一老道士,说府中有妖异之像,不知这府内可有异常?”
叶老夫人沉吟着未开口,陈氏见状,只作忧心忡忡状,接口道,“哎呀,老爷,我近日总是被梦魇中,梦中恍惚看见有许多小人在拿针扎老爷!”
闻言,叶世成一惊!门口遇见的那疯道士说的竟是对的,难道府上有人真的不顾皇命私下里施行巫蛊之术。
叶老夫人思索片刻,巫蛊是西齐的大忌,如今竟然让这样的风言风语和护国公府关联上,必须要彻查清楚。刚才成儿说是在门口遇见了那道士,人多眼杂,只怕是流言已经传出去了。
“那道士在哪里?召来我见见!”叶老夫人心下有了决定,遂向叶世成道。
只见那道士入内来,也不见礼。只在众人的脸上一一看过。最后目光停在青璇跟前,“这位小姐住的哪里?”
青璇淡淡道,“我住在府中的璇玑阁。”
“这阁子可是在府中的东南方向。”道士略一沉吟问道。
青璇点头称是。
那道士闻言,低头掐算起来。“这位小姐后院梨树下,阁楼西墙角,还有小姐闺房床下去找吧!”道士说完,闭目不言,故作神秘!
青璇心下只觉得好笑,陈氏终于动手了!
“秋云,去璇玑阁按师傅所说的方位找一找!”陈氏忙派出自己的心腹揽下差事。
“慢着,此事交给李麽麽和秋云一起去办吧!”叶老夫人不放心陈氏一人前去。
陈氏笑笑便应下了,一切机关已经布置妥当,万事具备,谁去搜查,已经不重要了!结果都是一样的!
约有半个时辰的功夫,李麽麽和秋云已经回来了,后面跟着璇玑阁的管事王麽麽。
李麽麽入内之后,首先上前,将埋着的小人展示在老夫人面前。叶芝琴一阵兴奋,叶青璇那死丫头这回彻底完了!自己再也不用时时刻刻低人一等的面对她了,从今以后护国公府高贵的小姐也会只有她一人。这时,叶芝琴没有注意到秋云脸上奇怪的神色。
“你这死丫头,竟然偷偷用巫蛊之术诅咒父亲!”叶芝琴忍不住出生呵斥青璇。
青璇淡然一笑,“妹妹说话注意些,你又没看仔细,怎么知道这小人是诅咒父亲的?”青璇一语中的,堵的叶芝琴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回禀老夫人,确实在师傅所指的三个地方找个了这些。只是这是这小人并不是诅咒老爷,上面的生辰八字是青璇小姐的!”李麽麽话音刚落,满室愕然。
“奴婢有要事回禀老夫人!”说话的是一同回来的王麽麽。
“王麽麽你说,”叶老夫人心头怒意陡生,究竟是谁在这叶府中作乱,戕害她的孙女。
“青璇小姐,近日来夜夜难以入睡!一合上眼睛,就会头痛欲裂!小姐不想老夫人担心,就偷偷请了大夫诊治,治了这许久也不见好!老奴有愧老夫人托付,没能照顾好小姐。竟然让璇玑阁中混入这等奴才伤害小姐玉体!”说着,王麽麽已经是眼中含泪,她是真心可怜青璇,在自己家处处中还要被人算计。
“王麽麽,慢慢说,你说谁要害璇儿?”叶老夫人听后心头怒火已起,再看青璇果然眼下一片乌青,神色憔悴。
“请老夫人,准许奴婢带一个人上来!”王麽麽跪着回道。
“准!”
“带喜儿上来!”王麽麽吩咐门外早已候着的小厮。